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异坐在一边察言观色,发现褚南兴的反应完全是正常的,没有任何装出来的迹象。

    苏问秋靠近他询问,等到了答案,一脸吃惊,觉得这太奇怪了,难道他真的不是凶手?

    苏问秋装作记录的样子,其实是在纸上写字,他写下“真话”两个字给林樊几人看,他们的表情也有些吃惊。

    林樊从另一个方向讯问,问起他那封信件的事情,褚南兴愣了一下,说道:“一个小孩送来的,我压根不知道那是谁!”

    林樊继续问道:“最近三个月,你都和哪些人私会过?”

    褚南兴还是死鸭子嘴硬,硬说自己从来不跟病人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林樊拍案而起吼道:“褚南兴,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想抵赖,知情不报,罪加一等!”

    褚南兴紧紧咬牙,肩膀突然松驰下来,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私会了五个病人……”

    这个回答,在场几人一点也没吃惊。

    他说他自己是个情场老手,加上身为妇科医生,比较容易打听到病人的私密。

    人都是这样,一旦把秘辛说出来了,心防自然会松懈下来,很容易就畅开心扉。

    褚南兴当年大医馆之后,仍然狗改不了吃屎,见到稍有姿色的女病患就勾搭,身边女人几乎没断过。

    说起这些的时候,褚南兴的脸上露出颇为得意的神色,陆倾云拧着眉毛,好像打心眼里瞧不上这种人,这人的脾气苏问秋是知道的,真怕她会抄起椅子抡到褚南兴脸上去。

    林樊怒拍桌子:“别转移话题,与你有染的五个人都是谁?”

    褚南兴报出五个名字,除了四名死者之外,还有一个女人曲黄氏,丈夫是个行脚商人,时长不在家中,夫妻二人聚少离多。

    苏问秋说道:“假如有人怀孕呢?你岂不是身败名裂?”

    褚南兴大笑:“怀孕了打掉就是了,我自己就是大夫,配一副打胎药能有多难,那个寡妇我给她堕过两次胎,还不是照样对我死心塌地。我怎么可能为这种小事杀人,女人在我眼里就是玩物而已,谁会对玩物负责啊?”

    陆倾云阴森地说道:“你想挨揍吗?”

    褚南兴正色道:“我警告你,动刑的话就是屈打成招,你们提刑司的颜面就不必要了。”

    邬寐也忍不住说道:“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单纯看你欠揍而已!”

    褚南兴哼了一声:“这位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毕竟我把这些底子都抖出来了。假如我们不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我相信你一定会迷上我的。”

    邬寐冷笑一声,仰起脖子,给他看了看精致的喉结:“男女都不分,情场高手?”

    陆倾云突然站起来,把椅子带倒了,褚南兴用手遮脸:“哎哎,你干嘛。”

    苏问秋拦住陆倾云:“姐、姐,陆伯伯和提刑司的面子还得要呢!”

    褚南兴附和道:“就是啊,还是这位小先生明事理。”

    因为陆倾云性格过于冲动,为避免麻烦,只能先请她出去偏厅稍做,大堂上才安静下来。

    苏问秋扯了扯苏异,冷笑道:“可我们不是衙门的人,就由我代劳吧!”

    苏异随手把刀递给了苏问秋:“在手指关节处敲击,保证让他终生难忘!”

    然而苏问秋还没动手,褚南兴就杀猪一样叫起来,大喊屈打成招。

    苏问秋举起戴着鞘的长刀,声色俱厉地说道:“你杀死她们的时候,没考虑到她们也有父母家人吗?”

    褚南兴哭着说道:“我没杀人,我是个大夫,我连鸡都没杀过!”

    林樊怒道:“你说谎,拿伶人身上的掌痕与你的手一模一样,还狡辩。”

    褚南兴说道:“不可能,昨天我叫她过来和其与他人一起玩儿,她生气了,我昨天根本就没碰她。”

    苏问秋一眯眼,有些疑惑:“一起?”

    邬寐没忍住笑了出来:“岁数不小,玩的还挺花”

    苏异尴尬地咳嗽一声,拿回刀,把人拽回去,犹豫着要不要堵上他的耳朵,第一次遇见这么伤风败俗的案子!

    林樊问道:“跟谁一起?”

    “曲黄氏!”

    原来昨天上午褚南兴跟曲黄氏在一家客栈里偷情,伶人要好了房间让他过来,褚南兴很无耻地叫她过来一起玩些花样,却被拒绝了。

    如此说来,他不可能是凶手,因为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苏问秋和林樊刚刚的话自然是诈他的,林樊坐回椅子看苏问秋已经被苏异严密地控制了,只得自己提问道:“这么说来,你昨天早上不在医馆,你为什么说许珍娘能证明你在医馆?”

