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秋笑着问:“着这赌可是我赢了?”
卫姣依旧还是颤抖着点头,随即又疑惑起来:“可这部符合常理啊。人的脖子是人体经络最多的地方,他用的就是一口普通的菜刀,如何能够一刀斩下自己的头颅。若按常理来看,势必在砍到一半的时候,人就会断气了。”
他环视了一圈,见众人皆是同卫姣一般面露疑色,显然他们也认同卫姣的看法,但他们更相信苏问秋的手段。
“常理确实如你所言,但我用此秘术便是为了证明此案的非常理之处。”苏问秋正色道:“适才尸体的一系列作为便可以证明,死者死之前是被某种东西控制了身体。”
众人皆大惊失色,苏异面有异色,道:“你是说南疆蛊术?”
苏问秋叹气:“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就知道南疆蛊术,书上说南疆擅巫蛊,但民风还是很淳朴的,你们不要有那么大的敌意好不好!”
他看着依旧放在验尸台上的死者首级上狰狞痛苦的表情,道:“从尸身的情况来看,死者并不是中蛊,而是为其他邪术所控。是以可以从根源性可以判断出,这确实是两期有预谋性的连环杀人案。”
因为适才恐怖的诈尸一幕,原本围观的差役全部都吓跑了,苏异看了眼校场上仅剩的几个人,皱了皱眉:“现在是否要核查物证?我去把跑了那些人带回来。”
苏问秋摇头:“这个不急,要有一样东西要去验一验。”
他问卫姣:“你们可有验过印痕?”
卫姣摇头:“未曾,印痕这种东西可如何能勘验,人的身体并不像铜铁等物表面光滑,触之可留下印记。”
“这一次我便带你来验一验。”苏问秋笑着:“若是卫令使肯遵守赌约,便去帮我生个火堆可好?”
卫姣答应一声便径直离开了。
苏异走到他的身边笑道:“小少爷,你此招莫不是敲山震虎?”
“是啊,这什么卫令使可是一句反驳之言都没有了!”林樊也笑着。
“此女为人自恃高傲,端得一派高人大家的风范,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我总归是要叫她碰碰壁的。”苏问秋笑道,转而对苏异说:“阿异,你看,你不出手我一样能够给她一个教训的,我总归也不是任人可欺。”
说着他拿了一口锅砸在哑然失笑的苏异手上:“所以不要总想着要拔刀,先帮我端着锅吧。”
苏异应了一声:“好。”便十分端正地抱着那口锅。
这反差属实有些可爱。
邬寐咋舌地看着两人的动作,道:“你自己能把人欺负回去是你的事儿,苏异想帮你动手出气是他自己的事儿,他呀就是舍不得看有人欺负自家孩子罢了,苏家人几百年都这么护短。”
苏问秋没理他,自顾拿出验尸箱里的一个水囊,朝锅里倒胡麻油,然后又拿了一个布包,里面包裹的是众人不认识的一种药材一样的东西。
他将那药材禁在油里,邬寐和林樊都看的惊奇。
“若是要炒制的话,也应当油热了才能放其他的东西,你这是?”
林樊并不指望苏问秋能回答,既然是秘技便自然有其不可为外人道之处,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邬寐娇羞无限地拍了他一下:“你闭嘴看着就好了,反正你的作用就是用你的官身做个名义上的总督察就好了。”
此时卫姣回来了,苏问秋等人以为他离开是去找柴火,没想到她竟然端着个已经燃好的精致小炉过来!
“这个可合用?”
苏问秋点头,示意苏异把锅放在小炉的上方,却不曾让他放下。
过了不到一刻钟,苏异的手也不见摇晃,依旧稳稳地支撑着,可见马步基本功果然一流。
可尽管苏异的功夫一流,但在这盛夏的天气烤炉子想必也是十分不好受。
当即苏问秋便说可以了,叫他放下锅在地上。他自己则拿了一把刮骨的小刀去刮锅壁上的油灰,刮下来的油灰大抵有二两的样子。
“看你验尸真的是有意思,永远不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每一个步骤都莫名其妙,却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双苏忙活的时候,邬寐已经带着他的官身姘头林樊坐在树荫下乘凉了,暗卫老六则站在那棵树横生一枝粗壮的树干上。
如不是邬寐自己出声说话,苏问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三人已经去树荫处偷懒了。
苏问秋没理他,苏异却看向那个半趴在林樊肩头,一脸惬意且欠揍的邬寐心中有些不快。
“不干活之人,奉劝你闭嘴!”
“你苏家人的眼睛白长了吗?吊着尸体的麻绳不是老娘裁的吗?”
