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蝉蛙声争鸣。长夜漫漫,晚风微凉。桑淮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望着黯淡的月光。门内火烛已熄,他的心忐忑不安。
刚知道白锦钰出了事受伤,他就奔了过来。这一路,虽然不长。没见到他的时候极为的害怕恐惧。心飞了出去,魂不守舍。然而这种担忧,在他闯入房间看见他满脸大汗面色煞白的那一刹,愈浓愈烈。
这个夜太长了。
长到让他觉得睡了好久,又好似从未安心睡着过。
直到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洒进了窗内。
直到他听到了第一声鸟叫。
泠泷从外面推开门,瞥见桑淮正靠在门前,抬起头眼巴巴的望着她。
“进去吧,小姐想见你。”
桑淮冲了进去。
“姐姐。”
他终于看见她了,想了一夜。她受了伤,面色不好,可却还是佯装镇定。
她越是这样的安静,岁月静好。他的心越是那样的焦灼难受。桑淮走向她一步一步迈得艰难,却又急切万分。
白锦钰向他招了招手。“阿淮”
“昨天我得知姐姐受伤就赶过来了,都怪阿淮贪玩没能保护好姐姐。阿淮自请领罪。”桑淮通红了眼睛,似乎很是自责。他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头发未梳理乱糟糟的,面容憔悴像是一晚上没睡。可他的语气却如此的铿锵有力,倔强,态度诚恳。
“先起来。”白锦钰伸手便要去扶他。
桑淮抬起头,“阿淮贪玩擅离职守就应当受到处罚。姐姐却无因阿淮年纪尚小而纵容。”
她似是深思熟虑的一番,刚要开口,门外有响声接着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既然错了,自然应该领罚才是,用不着你家主子,我都要好好讨伐你一番。”
闻言,白锦钰抬头。
“看什么,你别感动啊。要不是我家赋哥哥心肠好。放心不下你,特地让我来看看。我才懒得管你呢。”
白锦钰笑笑“多谢王妃关照,多谢殿下挂念。”
“昨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现在躺着的人就是赋哥哥了。”孙潇儿摸了摸头,半天才憋出一句。
“殿下救我一命,景俞竭力保殿下平安这是应该的。”
“赋哥哥是好心救你,他根本没想过要你报恩。你又何必挨这一刀呢。”
“怎么样,昨晚王府遇刺,可查到了些什么吗?”
孙潇儿摇摇头:“刺客当场服毒暴毙,身份家室一概不知,完全无从查起。殿下很是心烦。”
“谢谢王妃相告,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景俞的地方,尽管开口。”
“你好生休息,我走了。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聊的。”
白锦钰掩唇笑了笑。待到孙潇儿及其侍女走远,泠泷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位祖宗给送走了。”
“唉,小姐你还别说。这孙家小姐脾气是古怪了些。但其实人也不坏,还有些口是心非的可爱。”
……
“殿下”
“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头绪,这刺客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关于他的身份根本无从下手。”
拓跋赋倒是一脸平静,“敢来王府行刺,想必都是死士。若能轻易查到身份,反倒叫人奇怪了。”
“殿下,到来王府行刺的,想必是与殿下结了深仇。现如今,敢问这宫中内能有谁有如此胆量,恐怕只有裕王了。”阿德小心翼翼的表述自己的想法,观察着拓跋赋的神色。
“裕王?”
“调查此事你暗中去办,切莫打草惊蛇。若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是”阿德正准备离开。
只听拓跋赋继续交代。“还有,你去吧景小姐的侍卫叫上来。”
“属下遵命。”
不久,阿德就将桑淮带了上来,见拓跋赋坐在简朴的木椅上,烹煮茶水。茶香浓浓,飘进了鼻腔中。
待到阿德走后,拓跋赋依旧半字未说。茶水蒸腾出了雾气,笼盖在二人的头顶,遮挡在面前。一盏香的时间,不曾说出一个字。桑淮不明白,却也只能跟着死死的耗着。
不知过了许久,桌上的茶都已经凉了。拓跋赋倒掉桑淮面前的这杯茶,替他重新更换。然后才缓缓开口“我烹茶的过程中你可看出来些什么了吗。”
“不知。”
“你是真不知这其中真意,还是不知我请你到底是何缘故啊?”
“既然已知,无需多问。殿下还有事吗,若无事桑淮便告退了。”桑淮雷厉风行欲要转身。
“且慢。”
拓跋赋放下手中的茶具,站起身来。
“景小姐借居王府,替我挡剑怕是另有原故吧。你身为景小姐的侍卫,遇刺那晚却不知所踪。平时你年幼贪玩也就算了,偏偏昨夜恰好不在。这说是巧合,恐怕没有人相信吧。”
“姐姐不顾一切,舍身救你,你竟还怀疑到她的头上。战南王殿下如此薄情寡义,看来这王府也不是个好去处。我今日就去告诉姐姐,尽早搬离这是非之地,省得惹了一身腥。”
“你以为,你们想逃就能逃得掉吗?来人,将他拿下,听候发落。”
说这一刹那,外面就有人进来,把里面围得水泄不通。
桑淮环顾四周,人数太多并无胜算。
也罢,不变应万变。先不做挣扎,且看姐姐有什么办法能自证清白,桑淮心想。
“慢着。”
白锦钰踏着门槛进来,“我当殿下这里怎么这样热闹,原来是和我家小侍卫闹了矛盾。”
他看见她来,心中的燥意去了半分。她不动声色的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殿下,不知我这小侍卫所犯何事,引得殿下如此动怒。回去我定好好教导一番。”
“景小姐来的正好,你们先退下我与景小姐有几句话要说。”
“我家小姐没什么话好同你讲。”
“泠泷”白锦钰厉声提醒“先吧桑淮带下去。”
桑淮闻言,转身头也没回的走了。谁曾想,桑淮这次这么好说话,泠泷跟了上去。
“景小姐,请”
关上门,谁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孙潇儿守在了门口,片刻未离开。
“殿下。”见他与白锦钰出来,孙潇儿心中颇有怨言。她走了上去,将自己的手攀上拓跋赋的手肘。是悄无声息,又是大肆宣扬。
白锦钰觉得好笑,装作没看见。“殿下,今日攀谈甚欢,天色已晚,下次一定要另找时间好好再叙上一叙。”
“好,今日一叙竟不知景小姐如此才华横溢,远见卓识,能结识一位知音乃是本王的福气。方才一时冲动还差点冤枉了小姐,本王惭愧,惭愧啊。”
白锦钰摇摇头,“是我的侍卫说话不妥当,怎能怪罪殿下。”
“时候不早了,景俞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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