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林樊。
林樊的语气格外严肃:“苏少侠,我找到办假户籍的肖湖了,经他指认,找他作假是悯生堂的李堂主。”
苏异点头就把刚睡醒的苏问秋轻摇起来。
苏问秋睁开眼睛,惺忪间就看见了林樊健硕的身形,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抱怨道:“还僵尸杀人,我看你们才是僵尸吧,每次都这么晚叫门,昼伏夜出的。”
少年接过了苏异递来的湿毛巾擦脸,林樊觉得有些尴尬,事实证明苏问秋说的并没什么错处。
趁着苏问秋擦脸穿鞋的功夫,林樊简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我看到了你们留下给我的字条,那个悯生堂的李堂主找人办过假户籍用的就是卖豆花的摊贩的身份,他很有问题。”
少年叹气一边示意可以走了,一边道:“果然,道貌岸然这个词的存在是有意的。”
苏异跟上,手里不忘拿上原本盖在苏问秋身上的披风。
当先出了门的苏问秋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真的事态紧急,在他家门前立着的赫然是三匹骏马,然而他并不会骑马。
少年有些为难地看着林樊,然而后者已经当先翻身上马。
林樊看出了苏问秋的为难,看着老成的少年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就想调侃几句。
“哎呦,问秋老弟,怎么,不会骑马呀?”
那汉子的模样有些欠揍,苏异锁好了门走过来,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樊一眼,环指在口中吹了个唤马哨,一批全身乌黑的马就从后巷口奔了出来
苏异长臂一揽少年的腰,就带着他飞身上了马,绝尘而去。
林樊知道自己是又得罪了那位少侠,苏异此人看似孤高不愿理会别人闲事,却唯独不许人半分诋毁苏问秋,就连调侃过分也大多不行。
“还真是护犊子。”林樊喃喃道,手里赶忙扬起马鞭:“等等我,你们知道去哪吗?”
而另外两人已经蹿出去很远,眼看就要没了身影。
马背上,苏问秋觉得有些新奇,他还是第一次骑马,觉得马跑起来带着的风十分舒适。
他回头看向苏异:“阿异,这是你的马吗?我之前为何从未见过?”
“从幽都过来时骑的,城中路近用轻功行动快一些,就让它自己在巷子后面的树林里带着了。”苏异回答。
苏问秋觉得这马十分有灵性,被散养着竟然没自己离开。
说话间,苏异已经把速度降了下来,等着后面的林樊,林樊是紧赶慢赶才追了上来,给屁股下的枣红马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自己也大喘着气。
“我说,你这是什么马啊?这么快!”
“家养的,生父母是大宛马。”
林樊有些吃惊:“果然,可有名字?”
“越影。”
这马的名字和实力确实相互匹配,岂不闻诗云“胡马大宛名”?
骑上马再到悯善堂确实快了很多,不消一刻钟,三人就看见了官府的人已经把这里匆匆围住了。
只见另一身穿捕头官府的中年男人训孙子似的训着一众小差役。
“老子叫你们这么多人看个老头都看不住,你们还能干点什么,朝廷给你们发粮饷就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被训小差役不过二十岁左右,吓得连头都不赶抬起来,只能闷声听训。
林樊朝着苏问秋二人道:“那是吴捕头,半年前去抓一个采花贼刚刚回来,今次由他来协助咱们抓捕。”
说罢林樊翻身下马,就朝着吴捕头走过去:“老吴,这是怎么了?”
那吴捕头对着林樊也是一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你手下都是些个什么东西?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生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
林樊才回味过来,拉着吴捕头的手臂道:“李堂主不在善堂里?!”
吴捕头白了他一眼:“可不是!我到这之后带一小部分衙差进去找人,除了那堂主其余的人都在!”
苏问秋此时也听明白了情况,那堂主吃住都在善堂里,平日里教善堂的孩子读书,这么晚出门必定是去找那个鬼子阿熹了!
