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起,那群弟子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说没变,是因为他们还是经常会把她气到;说变了,是因为他们真的如他们所说,每天都有做到好好巡逻,认真训练。
中途,他们还抓到了几个想来搞事的敌人。
那些敌人,跟黑蛇抓来的那个仙门弟子一样,都是来自小门小派,修为超低,抓到不难。
问他们是谁派来的,全说不知道姓名,只知道来自凌云宗。
后来,经天犬拿着弄来的画像确认一圈,他们通通点头,确认是和派黄鼠狼来的,是同一个人。
那个派他们来的凌云宗弟子,给黄鼠狼的是灵石,给小门派弟子的是,可以教学凌云宗的术法。
条件是,去抓红芙门弟子带到他面前,抓到一个,换学一招。
小门派的弟子无不向往凌云宗,若有机会可以学到凌云宗的术法,不可谓不学。
自然容易心动。
一心动,来了一个接一个,柴房快满了……
厘昔正在为该如何处置他们而苦恼,这时,牛弟子给她送来了新写的话本。
她翻开话本大致阅览了下,欢喜道:“写完了?那么快!”
“恰好有灵感。”牛弟子看起来似乎对今日新写的话本很满意。
弄得厘昔迫不及待翻开了一页,专心看起来。
半响,她把视线从书中移到牛弟子身上,无语地扶了扶额。
她斟酌用词,尽量委婉道:“写的的确很好,可是里面的原型,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猪无能和七公主吧?他们俩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么?怎么就爱而不得,因爱入魔了呢?”
“他们俩没什么关系,”牛弟子直白道,“就是莫名感觉他们俩很有反差感,看起来很搭,所以给他俩加工了一下。”
“嗯嗯,加工没问题啊,但首先你看啊,一只猪成魔有什么可怕的呢。而且知道他俩是原型后,代入感太强,我、我看不下去啊。”
“掌门是觉得我这个故事写得不好嘛?那我重新写一个。”
“不用,不用,你改一改原型就行,故事还是不错的。”
“不行,全部都得重新写。”
牛弟子坚持要全部推翻,从头再来,厘昔怎么叫也叫不住。
这是又犯倔脾气了呀。
果真没有给他起错名字,牛角尖是真的很爱钻牛角尖。
没错。
牛角尖是牛弟子的名字。
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写话本。
在化成人形之前,他原本是头耕牛,耕作的时候,时常能听到各种家长里短、闲话家常。
听多了,脑子里存得故事就多,于是化做人形后,他经常自己偷偷写话本,却因为字写得丑,很难认,一直没敢让别人看。
直到他教大家排练了一出发誓求原谅的戏码后,厘昔才得知,他有在偷偷写话本。
要知道,门派里面找出一个会写字的都难,现在竟然出现了个会写话本的,她能不好奇么?
便三顾茅庐,请求能成为牛角尖的第一个阅者,牛角尖好不容易答应的。
要承诺不会给别人看到才行。
她便只能带回房间偷偷看。只一眼,她体会到了牛角尖不敢将其示众的心情。
丑,是真的丑。
认,是真的很难认出。
她从看话本变成了认字。起初,认着认着她很容易半途睡着,话本成了催眠利器。
后面字认全了,发现故事写得是真的不错。
既然牛角尖有天赋,就不能让它埋没了。厘昔打算专门给牛角尖请个教书先生,教牛角尖写字。
她还得去买她心心念念的马车,以后接送教书先生也会方便许多。
那她就得出门。
神机门有些远,光是去程就得花费一天半的时间,黑蛇她得带着。
这样的话……
厘昔来到正在训练的弟子们的面前,嘱咐道:“这两日我会带着你们蛇老大出门,你们还是跟原来一样,和大崇、二崇一起练。”
“记住你们那天答应过我什么,如果你们做不到,回来我们该解散解散,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知道么?”
出门的阴影太重,她不得不强调一遍后果。
“掌门放心,”虎大崇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看好门派,盯着他们好好训练。”
虎二崇信誓旦旦道:“我会盯着他们巡逻,绝不让一个人偷懒,掌门放心去吧。”
画面有些熟悉。
看在今日眼皮没有跳的份上,厘昔决定再给他们一次信任,带着黑蛇离开。
天黑之前,经过一个小镇,她先去找了教书先生,用一百灵石聘他上门教字。
一百灵石可以兑换1000两白银,这么高的价格请十个教书先生都有余。
教书先生笑得合不拢嘴,再三保证:“去!多远都去,再难教也能教。”
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厘昔在心里默默祝福了他一圈后,找了个客栈住下,打算第二日天亮再接着赶。
她把提了一天的一大袋灵石,放在桌子上,拿起茶杯灌下一杯又一杯的茶水。
可能是喝得太急了,喝相有些不好看。她发觉黑蛇一直盯着她的嘴看,有些尴尬的把茶杯递到黑蛇面前,问:“喝、喝吗?”
意识到这个杯子她已经喝过,准备给换个新杯子,黑蛇却丝毫不在意,就着她喝过的杯子喝了几口水。
脸瞬间有些热。
厘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动物不讲究这些,很正常不是么?
