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气得直哆嗦,指着苏问秋,一个“你”字说了半天没说出来,旁边一个老夫子指责道:“苏解元,你怎么敢和山长这样说话,不懂得尊师重道,惘读了圣贤书!”
苏问秋根本无所谓,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师长寒透了心。
山长焦急地对周围的人说道:“快去把木雕捡回来,太守大人绝对不能死!”
这时苏异传来了消息,苏问秋看完之后他把消息传阅出去:“太守已经救出来了,就在伏生阁外面。”
众人立即转怒为喜,立即下去迎接他。
苏问秋心里叹息一声,倒不是觉得这帮师长世故,他们只是害怕承担责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是大部分人的处世准则。
苏问秋卸了一条板凳腿藏在身后,对那个中毒的同学说道:“解药可能不会有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救你。”
他哭丧着脸道:“什么没有解药,我岂不是死定了!”
苏问秋笑道:“我姐可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毒师,大不了帮你以毒攻毒或者换血,你现在不要激动,也不要有大动作。”
他点头,不放心地问道:“得花多少银子啊”
苏问秋说道:“不收你银子!”
说完他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给邬寐传信,让他找人互送大夫们和陆倾云进来,帮忙救治伤者和中毒的人。
当苏问秋走到伏生阁门口时,迎面遇上被大众簇拥的太守大人,苏异跟在后面,神情古怪。
苏问秋见状,对着太守的脸仔细一开,这个太守大人果然是假的,他的耳朵后面有一道清晰的线,似乎是带了能够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
当他们视线相交的时候,太守大人的眼神显得有些闪烁,苏问秋大步走过去,太守说道:“苏解元,多谢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等此间事了,本官必定登门拜谢。”
师长们七嘴八舌地说,他们一直在教导苏问秋和凶徒周旋,他们对这个穷凶极恶之徒的态度非常强硬之流。
如果一切按照陈霖的计划进行,苏问秋现在已经身中剧毒,这时候他再以太守大人的身份出现,想必也准备了什么后手,不过很遗憾,他的计划到此为止。
苏问秋对躬身道:“大人有礼,幸会。”
太守大人伸手过来意为虚扶一下,谁知苏问秋突然从后面抽出板凳腿,狠狠地砸在他脸上。太守大人向后趔趄一步,差点从廊下摔出去,周围的人吓呆了,山长叫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没等太守大人站稳,他又是一板凳腿,揍得他东倒西歪。
苏问秋指着太守说道:“你们看清他的脸!”
太守的脸皮整个歪掉了,眼洞错到了脸颊上,好像没有眼珠似的。
他的声音也变了,变成了陈霖的声音,他震惊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问秋淡淡地说道:“你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吗这一年来,你都呆在大狱里,而我则在外面对付比你更凶险更狡猾的恶徒,你我之间的差距,不是你那些愚蠢的考验能够弥补的!”
苏问秋怒从心头起,又是一板凳腿抡过去,陈霖的人皮面具被打飞了,他的鼻子不停流血。
苏问秋咬牙切齿地骂道:“杀了那么多人,你到底想证明什么,就算你证明了你比我聪明又如何,你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一个穷凶恶极的疯子,一个失败者,一个变态!”
陈霖满嘴是血,双眼像要喷火一样,他恶狠狠地吼道:“苏问秋,是你把我逼成了鬼,今天死掉的所有人,都应该算在你头上!”
苏问秋冷笑道:“我把你逼成了鬼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作人,你咎于自求。”
陈霖暴吼一声,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他动作飞快,只见寒光一闪,苏问秋再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万幸的是苏异从旁边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摔在地上,匕首也摔掉了。
苏异一脚踩住他的胸口,陈霖不甘心地大吼起来:“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真是一条疯狗!
苏问秋让乔涟去找邬寐,告知他陈霖已经生擒,让官差和大夫们进来,这时陈霖突然一阵冷笑,他说道:“苏问秋,你真以为我留后手吗”
苏问秋冷冷地看他一眼,他说道:“你看下现在的时辰。”
苏问秋扫了一眼伏生阁外的日晷:“未时差一刻!”
陈霖狞笑道:“那些孩子被我藏在没人能够找到的地方,和他们放在一起的雷火弹每到整点感受不到母蛊被催动的反应就会引自爆,他们就是我给自己留的保命符。再过一刻钟,神仙也救不了他们了!”
苏问秋叫道:“你说谎!”
