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聚会结束, 大家该回家的回家, 喝上头了回不了家的,白露家也有客房,总之都各自安好,享受着欢闹过后的静谧。
白露收拾桌子洗刷餐盘, 谷雨跟白术安顿好其他人后坐到了门前的台阶上。
他们往不远处望着, 吃虎岩的小街还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璃月人好像天生知道怎么生活, 人们白天黑夜日日都有不同的趣事可做。
当初买下这套房子, 白露最为看重的就是地势较高且位于吃虎岩边缘,不易受海浪侵袭也可围观人间烟火,不会太喧闹也不会太寂静无味。
“你做的事不能告诉我吗?”谷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烟火,点燃之后扔到地上,托着腮看着火焰将地面烧出一条黑线。
“呵…你会知道的。”白术在火焰熄灭后回答。
谷雨用脚踢开烟火剩余的灰烬,“你确定你能安然无恙吗?”灰烬散去, 底下的黑痕依然存在。
“我尽量吧。”白术腰间的神之眼闪烁一下,莹莹绿光让青石地板恢复如初。
“啧,你们这些搞谋划的人……”谷雨颇为不爽的咂舌。
白术的手掌按到了谷雨脑袋上,微笑道:“我想你最没资格这么说我了。”
“就是就是。”长生从白术怀里钻出来附和着。
谷雨偏过头不想理他们,白术笑笑收回了手,两人之间一时间变得安静祥和起来。
过了一会儿,谷雨用额头顶着门框,也不回头,声音闷闷地说道:“那我不管你了。”
“嗯。”白术倚靠着另一侧的门框, “谢谢。”
长生没再说话, 只是丝丝了两声, 表明自己没有被排挤出话题圈。
“你们俩, 闹矛盾了?”将碗筷收好的白露还围着围裙,手里端着个托盘,见谷雨跟白术一个背对人,另一个盯着看,中间还隔了好大一块,有些疑惑。
“没有。”白术率先回答。
白露皱起眉头,想了想没有追究,于是走上前来把托盘放到了地上。
托盘上有两个小碗,白露拿起来双手张开一人递过去一碗,“这是我在稻妻的朋友教给我的茶泡饭,用剩下的米饭和茶水做的,还放了点虾米海苔,没放调料,味道不重,拿来当夜宵吧,今晚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主食。”
“……谢谢。”白术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看着碗中清澈茶汤下莹莹的米粒,一时间心情复杂。
“怎么了?怎么不吃?”早就拌了拌舀起一勺要往嘴里送的谷雨见状放了回去,“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吃不了海鲜吗?”
“是我疏忽了,竟然忘了这一茬!”白露听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那白先生你就先别吃了,我去看看给你下碗面吧。”
说着,白露就伸手准备把碗拿回来,却不料被躲了开来。
“不用,这点我还是能吃的,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弱吗?”白术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算,主要是你第一印象给我的实在太弱了,我这刚刚才想起来,不免有些代入了。”谷雨无所谓地说着,浸了茶水清涩与虾米鲜香的米饭送入口中。
白术也不去纠结,表情变得有些怪异,“才想起来?是我们初见之时吗?那你还记得你嫁人了吗?”
“什么?!”白露双眼瞬间瞪大,“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谷雨僵住了,闻言没好气地呛声,“你能知道才怪,当时都快没气了。”
“不说这个了,”见白露有要追问到底的意思,谷雨一口闷掉茶泡饭,把碗放回托盘上,打着呵欠摆了摆手,说道:“困了,回去睡了。”
“他刚刚是不是没反驳自己嫁人?”白露指着谷雨的背影,心情复杂地问道。
“是呢呵呵。”白术挑了几粒虾米喂给长生,自己慢条斯理地吃着,跟谷雨形成极大的反差。
白露:“……”哇。
可能是这两天各种各样的记忆如地脉岩浆翻涌一般,一股接一股地往外冒,互相交叠掺杂着让谷雨理不清看不透,精神也提不上来,时时犯困。
回到自己的房间,谷雨躺在床上举起了右手,柔顺的流苏低垂着,窗缝里挤进来的微风让其微微飘起几缕丝线。慢慢地,谷雨闭上眼将流苏放在了自己的眼皮上,温润柔和地气息渐渐透过皮肤,渗入到谷雨体内,熬夜带来的眼部酸痛得到了缓解。
“果然……”谷雨轻声呢喃着,真是难为魈以夜叉之身凝缩出这等治愈之力了。
记忆恢复变快,不是错觉呢。
侧身蜷缩起来,蹭蹭手腕上的流苏珠串,谷雨觉得自己有些想魈了。
这一夜,他睡得极为放松,难得没有做梦。
天光大亮时,昨晚聚会的朋友们皆回家或上班了。
谷雨一推开窗户,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白露,他带眼镜,手上缝制着什么东西,头也没回地说道:“醒了就去洗漱,饭在厨房。”
“好。”谷雨撑着脸,笑道。
路过院子中央的槐树,谷雨突然顿住,恍然道:“啊,忘记跟你讲了,那个合同的事情……”
谷雨还没说完,白露就开口了,“我知道,你买的我嘛,其实你解不解释都可以的。”
听完,谷雨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从哪听的胡话?你本来就是我捡到的,我为什么还要出钱买你?”
