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于县令又打算他们吃饭,苏问秋受够了大鱼大肉,便婉拒了。
他说:“今天是小年,白天听说城里有一家寿喜锅,不如干脆店家送过来,咱们自己煮一顿吃,偶尔鼓舞一下士气也是很重要的!”
陆倾云兴冲冲地拍手说好啊好啊。
戌时,所有人在驿馆里煮起寿喜锅来,林樊去定的菜,毫无悬念地买了一堆酒,和高价的羊肉卷。
大家围着铜锅有说有笑,气氛热闹,后来苏问秋突然发现陆倾云不见了,随后就看见人难受地窝在长廊下,看样子十分不舒服。
苏问秋上千去关心,陆倾云说:“老毛病了,毒师的通病,你帮我去房里拿红糖泡五味子好不好?”
苏问秋回了句“等我一会儿”就去了,到了陆倾云的房间,发现五味子还有,红糖却没有,驿馆里的侍从他们斗都谴回去过节,苏问秋只能自己去买。
这时已经是戌时末,县城里一片漆黑,街上也没有行人。
他去不远处的杂货铺买了一斤红糖,付过钱拎着东西往驿站方向走,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随即错愕地瞪大眼睛!
竟然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披着一头长发,把脸完全遮盖了起来,像幽灵一样跟在他后面。
在漆黑的街上突然看见这一幕,苏问秋吓得心脏一缩,但他确定那是一个活人。
红衣女人和他打了个照面,转身逃进一条巷子里,她走路的时候就好像飘着一样,几乎没有脚步声。
苏问秋意识到此人一定与命案有关,眼下来不及通知回去通知苏异林樊他们,便大喊一声:“给我站住!”
他追了过去,虽然小巷一片漆黑,但在苏问秋眼里却如同白昼,那红衣女人在前面走得很快,我问秋紧追不舍。
他记得前面有个岔道,他从岔道穿了过去,本以为可以拦截到她,然而女人却不见了,独自站在死寂的小巷里,苏问秋心里直打鼓。
他想还是叫苏异他们过来一趟吧!
正要回身,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那只手凉冰冰的,耳边有个阴森的声音在说道:“妨碍我的人都得死!”
苏问秋被掐得一阵窒息,用手肘狠命往后一捣,感觉打中她了。
他转过身,看见那女人长发飞扬,露出一张丑陋狰狞的脸,那张脸就好像融化的蜡一样。苏问秋望着那张脸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难道传说是真的?
女人张牙舞爪地朝他扑过来,还好苏问秋的胆子比一般人要大,他抡起手里的纸包打在她脸上,女人惨叫一声别过头去,这让他的胆量壮了起来。
女人捂着脸转身逃跑,苏问秋喊了一声“站住!”便追了过去。
然而转角处突然扬起一阵沙尘,迷了他的眼睛,然后一阵破风声传来。
苏问秋下意识地用手抵挡了一下,感觉一个铁制重物打在胳膊上,差点没把胳膊打骨折。那人调整姿势,将重物再次朝他脑袋上砸过来,苏问秋听见一声呼啸,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下子完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更为凌厉的风声,接着叮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随后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苏问秋的眼睛现在仍然看不见东西,但从刚刚的一连串动静判断,有一个人出手救了我。
很快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那只手温暖熟悉,很快那人开口了,他的声音苏问秋更加熟悉。
“我的少主,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苏问秋大惊,立马明白救他的人正是苏异,苏问秋问道:“阿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冷冷的道:“赶紧回去吧,我给你洗洗眼睛,保护你可真辛苦。”
他拉着苏问秋转身走了,苏问秋想去揉眼睛,却被反剪了双手。
苏问秋一边忍者难受,一遍流泪,还不忘记问:“你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他还是冷冷答道:“你自己离开没告诉我,所以我不打算告诉你。”
苏问秋拧着身子叫道:“阿异,你说一下嘛!”
他这才答道:“都戴着面具,好像是一男一女!”
回去洗了眼睛,苏问秋又回到了现场,还带着他的演示箱
其他人闻讯也纷纷赶来,听说苏问秋遇袭,陆倾云一上来就问道:“伤到没有?”
苏问秋摇摇头:“没受伤,阿异竟然一直跟着我,救了我一命。”
陆倾云望了一眼地上被斩断的半截刀身,明显比苏异的佩刀要宽,咋舌道:“苏少侠的功夫不错,佩刀也是削铁如泥,怎么不顺手把凶手抓住?”
苏问秋脸一红,他知道当时苏异实在担心他的眼睛。
苏问秋用海草回查验。现场有四个脚印,苏异和苏问秋自己的,还有一个男人布鞋和一个女人绣花鞋的,苏问秋叫人拓下来作为证据。
林樊问道:“这两个袭击你的人,会不会和凶手有关?”
苏问秋说道:“大有关系,他们可能是想杀掉我……”
这只是苏问秋的猜想,假如真是要杀他,这种手法未免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先吓唬他呢?
苏异翻看断掉的一截刀身,发现上面没有掌纹,但这刀明显不是什么高明的凶器,不过是杂耍的手上的小玩意儿,刃也没开。
他沉吟道:“旁边有一个戏台,旧的道具的都没带走,大抵是随手拿的。”
不是蓄谋的?那到底是为什么?。
苏问秋在思考,苏异却转换了话题问道:“你这么晚出去买什么了?”