    褚南兴哭丧着脸道:“我总不能把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说出来吧?珍娘什么都听我的,肯定会帮我作证。”

    邬寐问道:“那珍娘也是你的情人之一喽?看不出你是真的来者不拒。”

    褚南兴大笑:“你在侮辱我吗?我会碰那种女人?我又不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

    外面传来咣的一声,有人撞门,陆倾云在外面喊:“别拦着我,我要进去揍花他的脸。”

    从种种迹象看,褚南兴确实不是凶手,本以为明朗的案情一下子陷入僵局,林樊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毕竟没有明文规定男子与人偷情是个什么罪过,换句话说褚南兴不仅洗脱了嫌疑甚至从夏姜律例来讲根本没罪。

    褚南兴一下站起身来,冷笑道:“把我当什么了,叫我来就来,叫我走就走?你们要当中给我道歉。”

    邬寐不耐烦说道:“哎哎,你别给脸不要脸,赶紧给我滚!”

    褚南兴毫不畏惧地道:“官家人办事便是这般有失公允的吗!”

    苏问秋对他说道:“我刚刚说过我们可不是官府的人。”

    褚南兴上下打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县学的一个学生和江湖客而已。”苏问秋答道。

    褚南兴哈哈大笑:“原来是个来府衙攀关系的,真是不入流。”

    苏异冷声道:“你识相点,就赶紧滚!不然我们江湖事江湖了!”

    褚南兴脸色大变,立即站起来说:“把我手镣解开,我告辞了!”

    褚南兴离开大堂的时候,外面的人对他个个怒目而视,尤其是陆倾云猝不及防地一巴掌甩过去,褚南兴捂着脸痛呼起来!

    苏问秋一脸无奈,还是没拦住。

    陆倾云看看手心,故作惊讶道:“哇,好大一只蚊子,没叮到你吧?”

    苏异朝半空中一看,表情死板地对着苏问秋身周挥了两下手道:“真的有蚊子。”

    众人默契地演了起来,褚南兴吃了哑巴亏,灰溜溜地走了,他一走陆倾云就捂着肚子笑起来:“活该!”

    没想到陆倾云这一巴掌打出事来了,一名差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道:“刚刚走掉的那个大夫在府衙门前晕倒了。”

    大家一起朝陆倾云看去,她惊讶地张张嘴:“我手劲没这么大吧?我师父可是没教过我武功。”

    邬寐骂道:“还讹上我们了是吧,走,看看去!”

    几人来到外面,看见褚南兴倒在地上,身体弯曲得像只大虾,他并没有晕迷,只是嘴里不停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邬寐用脚踢了一下他说道:“给我起来,碰瓷碰到官府头上了?”

    苏问秋摆摆手道:“等等,他好像中毒了!”

    一听到毒,陆倾云赶紧上前掰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两眼充  血,瞳孔收缩,分明是中毒的迹象。这太蹊跷了,他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离开官府和璇玑阁暗探的视线,谁下的毒,又是怎样下的毒?

    陆倾云叫人赶紧去弄绿豆汤来,先给他解开一部分药性再说。

    褚南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声音都走调了:“我的药……药落在公堂……”

    林樊叫一名差役去大堂看看,差役果然拿回来一个小瓷瓶,是在大堂的地上发现的。但谁也不敢把药给他,他的症状明显是中毒,万一吃出人命可怎么办?最稳妥的办法还是指望陆倾云。

    褚南兴见到药像疯了一样,拼命地索要:“给我……不然我就疼死了……”

    林樊说道:“不行,我们不知道这药是什么,若是你因此死了”

    “快……给……我!”他的脸都扭曲变形了。

    苏问秋突然间明白过来,抢过一粒塞到他嘴里,林樊冲上前去叫道:“你干嘛!”

    却被苏异挡在身前。

    苏问秋说道:“这是解药!”

    褚南兴吃了药之后,不过片刻就恢复正常了:“不好意思啊各位,我有浑身抽疼的老毛病,不吃这药就会发作的。”

    苏问秋问道:“有这么严重?这药谁给你开的?”

    褚南兴解释道:“我是大夫,当然自己开的!”

    苏问秋皱了皱眉头:“麻烦你稍坐一会儿,我们得给你看看你的病情。”

    褚南兴虽然很抵触,但这由不得他。

    几人把他带回衙门,检验这活自然是落到陆倾云身上,她取了褚南兴身上的血,不到两刻钟便有了结果,说道:“根据血液和他吃的药来看,是凝脉草的毒。”

    苏异沉吟道:“所以是阴阳和合药!”

    陆倾云点头。

    林樊却是满头雾水,疑惑的问道:“什么?”

    苏问秋解释道:“这是我祖上记录的一种下毒手法,把两种药下在两种东西里面,单吃不会有事,但一起吃就会中毒;也可以反其道行之,在一种食物里下毒,另一种食物里放解药,请客吃饭的时候可以不动声色地杀人。”

    陆倾云点头道:“这和我们毒经学上说的相生相克是一样的,有时候两种药物合在一起会变成毒药,或者相互抑制,用一种药把毒药变得无害。”

    苏异说道:“要不是褚南兴在这里闹上一场,我们还真发现不了这件事!这毒应该是凶手下的,凶手就在褚南兴身边,与他关系很密切。”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想到一个人——许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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