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案子当晚,送走了所有来登临阁赴宴的人,苏问秋和苏异带着醉的不轻的林樊上了璇玑阁精心准备的马车,准备连夜赶赴衢州府。
吴捕头与提刑官陆拾坐镇广陵府,并且几人也得到了公差花费全部由官府承担的承诺,一时欢欣雀跃。
且说回邬寐令璇玑阁准备的马车,车厢宽敞,内里的配饰也齐全,小案几上茶点茶水一应俱全,竟然还有西域的果酒,坐卧的榻上也极舒适。
第一次出行的苏问秋心中隐隐的有些激动。
他与邬寐和林樊在马车内坐定,不时掀开车窗去看外面。
可惜是黑天,朝车外看去也只能看见马车旁骑着越影的苏异,后前面赶着三匹马拉扯也毫不费力的马夫。
其实若是抱着边走边玩的心思来说,理应第二日清早再启程为佳,但程大人说过同样的案子在三天前发生了第二桩,但是对于命案来讲三天的时间已经有够久的了,晚到一刻破案的希望便渺茫一分,是以他们不得不立即动身。
一路上邬寐都在唧唧歪歪,言语中所指苏问秋要求走的太匆忙,令他无法备齐自己想要带的一应物品,而且马车也不够宽敞,没有地方能够让他舒服地睡个美容觉,不过他武力上完全斗不过一心以少主为先的苏异,是以只能拼命欺压林樊,好在林樊并不与他计较,只是对马车上果酿颇感兴趣,对着银色酒壶壶嘴一会抿一口。
一直喊着要睡觉的邬寐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看着林樊问道:“你怎么还喝呢!”
后者则打了个酒嗝,回道:“我再喝几口嗝清、清醒一下。”
场面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
苏问秋看着耍宝的两个人,窝在车厢的一角正昏昏欲睡,就感觉有人在扯自己身侧的验尸箱,抬眸发现正是邬寐。
左右瞌睡被驱散,苏问秋索性便不睡了,与林樊商量着换苏异进来马车歇歇,也正好叫林樊真的去醒醒酒。
邬寐此人早就好奇苏问秋这小箱子里面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虽与幽都苏家十分熟悉,怎奈何幽都现在的苏家人竟皆是武曲一脉的传人,他自幼便没有见过文曲的传人,是以好奇无比。
苏异进来车厢时,发现邬寐手中正拿着一个小瓷瓶,拔下了塞子便想朝外倒,苏问秋口中正制止,苏异也欲动手夺过,却终究是晚了。
瓷瓶中掉落的粉末溅起的灰尘或多或少的喷溅在邬寐的脸上,双苏二人只来得及掩住自己的抠鼻,便见邬寐的身体已经软到下去。
苏异朝自己的口中丢了一颗醒神丹,才去收拾邬寐搞出的狼藉场面。
“少主,有些东西不要让外行人乱动。”苏异的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对着苏问秋说教。
自知有些理亏少年并不说话,只是蜷坐的双足有些不满的磨蹭了一下。
他觉得这人虽然嘴上叫着自己少主,可每每说出的话都像是在训儿子。
再说回那瓷瓶中的粉末,是一种家传研制的防身秘药罢了,毕竟苏家文曲一脉几乎不懂武功,在办案的途中若是遇到危险便可以用这种药粉朝着敌方的面门撒过去,这就类似于拍花子拐卖人口时候的迷药是同样的作用。
虽然这方法下三滥了些,但确实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也曾有文曲一脉的人习武,但苏放因其自幼体弱便从没有这样的考量,是以,现在的苏问秋离了苏异便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路上两侧的房租渐渐多了,看似是处小村落。
又过了不久,便能望见一处高耸的城墙,城门的正上方刚正地写着“衢州”二字。
进入城门,马车堪堪停在一家气派的酒楼前,上书牌匾的字赫然是“登临楼”,与登临阁同名,不必想便是璇玑阁名下的商号。
“少主,我们到了。”
苏异轻轻唤醒枕在自己腿上蜷缩着身体睡着的苏问秋。
少年翻身将眼睛贴在苏异的腿上,哼哼唧唧几声,便坐了起来,想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却被一只大手拉了开。
苏问秋恹恹地抬眸看向苏异,也不挣扎着要去揉眼睛。
“有水吗?渴死了。”
后者则有些好笑地调侃着:“流了一夜的口水,着实该渴了。”
说着便从身侧案几上茶盘中倒了杯白水递过去。
苏问秋有些羞恼地接过,苏异则把人拉到身前,解开因睡觉不安稳而滚乱了的发髻,将绾发的青玉簪收在自己怀里。
随手拢了几下少年的青丝,便一如从前般从自己的手腕上结下一根蓝青色的发呆,低矮地替苏问秋绑上头发。
侍候过少主的起居,苏异方才要带人下车,临下车前踢了一脚还在睡的邬寐。
邬寐被吓得一个激灵爬起来,顾不上发脾气,便也跟上了下车。
马车外已经完全醒了酒的林樊和赶车的马夫已经在等。
一行人进了登临楼稍作调整和洗漱,又吃了早饭,便又匆匆上车朝督查使府衙赶过去。
到了门口经守门的差役指引,几人知道正负责此案的人是督查使程大人手下的王巡捕,如今与其手下之人正在偏厅等候。
四人刚到偏厅的门口,就在回廊处听到一个很不友善的声音,是个女子,她大声发着牢骚:“天大的笑话,竟然找个了一群名不见经传的来协助我们,竟还不许我验尸,叫我把尸体留给那个十几岁的孩子,督查使大人这也太不把我们杏林谷放在眼里了吧?”