她用手扇着风,想快速把脸颊的温度给降下来,此时,黑蛇的好心发挥得“恰到好处”,它竟突然直起身子,用自己的脸颊贴上她的脸颊,来给她降温。
可惜,越是这样越是降不下去。
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至极。
幸好,小二端着菜出现,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
“客官慢用。”小二上完菜,出门前盯着桌上的那袋灵石看了一眼。
厘昔注意力在黑蛇那,偏头看过去时,小二已经把门关上,她没能察觉出任何不对。
看向门外的黑蛇,眼神却骤然冷了下来。
夜色渐渐变深,厘昔半躺在床上,掏出了一本牛角尖写的话本,拿出来看。
这一本她看过,字都认了出来,读起来不费劲。
她翻过一页,黑蛇爬上她的肩膀,跟着她一起看。
他俩这几晚,天天这样。
厘昔操心黑蛇看不懂,会读出来,念给黑蛇听。
黑蛇安静地听着,房间里念书的声音渐渐变弱到无。
手中的话本掉落,厘昔不知何时合上双眼,睡着了。
房间灯火被黑蛇熄灭。
没多久,几缕白烟飘入房内,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吱呀。”门被打开,走进两个蒙着脸,鬼鬼祟祟的人。
那两人分头行事,一个朝着灵石,一个朝着厘昔。
片刻的功夫,两人跌跌撞撞跑出来,用来蒙脸的蒙布消失。
没有遮挡的脸,被走廊外面昏黄的灯光照全,两个人的脸上,皆是青一块紫一块,脸色难看得犹如撞了鬼一样。
他俩边跑边喊:“妖怪啊!有妖怪!”
厘昔在叫喊声中醒来,一脸懵,问:“外面什么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黑蛇躺在厘昔的肩上,也是刚醒的模样,摇摇头。
黑漆漆的夜,一条黑蛇摇头,大约只能看见两只眸亮的眼珠字在动。
厘昔却神奇的懂了黑蛇的意思。
她摸了摸黑蛇的头,声音犯困:“睡吧,应该是听错了。”
很奇怪。
厘昔第二日醒来,要退房时,发现客栈老板和小二都不见了。
她找遍客栈,唯独有几个跟她一样,找老板找不着的客人。
所以,人呢?
开着客栈,老板竟然消失了。
厘昔急着去买马车,又不放心就这样走,便随意抓了一把灵石留给路人,拜托道:“麻烦你在这守着,要是一直不见人回来,就去报官。”
路人接了这肥美的差事,待在客栈里坐着等人回来。
厘昔放心离开,看见马车的那一刻,突然很后悔,那一把灵石抓多了!
制造马车很耗费灵力和时间,是以,神机门要隔很久才能做出几辆马车拿出来卖。
现在卖剩最后一辆,恰好有其他人也想买。
会做生意的神机门弟子,提出建议,价高者得。
对方没意见,直接开价三万二千块灵石。
厘昔心心念念,赶了那么久到的这,怎么可能认输!她叫道:“三万二千五!”
对方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愿意陪着她玩:
“三万三。”
“三万三千二!”
“三万三千三。”
“三万三千四!”
……
那人溜着厘昔,跟着厘昔一百一百的加。厘昔直接喊出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钱:三万四千八百五十块灵石。
对方跟着加码,喊到了三万五。
厘昔没那么多钱,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交到对方的手里。
对方坐上马车,掀开帷裳,朝厘昔笑了一下。
落在厘昔眼里,是得意的笑、显摆的笑。
那笑容在厘昔受伤的心里又添了一刀。
厘昔好气!
紧接着,马车以飞奔的速度从她眼前消失。
她更气了!
导致在回去的路上,厘昔憋着火,一直闷闷不乐、愁眉不展。
黑蛇看向她,她委屈道:“要走着回去了,好远。”
“姑娘,需要我带你一程么?”马车去而复返,坐在马车上的人一反常态,卖起好心,“看姑娘要去的地方好像很远,我这车快,还是送姑娘一程吧,算作抢了姑娘心爱之物的赔礼。”
肯定是炫耀。
厘昔不屑:“不需要,你走好。”
“姑娘没必要那么记仇吧,不然显得我多可恶一样。”
含沙射影。
厘昔气得握紧拳头,咬着牙选择无视他。
那人由不知进退,一直跟着她。
她忍无可忍,回头问:“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对方道出他的意图,“见姑娘有趣,想在送姑娘回去的路上,请姑娘喝杯茶,和姑娘认识认识。”
“没必要。”厘昔拒绝得干脆。
对方没肯放弃,诱惑道:“姑娘陪我喝杯茶,我便把马车送给姑娘如何?”
嗯?还有那么好的事?
说不心动有点假。
厘昔说道:“我不要你送,你卖给我就行。”
“行。”对方邀请厘昔上马车。
眼见着厘昔就要上去了,黑蛇挣脱厘昔的怀抱,化成庞大的身形,飞到厘昔身边,落得很低。
“什、什么东西?”对方被吓到差点站不稳。
黑蛇没理会,它看了看厘昔,又用头点了点自己的后背。
厘昔不确定道:“你叫我坐上去?”
黑蛇点点头。
“不好吧,我很重的。”厘昔有些犹豫。
黑蛇绕着厘昔飞一圈,不经意间尾巴打中了马车的车轮,车轮一下子被打飞了出去。
马车上的人因为重心不稳,滚进了马车塌下去的哪一边。
这质量……厘昔不敢坐了。
黑蛇又示意厘昔坐上来,厘昔半推半就往上坐,不忘关心道:“我重么?要不我下来?”
黑蛇摇摇头,载着厘昔慢慢飞一圈,好让厘昔适应。
厘昔第一次飞,新奇很快代替恐惧,她激动道:“可以飞高点么,我想上去看看。”
黑蛇带着厘昔往高处飞,上面风大,厘昔为坐稳,趴下来圈住黑蛇的脖子。
有那么一瞬间,黑蛇忘记了飞翔,径直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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