柳七第二天一早就出去了,商夭夭带着费未在院子里玩,十点多的时候,有客人来了,说是柳七的大哥介绍来的。
一男一女,女的四十来岁,穿着讲究,很贤淑的样子,就是面带愁容,男的应该和柳七年龄差不多,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就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两毛钱没还似的。
“两位要是没有什么急事就等一会吧,我师父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胡佐把他们引到屋里坐下。
“你给你师父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有急事找他,让他快点回来。”男子用一种命令的口气说道,没有一点有求于人的自觉。
胡佐想去给他们倒杯水的手收了回来,“我师父不喜欢接电话。两位愿意等就等,不愿意就请改天再来。”
胡佐跟了师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话这么嚣张的,他跟着师父被人奉承惯了,怎么可能会忍着他。
男子听胡佐这不客气的口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可是你师父的大哥介绍来的。”
“既然是师父的大哥介绍来的,肯定有师父的电话,你可以自己打电话。”
师父的大哥其实是堂哥,柳家虽然说是风水世家,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做这一行。
师父的堂哥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总是格外相信风水之说,为了结交生意伙伴,总是拿师父‘铺路搭桥’,什么人都往师父这里介绍,师父早就不胜其烦了。
“你……”男子很生气。
“左卿,坐下来等柳先生吧。”女子开口,声音里不乏疲惫和忧愁。
“二婶,我们大老远做飞机过来,他们就这态度。”被叫左卿的男子愤愤道。
“是我们有求与人,你坐下,别再说了。”
“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又不是不给他钱。”左卿虽然还是满脸怒气,但还是坐了下来。
胡佐不想再理他,给那女人倒了一杯水就出去了,商夭夭和费未就在门外,听到了刚才里面的全部对话。
“走,小师弟,师兄陪你玩球去。”胡佐伸手把费未抱了起来。
“你刚才那样怼客人没关系吗?”离门口远了一点,商夭夭小声道。
“没事,那是师父的大哥介绍来的人,师父向来不待见他介绍来的人。刚才你也听到了,那个叫左卿的也太拽了点,家里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谁缺他家那点钱。你看师父像缺钱的样子吗?”
胡佐无所谓的道,根本就没有把客人放在眼里,商夭夭又想起了他以前说过的一个词——狐假虎威。
“那个阿姨看着一脸忧愁,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看着倒是还不错,应该是贤妻良母那类的。”所以胡佐出来前,给她倒了一杯水。
他们在院子里又玩了有半小时,柳七就回来了,“师父,大伯又介绍人来了,在屋里等着呢。”
“知道了,你们也进屋里来吧。”柳七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也没表现出厌恶。
三人跟着柳七进了屋,商夭夭想不明白柳七为什么让她也进去,但她确实挺好奇那俩人找柳七是因为什么事。
他们三个没有坐到会客区,而是坐在会客区不远处的地方。
“柳先生,恕我直言,你们家徒弟也太无礼了。”左卿看到柳七进来的时候,还在生气,刚才胡佐是真气着他了。
胡佐没有任何担忧,看都没看左卿一眼,坐下后还给商夭夭和费未一人递了一个苹果。
“你是我大哥柳坤介绍来的,有什么事?说说吧?”柳七坐下直接问那女人,完全无视了左卿,就像左卿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商夭夭心道:这俩不愧是师徒,这无视人的技能估计也是师门独授的吧。
“我们都等半天了,你还不知道我们找你什么事?”女人还没开口,不甘心被这么无视的左卿又开口了。
说实话,他长这么大,不说是众星捧月,那也是让人另眼相待,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过他的存在,今天可算让他长了见识。
先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又是这小子的师父。
“你再不收敛,这辈子都别想再插手自家公司了。”柳七说着看了他一眼,就跟施舍似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在左卿听来有威胁又有警告,让他心里莫名有了点畏惧的感觉,这人是怎么知道他家公司的事情的?