“两位捕爷,先进去看看吧!”苏问秋建议。
吴捕头才注意到苏问秋苏异二人,眼神询问林樊,林樊给他介绍之后,一行人才进了善堂。
进了善堂,一行人到了堂主的卧房,里面的点了两三盏油灯,人却不见了。
一个小差役看着和苏问秋一般大的年纪,言语间有些委屈道:“我们看着里面的等一直亮着,就以为他一直在屋里,所以才放松了警戒”
然而,两个捕头并没有搭理他,差事没办好就是没办好,不管什么理由,结果不好,一起努力都是前功尽弃。
苏问秋看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小差役,有些心软,拍拍他的肩膀道:“下次能看透表象,不再被迷惑,这一次的失误就算没白费。”
然后他便观察起了这间屋子。
屋子里有些烟雾还没散出去,貌似并不是油灯挥散出来,环顾四周,苏异立刻发现了墙角的一个铁盆。
“少主!”
苏问秋也望过去,那盆里还有尚未燃尽的残骸,那是一本佛经。
显现吴捕头也注意到了这一盆纸灰,正欲伸手拿出些残片观察,却被少年清亮声音叫住了。
“且慢!”
这一声毫无以为是苏问秋,这些纸片已经是残骸,燃烧的火焰已经把纸张烤干,若是下手没个轻重那么绝对会碎成渣的!
他拉过刚刚安慰过的小差役吩咐道:“小差爷,麻烦你去给我找一只乌贼过来,还要一些胡麻油。”
这小差役也是第二次跟苏问秋办案了,知道这与自己同龄的少年有些不简单的本事,是以当即就准备跑着去把事情办了。
小差役跑出了几步就听他的老大林樊喊住他:“栓子,你骑我的马,要快!”
差役回了声“得嘞”,就一路窜没了影子。
林樊目送着那个小差役离开,眼神尚未回转就看见一个蝴蝶一样的身影落了下来,顿时就是一拍前额!
只见邬寐几个起落间就到了近前,不过瞄了一眼林樊,还带着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而后直接到了苏问秋的身前。
“问秋弟弟,姐姐我叫下面的人查了查情报库的一些旧案,发现一桩与此十分相似的案件,其中收录这些线索,拿给你看看是否有帮助。”
说着邬寐就把手中已经造册好了的案宗递给了他。
那案宗收录叙述的方式要比官府的收录方式详尽许多,里面详细描述了该案件是十五年发生,死者是一个暗娼园子养的瘦马,死亡时血液被抽干,颈侧还留下了两个圆洞洞的小血窟窿,周围还残留细小齿痕,状似齿龄偏幼。
为了把线索最快速让在场人知道,苏问秋大声地念出了案宗所记。
“十五年前,瘦马,吸血”
苏异抬头望向了苏问秋,少年也回望过去,显然二人想到了一处。
吴捕头的反应比林樊更快,十分急切地开口问:“你们想到了什么?”
苏问秋合上了手里的案宗还给邬寐,道:“若是我没有猜错,邬姐姐带来的这种案子里的死者就是凶手的母亲。”
在场众人皆愕然。
吴捕头显然有些疑虑:“你确定吗?”
苏问秋点头:“想必吴捕头看过在下留给林捕头的字条,日间我与阿异曾走访悯生堂与李堂主也询问了些情况,结论您大抵是知道的。是以看过这件陈年旧案之后,我倒是可以确定,十五年前是那个叫做阿熹的孩子傻了自己的母亲,而后才被悯生堂收养。阿异白日里便发现那李堂主撒了谎。那个叫做阿熹的孩子并非被人遗弃,而是杀人泄愤,畏罪潜逃。”
“那这个李堂主为了要包庇他,难不成真的是心善不成?”吴捕头还是疑惑。
“心善?”此时苏异却是笑了:“世间众生大多是无利不起早,从他造假身份协同凶手杀人便可看出这人可不是什么心善的圣人。”
苏问秋点头:“是这样没错,若如此说来,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李堂主便是那鬼子阿熹的生身父亲了。”
“那李堂主的妻子可是出自大族陈氏,这间悯生堂就是陈家开办的。”
苏问秋笑了:“是啊,正因为妻子娘家势大,就连自己也不得不在岳家讨生活,可见李堂主这一生倒是十分不得志了,随背着妻子去个暗娼园子享乐一番,排解郁结也是常理,只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与那露水情缘的女子生了情,甚至有了孩子。”
其后的事情便不难猜了。
迫于岳家势力,李堂主不敢将事情被妻子知晓,是以只能负了那女子,自然也就不能认下儿子,只能不了了之。
反观那女子,被负心人辜负,身在娼门,身边还带着个染着怪病的孩子,生活不易可想而知,满腔的备份和怨恨不能对着上门的恩客和供给吃穿的主人发,那便只能落在年幼的孩子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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