陈霖狰狞的道:“让你的兄长看着我的表情,我像在说谎吗”
苏问秋看向苏异,后者微微摇头。
他确实没说谎,苏问秋攥了下拳头,他现在恨不得把陈霖碎尸万段,但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你想如何”
陈霖说道:“我完全可以叫你们放我走,但我改主意了,你现在剁掉一只手,我立即传信给人催动母蛊炸弹。然后你每过半个时辰,你再剁一只手,依次类推,直到你剁完双手双脚,你至少有两个时辰找到他们!”
苏问秋咬了咬牙,威胁道:“你不说,我就用最痛苦的方式折磨你到死。”
陈霖冷笑道:“我无所谓!”
苏问秋深吸一口气,他认为陈霖是干的出来的,于是又传信给邬寐找大夫带止血药和绷带过来,准备给他抢救。
另一边的邬寐和林樊一头雾水,他们来不及反应就赶紧让人去准备了。
苏问秋卷起袖子,对苏异说道:“动手!”
苏异冷峻的摇摇头:“不行。”
苏问秋说道:“来不及了,快点,你的刀很快,反正可以接回去!阿异,我信你!”
可苏异依然不动,苏问秋就去抓起地上的刀准备剁自己的手,突然手里的刀弹飞出去,掉到下面去了。
苏异手里握着没有出鞘的环首刀,冷冷地说道:“对苏家而言,这种牺牲根本没有意义。对我而言……这是诛心!我的少主!”
可是苏问秋万全听不进去他的那些话:“苏异,我命令你,剁掉我的手,否则你就给我滚!”
周围的人吓得个个呆若木鸡,陈霖癫狂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耳畔,苏异好像痛下决心似地:“好,你闭上眼睛!”
他能听到苏异慢慢抽出刀的声音。
一想到这只左手要和他分离,苏问秋真的不敢看下去。
一道破风声,随后是血液飙溅出来的喷涌声,像泉水一样,大概是苏异的刀太快,苏问秋除了全身的冰冷之后,一点痛觉也没有。
两秒后,一声凌厉的惨叫回荡在回廊里——“啊,我的手!”
叫声不是苏问秋的,而是陈霖的。
他睁眼一看,他的左手还好端端地在腕子上,陈霖的右手却断掉了,切口异常整齐,血流得满地都是。
他错愕地看了一眼苏异:“你做了什么”
他不回答,快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用牙咬掉封口的红布,把里面的药粉全部撒在陈霖的伤口上。
这难道是——蚀骨断筋散!
据说我们苏家自古有文曲和武曲两脉后入,每个孩子出生后不久会经过一场考验,以此来断定他是文曲还是武曲。
文曲长大之后会去学医术或者典狱验尸之术,武曲则去承袭家族武技。
两脉族人自幼学习的技艺也是天差地别,比如苏问秋会的卜凶术、推演术,回魂草之类的,苏异根本就不懂,而他会调制的药方,苏问秋也是根本没机会接触的。
蚀骨断筋散是江湖上用来对付凶蛮歹徒的,它是通过血液进入体内的,据说能让人全身忽冷忽热,让人全身好像筋骨寸断、五内俱焚,那种剧痛比凌迟还要痛苦一百倍。
陈霖沾上药粉后没几息,突然痛得在地上打滚尖叫,拼命地撕扯自己的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揪下来,露出一块块殷血的皮肉,还在脸上挠出深深的血印。
他疯狂地尖叫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这一幕看得苏问秋都有点于心不忍,苏异拿出另一个小瓶子冷冷的道:“说出驱动母蛊的方法,我给你解药!”
陈霖费力地掏出一截碧绿的竹笛和一个竹盒,扔在地上:“用笛子吹橘颂,盒子里的母蛊就会有反应,快给我解药。”
苏问秋喝问道:“孩子在哪”
陈霖一边打滚一边尖叫:“先给解药,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苏问秋又重复了一遍:“孩子在哪”
陈霖用变了调的声音说道:“城西旧山坊最后一间废弃私塾宅子!”
苏异认定他没有说谎,苏问秋给他递个眼色:“给他吧!”
苏异冷笑一声,把小瓶又放回怀里,他说道:“蚀骨断筋散其实是没有解药的,除了痛苦以外,对身体没有负作用。”
陈霖两眼一翻昏迷过去,苏异继续说道:“瞧,自己疼晕过去了,半个时辰后药效就结束了。”
苏问秋对苏异的手段和心机佩服得五体投地,从地上拾起笛子,按他说的做了。
不一会儿,几名大夫带着商药过来,问需要的人在哪。
苏问秋用嘴努努地面,顺便叮嘱一句:“给他多用电麻沸散吧!”
苏问秋跳着抱住苏异笑道:“阿异对不起!阿异,谢谢你!”
苏异淡淡地回答:“没关系,以身相许就好,我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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