他顿时哑然,更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最近因为自己的失误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父亲一怒之下,让他把手里的事务全都移交给了双胞胎弟弟,然后勒令他在家好好反省。
二叔家出事,他才被父亲给放了出来。
父亲是通过生意伙伴柳坤找到柳七的,他们家也打听过,据说这人在玄门圈子里很厉害,但他,向来不信这些他认为神神叨叨的东西。
父亲偏又让他陪二婶来,还让他务必把二叔这事给解决了,否则……算了不想这个,想起来都生气。
他本就一肚子火,又碰到了个胡佐这个没点眼力劲的,句句话都呛他,让他更火大了。
想想他被赶出公司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想到两地相隔千里,柳坤应该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情随便告诉柳七。
他虽然还是气,感觉没面子,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只是在高位坐久了,猛然遇到两个不把他当回事的,落差太大,才会如此。
女人开口道:“柳先生,我叫李颖,从t城来的,出事的是我丈夫,他最近夜里总是睡不好,清晨起来身上还会有一块一块的淤青。”
“睡不好,皮肤出现淤青,那这应该去看医生。怎么来找我?”
“我丈夫就是医生,他叫焦严,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是个外科医生,我还怕他医者不自医,劝他去医院看看,可他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偏说是家里闹鬼。我们夜夜都被惊醒,我最近都被他吓得有点神经衰弱了。柳先生,你能去我家给他看看吗?他现在整天疑神疑鬼的,连医院都没法去了。”
“他说他亲眼看到鬼了吗?”柳七问道。
李颖想了一会才道:“他好像没说看到鬼了,他只说家里有鬼,还找人来看过,那人给了我们几张符纸,但是没用,我们听说柳先生很厉害,希望柳先生能帮帮我们家。”
柳七又问了几个问题,说到后面,李颖已经快压制不住声音里带出的哭音了,这样一个贤淑的女子流泪,是很能激起人的同情心。
商夭夭看着都有点可怜她了,柳七却还是面无表情,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你丈夫叫焦严,是那个三十多岁就出书的外科医生吗?一本有关脑科的书。”商夭夭问道,她知道一个叫焦严的外科医生,还看过他的书。
“对,那就是我二叔,他刚四十出头,在医学界已经很有名了。”焦左卿开口道。
他从柳七让他收敛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
“我看过他的书。他的医术很是了不起,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做过几场很高难度的脑外科手术,医学界对他的认可度很高,都说他是个能见证奇迹的医生。”商夭夭看过焦严的简介,履历很辉煌。
柳七听她说完,就道:“那定明天的机票吧,我们明天过去看看。”
听到柳七这么说,李颖和焦左卿都露出了笑容,焦左卿道:“柳先生一行几个人?我来订机票吧。”
“四个。我们自己订机票就行。”柳七道。
两人走后,胡佐不解的问柳七,“师父,四个人,你要带谁去?”
“四个人不都在这吗?”
胡佐和商夭夭对视了一眼,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商夭夭先开的口,“我也要去吗?”
“你不想见见那个能见证奇迹的医生吗?去亲眼看看吧。”柳七说道。
他声音里有一种情绪在,商夭夭一时听不出来那是什么。
“我们是去干活,又不是玩,还要带着小师弟吗?”胡佐也有他的不解。
“你能确保明天我们都走了,他能不哭吗。”柳七道,然后又淡淡补了一句,“带你去就是为了看孩子的。”
胡佐服了,也心塞了。
他十多岁的时候,怎么磨师父,师父出门都不愿意带着他,小师弟才三岁,师父出门就要带着,真是太偏心了。
“怪不得都说有了二胎,头胎就不香了。”胡佐嘀咕道,声音虽小,但足够屋子里的人听到,商夭夭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说什么,大点声。”柳七的声音还是很淡,但有某种压迫感在里面。
胡佐立马狗腿状:“我说师父真是太好了,去哪都带着我们,我一定看好小师弟。”
费未虽然年纪小,但也听懂了大家要出去,师父要带他,师兄却不想带他,就默默从胡佐身边跑到柳七身边去了。
费未抱着柳七的腿,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胡佐。
商夭夭心道费未这孩子有前途,这么小就知道抱谁的大腿了。
胡佐看着小师弟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欲哭无泪了,照顾小师弟,做牛做马的是他,受埋怨的也是他。
最后出力的他变成了坏人,动动嘴的师父却成了好人,他找谁说理去。
六月飞雪,堪比窦娥啊,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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