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抓起怀中小猫的爪子对着银医生那个方向挥了挥, 率先打招呼道：“下午好啊，各位。”
它们沉默。
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类，银医生真的很想叫救命。
但是它们不敢。
“滋滋滋, 下午好，先生。”
江辞好像没看到它们僵硬的身体一样，热情地说道：“找个地方坐会儿？好久不见，我还挺想你们的。”
银医生惊恐地看着他, 它们的复眼倒映出了无数张江辞微笑的脸庞, 就好像面前的人不是一个脆弱的人类，而是一个真正的魔鬼一样。
江辞歪了歪脑袋，再次问道：“不愿意？”
“滋滋, 好的，先生。”
银医生们背后透明的膜翅，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然后颓然地跟在了江辞的背后。
江辞捏着小猫的肉垫，心情很好地往城内走去，这次他选择了从刚才出来的酒馆那条路的另外一个方向，直接带着它们去了另外一个城区。
和充满了鱼腥味和酒精的水手酒馆那个巷子不同，这边城区是浪漫主义风格的, 街道宽阔美妙, 地上的缟玛瑙地板的颜色都是浅色的，看起来漂亮极了。
街边的黑色铁艺围栏上都缠绕了无数的藤蔓, 上面开着可爱馨香的花朵, 一些人家的院子里也栽种了很多的花卉, 它们开的花也是圆的, 样子有些像绣球花, 不过渐变的颜色比绣球花多了很多。
这条街道上猫咪们也多了起来, 江辞甚至还在一个房顶上看到了那只威武的猫将军，它正抱着猫薄荷香囊在房顶上睡觉，坦然地露出了自己毛绒绒的蛋蛋，是绝育过的小猫咪看到了一定会羡慕的硕大。
走了没一会儿，江辞就在清淡的花香味中闻到了咖啡的味道，顺着香味走过去，他在一个街道旁看看到了一个咖啡馆。
透明的玻璃，凸出来的屋檐上挂着像瀑布一样垂下来的繁茂粉色小花。
很美，很少女心。
不过江辞喜欢，他把怀中的猫咪放在了地上，然后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银医生们集体在店门口沉默了十秒，然后才踏着沉重的步伐跟着江辞的背影进去了。
“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
有着棕色波浪头发和明亮大眼睛的少女热情地迎了上来，但是再看到银医生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又逐渐消失了。
江辞回头看了一眼和可爱环境格格不入的银医生，对着那个服务员说道：“给我一个包厢。”
“好的，先生，请这边来。”
这个咖啡馆的主营对象可能是那些无法抵抗粉色和毛绒绒玩偶的人类，包厢里面的装饰很想让江辞落荒而逃。
但是来都来了……
而比他更难受的是穿着整齐西装的银医生，它们坐在带着闪光缎面的凳子上时，简直就像在被火炙烤一样坐立难安。
“滋滋，先生。”
江辞没说话，他只是皱着眉头注视着银医生它们那张像放大版昆虫一样的脸。
它们脸上那双巨大的复眼占据了脸上三分之一的面积，卷起来的、颜色恶心的口器，整体和之前没有变化，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丑。身上也只是换下了那脏污的白大褂，变成了黑白的西装三件套，背后的翅膀整洁了很多，在光下面能看出来有些漂亮的样子了，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丑。
“你们的外形其他人看不见？”江辞疑惑地问道。
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些人类竟然没有尖叫，也没有逃跑，他感觉有点不科学，从他接触的梦境之地的本地居民来看，他们的胆子还没大到这种地步。
银医生们不知道江辞脑子想的是什么，有一只老老实实
地答道：“滋滋，先生，我们没有做任何伪装。”
江辞：“那他们为什么不害怕？”
“因为我们是医生，滋滋，我们公平交易，在交易完成后，我们会给他们换上一个健康的身体。”
银医生没有抓正常人做实验的爱好，它们本身喜欢的就是得了重病的生物，这种生物在它们眼中才有研究价值。
虽然一般在治疗完成后都会有些一些小小的副作用，但是总归是可以活下来。
银医生还在一板一眼地解释：“伟大的万物灵魂归属者已经醒来，灵魂之主的神殿已经在这里建立，我们将传播祂的福音至所有地方。”
“祂很仁慈。”
“力量强大。”
“会回应忠实信徒的呼唤。”
“……”
江辞目瞪口呆，他干涩地问道：“你们说的灵魂之主指的是洛兹？”
“滋滋，是的先生，所有带着报丧鸟雕塑的神殿都属于祂。除了梦境之地，之前我们降临的那个物质世界同样已经建立了一个供奉祂的教会，名为报丧人。”
江辞：“……”
“我需要静一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一口气把桌子上的咖啡干了。没加糖的咖啡，苦得他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让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你们这次来这里做什么？”
银医生：“我们收到了神的指示，带着礼物过来参加祭典。”
“我感觉洛兹应该不用给祂送供奉吧？”
江辞奇怪地问道，在之前，祂们碰面的时候，洛兹对伏行混沌的态度可不客气，并且还带着他去看了祂的好几场戏。
“不知道。”
江辞又问道：“那你们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一个银医生提起了自己的小箱子，它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当着江辞的面打开了。
