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秋问苏异:“璇玑阁能不能查到送信的人。”
他说不行,根本没有哪个暗探注意过那个小医馆。
隔日一早,就有官差来扣门,语气急切的道:“苏小先生,赶紧去一趟衙门,又出现死者了!”
苏问秋一听立马振奋起来,回头一看,苏异已经帮他拿上了验尸箱。当即就出发了。
刚到衙门口就遇见苏问秋就遇见了陆倾云和邬寐携手走来,苏问秋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又见陆倾云手上提着个小箱子,问那是什么。
邬寐咯咯笑着替陆倾云道:“这是他的秘密武器,我说叫老六帮着拿,她不都不肯的!”
正是早上差役上工的时候,走进衙门的时候,还有很多小差役看着门口几个相貌不俗人频频回头。
林樊在暂时放着尸体的房间门口等他们,看见苏问秋笑道:“一说起验尸,你们来得可真快。”
几人走进停尸房,和前三起案件一样,死者是一名漂亮的女人,又是个教坊司的舞姬,年龄二十七岁,她安详地躺在停尸床上,脸上化着淡妆,好像睡着了一样。
死亡时间初步断定是前一天晚上,死者登台跳舞前有饮一杯梨花酒的习惯。昨晚到了登台的时候,小丫鬟看人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就叫她起来,结果用手一推人倒了,已经没有了呼吸……
苏问秋检查了一下尸体,断定死亡时间为四到五个时辰之间,与小丫鬟的口供是一致的。
他闻到死者身上有莫名的气味,大概是在化妆用的脂粉,又用聆木去听了一下内脏,一切正常,就是肺部有些僵硬。
掰开嘴,他又注意到死者的牙根有些微微焦黄色的痕迹,说道:“死者素日里有吸烟的习惯吧,肺都僵硬了!”
林樊点点头:“侍候她的小丫鬟说,死者素日闲暇时候烟袋不离手,是个烟鬼。”
陆倾云顿觉惊叹:“这你都能听出来,你的耳朵也太灵了吧。”
苏问秋继续验尸,反倒是苏异跟她大致解释了一下听骨辩音的原理,她仍然觉得神奇无比。
苏问秋想到一件事,从验尸箱里取出一瓷瓶药水,随便指了个小差,把瓷瓶给他道:“去病娇把它倒在干净的墨盒里冻成冰块”。
随后便不理会,他又用剪刀剪开死者的衣服,把死者翻来覆去地检查一遍,最后在她的腰部找到一个针眼,从皮下血液凝滞上判断,应该是生前被扎的,周围还有些焦黄。
“这有几个针眼极,难道是毒针?”苏问秋又说道:“稍等一会吧。”
趁这时间,陆倾云上前去查看针眼,苏问秋问林樊和邬寐:“死者是褚南兴的病人吗?”
邬寐点点头:“我们在死者家里找到一个抓药的方子,从墨迹颜色上看大概是两三个月之前的,对比褚南兴的字迹来说,确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苏问秋瞪圆了眼睛:“顶风作案?这家伙也太猖狂了吧,你们不是在监视他吗?”
邬寐说道:“没错,据我们璇玑阁的暗探说,褚南兴昨晚去过这家教坊司。”
林樊也说:“此人嫌疑越来越大,我已经让班头带人去把他控制起来。等尸体验完人大概就带回来了,直接过堂其实就可以,但是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来问!”
这时之前被苏问秋遣出去的小差役推门进来,说道:“时间有点短,冻得不是太结实,也也算是冻上了,小的怕着急用,就拿了过来。”
苏问秋看了下道:“可以了!”
苏问秋拿起一块冰,在针眼附近反复摩擦,只见皮肤下的脉络慢慢显现了出来,除了普通的红色脉络之外,有一根静脉呈现出清晰的紫色。
陆倾云惊讶叫道:“哇,这是什么东西啊,竟然能让脉络显现出来。”
苏问秋解释道:“麻黄熬出来的药水。”
陆倾云想了想不由得凑近说道:“麻黄确实能令脉络清晰,好聪明的办法,可是烈酒虽然效果不够明显,但明显也是能用的,而且方便许多”
苏异却在苏问秋回答前,硬生生挡在两人之间说道:“死人没有体温,烈酒没有用的。”
陆倾云似笑非笑挪开了:“是我学艺不精!”
