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倾云说道:“别老提我爹,他叫我来验毒就是要给破案出一份力,再说了,你们这么多人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出力?”林樊挑着眉毛道:“以后就赖上我们了是吗?”
陆倾云撅着嘴道:“我父亲没跟你们说过吗?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好歹我也是个正经的毒师!”
林樊厉声道:“这那我更不能让你有什么闪失了。”
两人叉腰瞪眼,苏异十分难得的打起了圆场道:“林捕头,让陆姑娘试一次吧,这次的药剂量不大,而且我们四人会全程保护她的,一旦有任何不对劲也会立即叫醒她的。”
“这事儿有那么严重吗?试一下能怎么样?几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要不老娘亲自上!”邬寐不耐烦道。
林樊一把把人扯到身边:“不许胡闹!”
苏问秋有些怀疑的看向苏异,苏异眼神躲闪了一下,低声讪讪对他道:“这件事解决了,你就不必自己顶上了。”
苏问秋闻言翻了个白眼。
林樊皱眉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苏问秋说道:“如果想今晚就抓住许珍娘,这是唯一的办法。”
林樊叹息一声,说道:“那你悠着点。”
陆倾云兴奋地拍起手来:“太好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问秋从衣架上取下许珍娘的素日里抓药时穿的围裙递给陆倾云。
陆倾云冰清玉洁的气质配上满是药香的小围裙,显得更加可爱起来了。
陆倾云转了一圈,觉得很新鲜,苏异却皱眉打断:“抓紧时间干正事!”
苏问秋从箱子里掏出涂了残梦的木制面具,叫陆倾云戴上,戴上之后她说道:“没什么感觉啊……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片刻后,她突然不说话了,像木偶一样站着不动。
苏问秋对她缓缓说道:“你是许珍娘,记住,你是许珍娘。”
说了几遍,陆倾云用梦呓似的声音说:“我是许珍娘,我心悦褚南兴,可是他从来都不愿意正眼瞧我,他身边总有那么多美人,我要夺走他的心,我要杀光所有喜欢他的女人!”
最后这句话是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的,把几人吓了一跳,就连苏异都下意识地作了一个伸手拔刀的动作!
陆倾云像梦游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开始整理东西,她整理的东西有一些是不存在的,她就像在虚无中摸索。
陆倾云已经完全进入到角色里面,正在重复许珍娘做过的事情。
邬寐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安全看呆了,低声问道:“她能看见我们吗?”
苏问秋说道:“看不见,她现在是白天的许珍娘。”
邬寐问道:“一个人怎么能变成另一个人,这太玄乎了吧,你这个什么秘术的原理是什么呢?”
苏问秋摇摇头:“不知道!”
从祖父那得知,苏家绝技一直都是博取百家之长,什么东西能够运用在破案上统统借鉴过来,经过一代代先祖的探索与积累,最终形成了包罗万象的典狱绝学。
今次的秘术源自古楚国的巫傩之术,是苏家断狱术里最玄妙的一种手法,它适用于情绪波动较大的凶手或者死者,其理论书上没有给出明确解释。
陆倾云收拾完东西,坐在桌前开始写信,和我们早上看见的那封信内容完全一致,甚至连笔迹都完全相同。写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把纸撕了,揉成一团想要扔,想了想,从抽屉里取出火折子把它点着扔在花盆的土壤里。
陆倾云怎么知道那个抽屉里有火折子的?所有人都不明白,这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只见陆倾云突然站起来往外走,所有人默契地让开路。
苏异眼疾手快从她走过的地方捞起来一张纸,递给了苏问秋,那是一张车马租赁的民间凭据,上面并未标注车行。
她一直离开医馆,苏问秋就叫老六去把马车赶过来,万一陆倾云路上要坐马车,他们必须有辆马车配合她才行。
邬寐和林樊坐在马车里,苏问秋和苏异则占据了车顶的位置,老六驾着马车慢慢跟在后面,陆倾云像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一样,一蹦一跳地在马路边上走着,途中还停下摘了一朵花。但那株植物已经被人掐掉了上面的花朵,大概是白天许珍娘摘走的,懂药理的人对任何植物的特点都能了如指掌。
陆倾云把那株植物别在鬓边上,继续往前走,马车一路跟着她。
走了大概半里路,她站在路边停下似乎在等什么,老六立即在她面前停下了马车,她坐在车夫旁边的车辕上:“师傅,你们这一车是去扁担村的吧,我跟你们掌柜说了,搭一程,请您辛苦把我送到小河沟村。”
之后,这一路陆倾云都没说话,嘴里哼着歌。
苏问秋想,看来他的第一印象是错的,许珍娘其实是一个内心开朗的姑娘。
这时,陆倾云突然说道:“你问我的脸怎么了?”
