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刚从镇上拎着够吃三天的绿豆糕,兴冲冲的跑进府上。刚要大声喊,却没注意眼前。只听一声惨叫,接着就看见一个体型微胖,有些年迈的女人倒在地上。
他愣了一愣,伸手刚要扶。女人将手一挥,打开了他的手,然后就开始嚷嚷起来:“这是谁家的野孩子,这么没教养举止粗鲁,撞到了我这个老太婆不说,还想伸手打我?”
“没天理了,唉,没天理了。”女人越说越嚣张,到了后来开始手舞足蹈。
桑淮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急的满脸通红“我……我是想要扶你。”
“你,你扶我?”女人从地上坐了起来,盘着腿,装模作样的揉揉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那个主子一样。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人当然自以为是得很。以为被殿下救了,带到府上就妄想得到殿下的宠爱。”
女人的声音洪亮,招来了府上的下人们。她继续说道,“像这种狐狸精我见多了,哪一个最后不是连哭带跑被我骂走的。”
她拍拍裤腿,被跑来的丫鬟扶起来,站直了身子:“回去告诉你主子,让她早点滚,省得到时候我没提醒她。”
桑淮攥紧拳头,一个健步飞了上去。
“桑淮。”
星飞电急之间,他收住了手。回头就看见白锦钰和泠泷站在他的身后。他闷气喊了声姐姐,自觉站到了旁边。
“哟,我当时是谁来了,原来是景小姐啊。”女人心虚的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鬓发。“景小姐,你这侍卫也太不识好歹。我好心劝他别来打扰你休息。他非要横冲直撞还险些打伤了我。”女人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你看,这差点还打到我脸上来了呀,这怎么得了。”
“景小姐,我老婆子帮你教训教训下人,景小姐不介意吧。”
白锦钰笑着摇摇头“您教训的是。”
女人开怀大笑,还环顾周遭的人群,笑得极为猖狂。“既然景小姐来了,这人也是景小姐的。就由景小姐来教导吧。”
“茹画,今儿个王妃和殿下要一起用膳是吧。来,随我一同去后厨张罗张罗。咱们这府上来了客人,也不能让旁人说了笑话是不是。”
女人拍拍裙摆,笑得极其虚伪,故意在白锦钰面前晃了晃,还将声音往外嚷了嚷。
人群里无不说笑。
白锦钰看着人渐渐少了,走了,拉着桑淮向自己房间走去。
“姐姐,我……”
“今天的事,我知道肯定是她故意为难你。”
桑淮点点头,却将头埋得低低。
我也知道阿淮受了很多委屈。”白锦钰替桑淮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少年的头发茂密,光透进来,照在发间是金色的,是细碎的,是柔软的。
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白锦钰心里有些难受,“阿淮,姐姐今天没能替你讨回公道,让你在外面受了委屈还不能说。是姐姐做得不好。”
桑淮抬起了头,“姐姐,其实我没事的。是她侮辱你,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我才动手的。姐姐对不起,阿淮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少年明眸皓齿,眼中浮出一丝水光。眉头微皱,紧张且担忧的看着她。
白锦钰摇头“阿淮,你是我的人。姐姐未能替你撑腰,是姐姐现在底气不够,我们不能得罪王府的人,哪怕是一个下人。”
“但阿淮你要记住,总有一天我们可以骄傲的抬起头,不用看他人的眼色。姐姐答应你,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那……姐姐,到那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像他们那样。”桑淮转了转眼珠子狡黠的说道。
白锦钰拍拍他的脑门“我们不可以恃强凌弱,纵然这世道是弱肉强食。但桑淮你记住,越是站在顶端的人,越要心怀善意。帮助我们能够帮助的人,才能真正的成为强者。高处不胜寒,这不是真正的王。”
这是她认识他第一次以来叫他的全名,他听得很认真,认真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语调,语气,动作,神态都刻在了他的记忆里。
那时,他半懂不懂。以为她教的都是那些学着书上都会写的东西。可他还是不敢马虎,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明白吗?”
光照在她的脸上,明晃晃的。含词未吐,气若幽兰。光影与她的脸重重叠叠,一时间,仿佛蜉蝣在梦里,分不清实与虚。
“阿淮明白了。”少年的脸微红,耳朵隐隐发烫。他沿着床边站了起来,“姐姐,绿豆糕我落在王府门口,我去拿来。”
他逃跑似的冲了出去,双颊渐渐升温,滚烫。
白锦钰坐在床边,泠泷憋了好久的话终于能说出来“小姐,你放心,你受的这些委屈齐少爷会替你讨回来的。”
“安排一下,给华书飞鸽一封,让他今晚行动。”
“小姐你干什么啊?”
“快去。”
当夜幕降临,夜色仿佛是一块洗净了的蓝黑色料子,遮盖住了一望无际的天空。月亮昏暗,星光稀疏,大地好像沉睡了一般。
“潇儿,今晚的月色可不怎么明朗。”拓跋赋将孙潇儿拥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在孙潇儿的耳边悄悄耳语。
孙潇儿笑得甜蜜“赋哥哥,有我陪着你,这月儿啊,自然就明亮了,你看。”孙潇儿指了指天上。
“潇儿,今夜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赋哥哥呢?”
“本王还有公务在身,潇儿乖,先回去。”
“哦”孙潇儿嘟了嘟嘴,又恋恋不舍的看他最后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拓跋赋点点头。
孙潇儿转身。还没走多远,前脚一踏向石板路,后脚刚刚悬在空中,就听身后有动静。
“赋哥哥!”
黑影闪向他的面前,拓跋赋猝不及防。
一道洁白的身影在月色之下,尤为明显。她冲了出来,挡在拓跋赋的前面。然后硬生生的插进了她的胸膛,还能听见穿刺的声音。血顺着刀渗透了出来。
“景小姐。”拓跋赋向后推了两步,满脸写着震惊。他拉过白锦钰,一脚踹开手持刀刃的黑衣男人。
那男人不受重负,飞了出去。霎时他的口鼻处涌出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拓跋赋手下回头看了一眼拓跋赋,赶紧走到黑衣男人的跟前,探了探鼻息,人已经没了气。
“殿下?”
拓跋赋皱着眉头,扶起满身是血的白锦钰,她的身体冰冷,拓跋赋想也没想,一个横抱将白锦钰搂进了怀中。此时孙潇儿随着其婢女已经赶到,孙潇儿大声喊道“快,快叫喜叔来。”
婢女小清片刻迟疑,看着孙潇儿刻不容缓的神情,还是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喜叔,怎么样了。”
“命悬一线,这伤口太深,好在没有刺到心脏。不然……”老者直摆脑袋“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活她。”
正说着,门外就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拓跋赋站在白锦钰的床边,“外面怎么回事?”
“回殿下,是……是景小姐的侍卫在外面闹着要进来。”
拓跋赋转身打开了门。
“她怎么样了。”
“你要是不想她死,就给我安静点。”
老者起身,将白锦钰身上的针都拔了干净,然后才说“你家小姐需要休息,这里只留一个人就好。”
“我来。”
“桑淮。你有没有搞错,我才是小姐的丫鬟。你一个大男人能照顾好她吗?”泠泷用身子撞开桑淮。“你们都出去,我来照顾小姐就好。”
桑淮还想进去,可是门已经从里面砰的一声关了。
“走吧”
晚上突如其来的刺客。闹得整个王府都人心惶惶。孙潇儿惊魂未定,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床上的人,泪珠子不要命似的的落下。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