苏问秋一拍脑袋问陆倾云:“姐!你还难受吗?”
邬寐听了半天才知道原委,无语道:“各种红糖、黑糖我这都有,已经给过倾云妹子了,你这么容易被人盯上下次别一个人夜里出门。”
苏异也瞪眼:“出门喊我一声也闲麻烦了吗?”
苏问秋委屈地点点头:“知道了!”
调查完,所有人便回驿馆,隔日,陆倾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在驿馆休息一天,苏问秋和苏异一起去走访药铺。
小县城总共就几家药铺,不到中午就打听到了,有一个叫郑老三的制药工去年失踪了,苏问秋问掌柜的:“去县衙报备了吗?”
掌柜的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最后也没找到,就只能说:“他叫人送了信来,但是我找不到了,信上说他去亲戚家帮忙上工,连薪水都不要了!”
这是一般凶手的惯用手法,苏问秋认定死者应该就是郑老三,但还得有更多证据才行。他问掌柜的郑老三的住址,掌柜的答道:“他是在附近租的大通铺,去了也没什么用。”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要了地址,找到通铺的东家,东家说当时郑老三不辞而别,是他朋友来帮忙收拾东西搬家的,还把欠的房钱给缴了。
苏问秋问道:“那朋友叫什么?”
东家摇摇头:“我哪知道,半年多前的事情了。”
苏异看着那东家不愿多说,眸色一暗,追问道:“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人骇然,仔细回忆:“好像是个裁缝吧!我有一次在他铺子里见到这人,还打过招呼。”
苏文秋问了那家裁缝铺的地址,没想到郑老三的这个朋友就是吴杨,二人交换了一下视线,这未免太巧合了,苏问秋隐隐觉得两起案件之间是有关联的。
辞别通铺的东家,苏异问他要不要再去一趟裁缝铺,苏问秋说道:“不用!”
苏异笑道:“欲擒故纵,你这一手学得很好啊。”
查案就是往往越是怀疑谁,越不会打草惊蛇,由此可见,苏异和苏问秋一样,对吴杨已经产生了怀疑!
苏问秋参与破案这么多次,已经逐渐养成一个习惯,假如他怀疑某个人,会把那人放进凶手的轮廓里比对一下。
现在凶手的轮廓仍然是一团黑影,但是把吴杨放进去,似乎没有太矛盾的地方。
苏异问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苏问秋说:“想整理一下思绪。”
苏异说:“那就吃个饭吧,你早上根本没动筷子。”
路上苏问秋从路边的书摊上买了一张全县堪舆图,然后和苏异来到一家客流适中的酒楼。
他把堪舆图摊在桌上,将四名受害者的常驻地点标示出来,苏异一边给他泡茶,一边道:“这是要用卜凶术?”
苏问秋摇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受害者之间有什么共通点。”
苏异说道:“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子。”
苏问秋纠正道:“你说的是共同点,我说的是共通点!也就是说,这四个不同生活背景的女子,平时有什么交集吗?”
苏异望着外面有一家顾客络绎不绝的布庄道:“女人似乎都在乎自己的穿着和外貌,也许是去订做衣服的时候,被凶手盯上的,这样看的话,这对夫妻的嫌疑就更大了。”
苏问秋沉吟道:“是这样吗?”
苏异说道:“回头让邬寐派人去调查一下她们死前都去过哪儿,验证一下。”
苏问秋点点头,趴在那张堪舆图上,懒懒道:“行吧。”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被推到苏问秋近前,苏异有些温和说道:“天气凉,不能和冷泡的茶,今天就喝热的吧。”
苏问秋泄气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暖洋洋的。
他们回到窑门,简单地整合了一下线索,邬寐叫老六带着璇玑阁暗探去调查四名死者死前一个月的行踪,以及与郑老三有来往的人。
结束后,苏问秋找了一间空的房间,准备和苏异一起重现一下凶案过程。
卷宗上说死者是生前被热油毁容的,致命伤是后脑的击打伤,他在还原时候感觉这是一个矛盾点。
苏异说道:“我觉得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凶手是两个人!”
苏问秋一阵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假如咱俩是凶手,要怎么天衣无缝地完全这起谋杀?”
苏异道:“使用的凶器不能太特殊,这样太容易被官府追查到;还有就是抛尸地点尽量要隐蔽,越晚发现对凶手越有利。”
苏问秋问道:“假如你是个裁缝,死者身上穿着你店里做的衣服,你会把它脱下来吗?”
苏异立马答道:“会!”
苏问秋继续问道:“想要毁容的话,你觉得用什么最合适?”
苏问秋答道:“碱水,碱面儿常见又好携带,也好清理,烧一锅热油委实有点麻烦,而且家里容易留下痕迹。”
苏问秋点点头:“你说的对,第一起命案怎么看都有点不熟稔,手法显得相当稚嫩!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后面的案件全部是按这个套路来,就好像凶手故意要显示出自己的风格,难道真的是为了附会那个官府根本不会相信的民间传说?”
苏异说道:“如此说来,或者……第一起命案仅仅是无意为之,后面的全部是在模仿它!”
话到此处,苏问秋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如果是这样,这就是一桩逐渐成形的连环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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