寂静的车上突然有人说话,几个人吓了一跳,原来她正在跟‘车夫’对话。
陆倾云继续自言自语:“我生下来就有这个胎记,有人说胎记是上辈子的致命伤,我上辈子大概死得很惨吧!”
说到这里,她咯咯地笑起来,随后语气变得压抑起来:“可能是爸妈嫌我太难看,把我扔在尼姑庵门口,我从小就不知道父母长什么样。”
她又说道:“不,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我告诉你个秘密,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长得英俊,医术又好,虽然其它人都会嘲笑我,但他却会对我微笑,我只要每天能看见他,心里就觉得特别幸福。”
说到这里她咯咯地笑起来,邬寐叹息着抹了抹眼角道:“可怜的姑娘。”
车到了目的地之后,陆倾云付过钱下车,几人立即跟上。
她来到一栋老旧的砖瓦院子,走进了地窖,在一扇门前停下掏口袋。
看着地窖上面已经失修的屋舍,苏问秋意识到这地窖或许是许珍娘的临时住所,赶紧给苏异递了颜色,苏异用他的长针敲开了锁。
陆倾云作了一个用钥匙开锁的动作,然后撤下铁链,推开门,屋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草药的刺鼻味道,刺激得几人差点咳嗽起来。
然而比起嗅觉,视觉上的冲击更加强烈!
地窖里有一张简易的桌子,上面摆满制毒用的瓶瓶罐罐。
墙上还挂着褚南兴的旧衣服,下面放着一些也显然是褚南兴用过的东西,毛笔、绢帕,碎了了男式发簪,打开几个木盒子,里还放着头发,指甲。
这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外,没有任何与生活相关的物件。
挤占这间地下室的全部都是褚南兴,许珍娘在这里看着褚南兴,呼吸着褚南兴,褚南兴就是她的一切,她的全部。
苏问秋吞了吞口水想,究竟是怎样疯狂的迷恋与爱慕,才能让一个姑娘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时,陆倾云站在桌边开始配什么药,由于罐子都是空的,几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配什么。
做这件事大概花了一刻钟,苏问秋和苏异趁这时间在屋里四处打量,一个柜子里面有大量草药残渣,明显是从医馆偷出来的。
苏问秋看的正出神,这时邬寐突然惊呼起来:“问秋,要不要叫醒她?
苏问秋和苏异回头一看,陆倾云正在脱衣服!
他说道:“不,让她继续!”
陆倾云并没有把衣物尽除,而是穿着亵衣。
但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陆倾云,只能事后再弥补吧!眼下还没有得到关键线索,绝对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中断秘术。
只见陆倾云披上褚南兴的外衣,坐在床上,一只手向两腿之间摸索,两腿夹紧,面具下面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一开始苏问秋还不知道她在干嘛,直到苏异过来扭过他的,捂住他的耳朵,他才突然间明白了,她在自渎!
尽管不是真的在做什么,但这一幕他们还是看不下去了,都把视线移开,整个过程持续了有半刻钟不到,陆倾云突然倒在床上恸哭起来,哭得特别凄凉悲切,听得人很压抑。
然后她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胳膊,林樊大叫道:“不好,快叫醒她!”
邬寐立即把陆倾云摇醒,当看见手里的刀,她吓得尖叫一声,刀掉在地上,然后搂着邬寐大哭起来。
邬寐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安慰着,陆倾云并不是被自己的危险举动吓哭的,经历苏家推演秘术的人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当事人的心境,她是因为同情和可怜许珍娘而流泪。
陆倾云哽咽道:“问秋,邬姐姐,这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我知道,我知道。”邬寐手忙脚乱地安慰道。
线索虽然断了,苏问秋很惋惜,但他也不好意思在这种气氛下提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陆倾云自残身体吧?
陆倾云哭够了之后,突然站起来从桌子上取了一张纸说道:“问秋,我刚刚变成珍娘的时候,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把纸递过来,是广陵府一家善堂的医女雇佣契文。
苏问秋惊讶道:“莫非许珍娘去当善堂当医女了?”
苏异说道:“从刚刚的一系列举动来看,她根本没有逃跑的打算,天不早了,问秋,我们先回去。”
林樊符合:“是啊,明天一早,我们再去那家善堂。”
离开这里的时候,陆倾云一直没说话,毕竟她刚刚经历了这些,心绪可能还没有完全恢复。
苏问秋说道:“对不起,倾云姐,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陆倾云摇头道:“不,这种感觉很奇妙,对我来说也是一段难忘的经历,这个姑娘真的好可怜啊!”
苏异却冷冷道:“可怜,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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