小箱子里面有一层红色绒步的衬里，上面放着一幅卷起来的画。
“画？”
江辞对着那只银医生问道：“我可以看看吗？”
“滋滋，当然可以。”
江辞伸手从里面把那个画卷拿了出来，然后在桌子上直接展开了。
整幅画的上色很阴暗，画的主体是一个淹没在黑暗中的鸟笼，鸟笼中有一张大床，床上有颜色艳丽的毯子，里面正躺着一个安睡的人。那个睡着的人身边涌现着无数的触手，触手上面的圆形吸盘中的轮状尖牙都清晰可见。它们从变形的窗户结构中挤进来，又克制地停在了那张大床的床边。
画卷的边缘轮廓能看到伸出黑色触手的本体是没有一个没有具体结构的肉块，现在一部分肉块已经贴附在了鸟弄的外部了，它似乎是想用自己身体把这个鸟笼完全包裹。
江辞：“？”
为什么画中的人和我长得这么像？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注视的目光，那里面的触手还动了起来，逐渐把整个画面都覆盖住了。
江辞：“……”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沉着脸一字一句地问道：“洛兹是不是有病？”
自己画来欣赏就算了，他还拿去送人！
银医生们吓得翅膀都扑棱起来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江辞盯着那个画，深呼吸了两口，才克制了直接冲回家把洛兹的触手砍下来爆炒的暴虐欲望。
“他只让你们送这个？”
银医生们疯狂点头，那力气大得好像要把自己的脑袋点下去。
江辞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说道：“收起来。”
一只银医生用着比给实验对象开刀还要快的手速把那个画塞进了箱子里。
“我走了，你们随便吧。”
江
辞暂时不想看到这幅画，也不想看到银医生，他只想离开这里。
银医生们也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站在店里，注视着他离开。
江辞这次不再外面停留了，直接往他们住的地方走去。
等他从这边的街区到回到他们借住的酒店的时候，却发现王良他们已经回来了，正在地上坐着商讨着什么。
王良看到他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立刻兴奋地喊道：“江老板，我们了解到很多情况，这次我们肯定能把钥匙抢回来！”
江辞嗯了一声，然后把遮掩外貌的长袍脱了，坐在了黄无恶的身边。
黄无恶看着他的脸色，感觉他的心情不太好，他小声地问道：“江老板，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事。”
江辞转头对着王良说道：“你们和那个小孩做了什么交易了？”
王良看了看他，说道：“那小孩是海中的一个异种，它告诉我们，以前在举行这个祭典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供奉珍贵的东西像伏行混沌表示感谢，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祭典多了一个新的说法——送上最珍贵之物的人类和可以得到神灵的注视。”
“而且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它说，神殿里的神灵不止一个。”
神灵不止一个？
江辞睁大了眼睛，脑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所以他们不是为了得到伏行混沌的注视！”
陈曦：“对。”
“我们去找人详细问过了，只有少部分的人是单纯为了伏行混沌而来，大部分的人是受到自己供奉神灵的指示，带着礼物过来。”
“所以我们猜测，伏行混沌的这个祭典可能还起到一个和邪神沟通的机会，地上诸神这些弱小的神灵同样有信徒，但是祂们大部分都去了人类无法抵达的地方，这个祭典的作用，也是让那些信徒受到祂们的注视。”
江辞想了想，就说道：“我们要得到门的注视。”
“是的。”
陈曦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得到门的注视有什么用，但是孟阳秋说过，门是除了祂和深渊之主以外的新的力量，那么我们就得到它。”
“钥匙，钥匙在她们手中。”
不管怎么样，银钥匙都是关键的物品。
王良摸了摸下巴：“我们去了解了祭典的流程，在祭典开始之后，里面祭司们会用金盘带走供奉的物品，我们可以找个机会去把那个钥匙打上我们的标记。”
江辞皱了皱眉，说道：“这件事很危险。那个神殿的中央囚禁着夏塔克鸟的始祖，它是伏行混沌的侍从，会带走看到它的人类。”
黄无恶插入了话题说道：“而且我们没有供奉给门的东西。”
吴思雨说道：“我们和“门”相关的就只有孟阳秋幻想出来的那扇门，难道我们到时候要把他送进去？”
孟阳秋眼睛放出了光，他叫道：“我能感觉到钥匙。”
江辞：“不管谁进去，你们已经找到对付夏塔克鸟的办法了？”
孟阳秋还在大叫：“让我去，让我去！我可以！”
奇珂珂抱住了孟阳秋，强行把他的嘴堵上了。
陈曦的眼睛慢慢转向了江辞。
江辞：“……”
王良也盯他。
江辞无奈地说道：“洛兹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帮忙，你们懂吗？他没有参与进来。”
王良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让我们先去问问可爱的猫咪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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