苏异冷笑:“你那也算帮忙?”
碍于苏异的武力镇压,邬寐识趣的闭嘴,只是美眸狠狠瞪了苏异一眼,心中盘算着一定要离间他的问秋弟弟和苏异那个混蛋!
反观苏异也不在理会邬寐,而是有意无意站在苏问秋某一侧,帮他挡着太阳。
对此苏问秋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打发他去把那男尸抬起来放回验尸台。
苏异照做之后,仍然固执地用自己的身体为苏问秋挡着太阳,苏问秋却已经无暇顾及这个问题了。
他将油灰轻轻地吹在男尸的胸口处,卫姣看的一头雾水,便问:“这是为何?”
“我适才放在锅中的是胡麻油和云白纸,也叫玉蝴蝶,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煎成灰,可以附着在人体身上,用以勘测一些十分不易于察觉的东西。”
苏问秋如事解释,是以整个过程中他是累得满头大汗生怕控制不好力道将所得不多的油灰给吹散了。
苏异则有些看不下去,总觉得自家少主每次呼吸都要把那灰吸到胃里一般。
一把稳稳夺过他手中的油灰,他问苏问秋:“朝哪里吹?”
苏问秋适才想起,习武之人似乎能够自如控制呼吸,便朝死者的腹部指了指,胸口的部分已经在他十分笨拙的动作下吹完了灰。
苏异的呼吸力道确实控制得极好,一小撮的油灰均匀洒在了死者的腹部。
苏问秋这次则是配合着苏异,用一把小毛刷去轻轻扫掉尸体胸口已经的腹部的油灰,竟然一无所获。
他有些失望地吩咐卫姣找人把男尸搬回去地下的冰窖挺尸房。
而后招手是以林樊等人与他一起回去停尸房。
不得不说经历了外面的酷暑,再一入着冰窖真是说不出的舒爽。
然而还没舒爽一时半刻,苏问秋就又被裹上了一层大披风。
头顶上是苏异淡然的声音:“一热一冷最易感风寒。”
苏问秋无法反驳,只得悻悻地继续自己的事。
他将苏异手中的油灰分了一部分给邬寐,轻功卓绝的人对呼吸吐纳有绝佳的控制力。
是以他让苏异与邬寐二人旧法故施,一次在两具女尸的胸口和腹部吹上油灰,待他将表面的油灰扫掉以后,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串类似梅花一般的印记。
“这是?”卫姣震惊地掩口。
苏问秋定定地盯着这串印记,道:“这是狸奴的足印!”
他又将死者手臂的油灰扫掉,只见那又是一对梅花一般的印记。
在场中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卫姣疑惑地道:“死者一家并没有养狸奴,且死者家宅所在之地与没有人家饲养难道是城中野狸?”
“或许这正是此案最大的线索。”苏问秋沉思着,就好像冥冥之中终于抓住了一丝线索。
苏异神色一凛:“少主,你是说”
苏问秋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但示意他先不要说,苏异则是依着他闭了口。
“你们是说凶手是一只狸奴?这太荒谬了!”
苏问秋摇头,指着那一串足印道:“这狸奴的脚印过分干净,若不是用云白纸的灰烬根本验不出半点痕迹。”
林樊道:“我学艺时师父便十分喜爱狸奴,我曾帮忙照料,它们都有舔舐爪子的习惯,是以干净些也并不奇怪。”
“林捕头,着狸奴出现的场合可是凶案的现场,到处都是血迹,可这脚印却并没有半点沾染。”
“难道不会是死者生前留下的吗?”
“不会。”苏问秋解释:“足印的位置是在胸前和腹部,从位置判断,这足印留下之时死者已经倒下了,所以即便不是死者死后留下的,那也必定是在他们受伤倒地之后。”
“这样说来,这串足印或与本案干系重大。”林樊道。
众人默然表示肯定。
验完了尸,苏问秋从从验尸箱里拿出了一叠黄纸,接过苏异递过来的火折子,就这另一口没用的锅便将黄纸分成三次烧尽。
苏异也单膝跪在苏问秋身侧,二人皆是口中念念有词:“‘天尊说经教,引接于浮生。勤修学无为,悟真道自成。不迷亦不荒,无我亦无名。朗咏罪福句,万遍心垢清。’”
“苏问秋以典狱之责起誓,定会为尔等雪冤。望尔等早些往生去吧!”
往生的经文吟诵声刚刚落下,便见那黄纸燃成的火苗无风自动起来,似乎是在冥冥中对这些探案人的回应,随即往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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