看着苏问秋被冰拔得手指红彤彤的,赶紧接过冰块顺着那条紫色的脉络一直擦拭,这是毒素蔓延的路径,最后它一直通到胸口,在那里扩散开。
苏问秋仔细查看说道:“这是一种入肺的毒药,看来死者肺部僵硬不全是因为吸烟过量,而是因为肺脏衰竭。可是是什么毒呢?闭气散症结不对……碳灰烟,不,那是烟气……?也不像龟息草……”
陆倾云用刀在紫色的脉络上划开了一小点,用棉棒蘸取血液,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我大概是直到什么毒了!”
说着她拎上自己的小箱子,打开,拿出各种苏问秋也不知道是啥的药粉和药水,捣鼓起来。
林樊笑道:“你可是输给陆大小姐了。”
苏问秋苦笑道:“其实这次真没太大把握……”
验毒就像夫子考四书五经,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死活想不出这是哪种毒药。
苏异道:“术业有专攻。”
虽然苏异如此安慰他,但他也不能自暴自弃,还是仔细检查了一下,包括死者的隐密部位。
邬寐看见苏问秋每次看那里的纠结样子,调笑道:“你怎么每次都看那里,很好看吗?”
苏异瞪了他一眼,苏问秋却完全没在意,解释说道:“有些毒药是利尿的,比如那天验的矿盐,我正是因为看到死者下面有残余尿液才想到的。”
然而这种毒药没有利尿功能,不仅如此,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明显证照。这让他发起愁来,心里也明白,自己是绝对验不出来是什么毒了。
这在这个时候,陆倾云突然他起头,额头上,兴冲冲地叫道:“我验出来啦!”
苏问秋说道:“果然术业有专攻,倾云姐,是什么毒?”
她笑道:“你猜猜看,死者身上有明显特征的!”
苏问秋苦笑一声:“我能想到就不会在这里发半天呆了。”
她摇摇头:“你肯定知道,能导致牙齿焦黄的。”
苏问秋一下子恍然大悟:“淡巴枯!”
在常人一愣,不知道那是什么。
苏异拧了眉头道:“就只是烟叶?”
陆倾云拍着手叫道:“答对了,那扎入死者体内的数跟针每根都在烟叶高温浓炼的汤水中浸满了毒液,足以杀死一个成年人。”
林樊不由得感慨道:“聪明,太聪明了!”
陆倾云红着脸道:“哎呀,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是问秋说是入肺的毒药,又一口气排除掉那么多种药物,我也不可能想起来。”
“没夸你,他是在说凶手!”邬寐哭笑不得答道。
陆倾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苏异和苏问秋捂着嘴偷笑,林樊这才意识到自己感人的眼力见儿又得罪人了。
不过陆倾云天真活泼,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你为什么说凶手聪明?”
林樊怕自己说错话,不再言语。
苏问秋替林樊说道:“你想啊,那清倌有胃疾,她就在药丸儿里下毒;小餐馆的老板娘爱美,她就在紫霉肉里做手脚;戏子生性浪荡,毒就下在房事上用的香膏里;这个死者是烟鬼,索性就用淡巴枯的毒液杀人!完全是在针对每个人的特征下毒,死者不知不觉就着了道,这种缜密的心思绝非常人所能为。”
苏异道:“果然,天下万物皆是毒药,有毒无毒的区别仅仅是剂量,就连日常生活中的盐和糖吃多了也一样会死人。”
陆倾云点头:“凶手一定非常懂药理,在剂量上做手脚,就把紫霉肉和淡巴枯变成杀人毒药!”
苏问秋朝死者看了一眼,如果不是腰上的针眼,这恐怕会成为一桩查不出死因的案子,毕竟死者肺里本来就有因为长期抽烟而僵硬不堪。
想到这里苏问秋竟然替凶手感到一丝惋惜,犯罪手法要是能再老道一点,几乎就是完美犯罪了。
苏问秋问林樊:“要不要验下怀孕的是谁?”
林樊说道:“没这必要了,谁怀孕都不重要,重点是谁杀了她们!褚南兴马上就押过来了,我们去前面候着吧。”
几人来到前面的大堂,没多久,外面响起一阵喧闹声,走廊里传来褚南兴的声音:“你们有何凭据抓我!”
不管他如何挣扎,还是被押了进来,他戴着手镣,头发蓬乱。
林樊冷冷说道:“又见面了,褚大夫。”
林樊丝毫不拖泥带水问道:“昨晚子时前,你人在哪儿?”
“在家!”褚南兴道。
“是吗?北教坊司的小奴儿声称,昨晚那个时候,你在那里会面了一名舞姬,此人曾经是你的病人。”
褚南兴愣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我是去见过她,但只是去赏舞的,巧合碰面聊一些后续保养的问题,有何不妥的吗?”
苏异突然给了一剂猛药:“她死了!”
褚南兴错愕地张大嘴,吼道:“你胡说,昨晚她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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