“话是如此!”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附和道:“我曾听闻那稚子是祖传的仵作技艺,不过是会一点歪门邪道的小伎俩,在广陵府瞎猫碰了死耗子破了两个案子,这牛就被他们的提刑官吹上天了……”
“什么,仵作?”那女人说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大人不知是被灌了什么汤,竟然相信那些下九流的勾当,本姑娘好歹是杏林谷谷主的关门弟子,自幼钻研验尸一途,这案子若我们破不了,他一个小仵作就能破得了?”
邬寐笑眯眯地看着苏问秋:“又有人瞧不起你的年纪了,顺便还看贬低你是下九流啊。”
而苏问秋压根就没动气,只是微微叹息回道:“我都习惯了,邬姐姐,你是想帮我出气不成?”
林樊也有些听不下去,重重咳了一声,里面的声音突然收敛了。
四人走到偏厅的厅门前面,一位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迎上来,身着一件青红色巡捕官服满脸堆笑跟四人打招呼
“几位便是从广陵府来的吧,我等有失远迎!鄙姓王,在督查使大人座下任巡捕一职。”
有着官身的林樊替几人做了下简单介绍,苏问秋环顾屋里,有几名差役在那里或坐或站,还有一个穿鹅黄收袖裙衫、身材高挑的女子,神情冷漠傲慢,长得倒还算相貌出众,她大抵便是适才口气颇为不屑的那个女子,似乎任验尸官令使一职。
另外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身着与林樊一般捕头官府,长得斯文,可眉宇间却透着几分邪气,看几人的眼神里也有些挑衅,几人猜测刚刚在背后议论他们的就是这两个无耻小人。
王巡捕给几人把在场的生人都简单介绍了一下,到这两人的时候,大笑道:“这位是督查府令使杏林谷老谷主关门弟子卫姣,也是衢州府知府未过门的儿媳。”
林樊听过便与其见礼,奈何卫姣抱着双臂就冷哼一声,根本就不予理会。
王巡捕喝斥一声:“卫令使,你怎么能这样?”
而苏问秋一行人心下便想,这卫姣绝对不是个好像与的人。
王巡捕接着介绍那位捕头:“他叫郑轩,是我们衢州府里郑知府的独子……”
郑轩皱了皱眉毛道:“王巡捕,为何总是提到在下势必提及家父!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唯蔽祖荫的酒囊饭袋不成?”
王巡捕笑笑:“并非如此,我不过顺口一说。”
郑轩上下打量苏问秋,笑道:“看年纪,这位便是备受督查使大人青睐的苏小兄弟了,初次见面,果然英雄出少年!只是不知贤弟可断了奶?若是没有带来奶娘,家中幼妹适才出生,倒是备了几个,可以送上一两位给你。”
说着便要伸手去捏苏问秋的肩膀,却突然被一株盆栽迎面袭来,一下子便跌倒在地。
他下意识变没有反应,呆呆坐在地上,手也撑着地,下一刻一把长刀凌空而来,便插在他两根手指分开之间的地上。
衢州府本地官差间状皆是大惊,他们没有想到,真的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便拔刀行凶。
反观林樊与邬寐便是一派的忍俊不禁。
那叫郑轩的小子惹谁不好偏偏去挑衅苏问秋,如今苏异没有直接斩下他的手掌便已经是给足了官家的面子。
郑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将手挪得里那柄刀远了一些,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王巡捕回过神后,皱了下眉,知道那持刀的男人决不能得罪,只能连忙打个圆场,训斥郑轩:“郑轩,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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