“什么?”没料到谷雨会这么说的白露抬起头,掀开眼镜的放大镜片,看着有些呆愣。
“你……”谷雨做出思索状,边说边点头,“难道青春期到了?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虽然你长的慢些,但也快成年了,是到了胡思乱想的时候了……”
“?”白露气了,手上的剪刀被捏得变形,“你睡一觉脑子丢了吗?”
“没有啊。”谷雨下意识地反驳,然后在对上白露黑沉沉的脸色时瞬间噤声,好一会才小声说道:“那什么,那个合同明明是我打发他不让他再来打扰你的,怎么就成了我拿它买你啊,我也算半个公职人员,你可别血口喷人!”
说着,谷雨感觉有些委屈,奇怪的底气突然增加,梗在原地抱着胸不说话了,大有一副你不道歉我就不动了的架势。
无奈,白露只好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吧,是我想错了,对不起。别在这杵着了,去吃饭去,待会凉了。”
“那,就勉强原谅你。”谷雨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端着高冷范进了厨房。
不过一进厨房,他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了,喜滋滋地从笼屉里端出早餐,谷雨差点哼两句歌。
吃完,谷雨跟白露打了个招呼去了往生堂,回来好几天了,他还没跟老师正儿八经打过招呼。
往生堂的人都认识谷雨,说明目的就被放进去了。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谷雨走在结构稍显复杂的房子里,在拐了二十三个弯后终于走到了钟离的门前。
谷雨举起手,刚敲了一下门里面就传来的回应:“进来吧。”
“打扰了。”谷雨轻声说着推开了门,亦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全程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
“不必锁门,过来便是。”钟离说道。
“好的,老师。”谷雨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走到了钟离盘腿坐着的软榻前。
软榻上放着一张小案几,案几上是一局已经下了不少的棋盘,钟离坐在一侧,饮了口茶说道:“既已归来,趁今日得闲,不妨把这留了一年半的棋局终结。”
谷雨脱掉靴子,盘坐到另一侧,“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这盘棋是一场拉锯战,两人从早上一直下到了半下午才堪堪平局。
“虽不完美,但也算有了结果。”钟离拿起茶杯,入口的凉意又让他放回原处,“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谷雨没有说话,二人之间便陷入沉默,直到小火炉上的水壶烧开,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钟离取下水壶,动作行云流水,虽无茶道那样的优美却也自带一股韵味,不消一会儿,一杯清茶就出现在谷雨眼前。
“难得尝到老师泡的茶。”谷雨眨眨眼笑着说道。
“呵呵。”钟离也笑了笑,有些无奈谷雨的情绪转化,快得让人无法适应。
一股暖流从喉头流入胃部,谷雨松了松肩膀,喟叹一声,“老师,璃月的路是对的吗?”
“这就要看璃月七星与民众了。”钟离像唠家常一般随口说着,“魈最近可好。”
“嗯,吃的好喝的好。”谷雨点点头,“对了老师,父亲说你在寻我,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钟离从软榻旁的小柜子里拿出来了一叠信封,递给谷雨。
“这是什么?”谷雨接过来翻看着,有些不解。
“投诉信,准确的说是世界各地的投诉信。”钟离喝口茶润润,继续说道:“这些是直接寄到了总务司,甘雨汇总了一下放在了我这里。”
谷雨顿住,“给甘雨姐姐添麻烦了……”
然后,他默默地把那些信都收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过两日我要回父亲那里,老师有什么托我带得东西或者话吗?”
钟离思考了一下,拿出了几瓶连理镇心散,“下月快到了,这些你提前带给他吧。”
谷雨应下,空气再次沉默。
但二人此次都没有发声打破,他们对饮着又开了一盘棋,等天渐渐黑下来,谷雨起身道别,“那今日我就先回去了,这盘棋等下次回来与老师下完吧。”
“好,路上小心。”钟离也不挽留,说道:“甘雨托我跟你说一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晓得了。”
……
出了往生堂,谷雨回家的路上在万民堂顺道打包了几个小菜,其中有一道香菱的倾情推荐——清心炒史莱姆配薄荷叶。
听起来就很刺激,买回去给白露吃!
于是,一到家,谷雨就喊道:“白露,今天不用炒菜了,我外带了一些。”
谷雨到厨房搬出来了个小桌,把菜摆了上去,白露才从屋里出来。
他看着桌子上与其他菜格格不入的一滩黏糊糊的东西,冷漠地说:“你要是敢说那道菜是专门给我买的,你今晚就给我滚出去睡旅馆。”
“……不是,是我觉得有趣才买的,尝尝鲜尝尝鲜。”识时务者为俊杰,谷雨小心地把那盘清心炒史莱姆配薄荷叶从白露那边换到了自己面前。
白露冷笑一声,没戳穿他。
吃完,谷雨擦擦嘴,“过两日我要回趟望舒客栈。”
“啊,是去找那位降魔大圣吧。”白露听着,判断道。
“我跟你说过魈的事情吗?”
“没有,我听甘雨小姐提过,而且那位大圣还救过我一次。”白露站起来,“你把碗筷收了,我手上还有活,走之前记得留张字条,再不告而别我就把你的东西都扔了。”
“还有,别忘了我的急冻树树芯。”
说完,白露就急匆匆往屋里走,前几日挤压的活计太多了,他今天都坐了一天了,腰酸背痛的。
“啊?哦,忘不了!等我再回来就给你!”
白露头也没回,关上门之前说了一句:“行,下个月给我,别忘了回来参加钱小姐的婚礼。”
谷雨:下个月啊……好!明天去委托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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