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半遮半掩地隐没在层云之中,似伊人嫣然一笑,掩面遮住了朱唇。
谭念邱睡眼惺忪,梦游般左摇右晃地摸到厨房洗了把冷水脸,脑子清醒两分钟又混沌起来。
她一边往水壶里灌开水一边哑着嗓子问,“怎么这么凉?”
“醒瞌睡啊,特地去井里打的。”马小建分着干粮回,懒洋洋的说。
念邱眯缝着眼胡乱点头,显然还迷糊着,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也不知道马小建答了什么,更是没有发现张秀时不时偷瞄她。
等念邱将锅里最后一点开水灌进水壶,张秀翘了翘嘴角又赶紧压下,异常和气地接着马小建的话说,“是要醒神,不然摔出好歹怎么办。”
孟浪望着念邱脑袋一点点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小邱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社员们有人拿着手电,有人举着火把,也有人空着手,穿插在有光的人中间。一遛几十人蚂蚁一样,排成排往西山去。
夜里也没什么景色,所有人都埋头赶路,跟着前人的脚印走。
惨白月光照在小水坑里,你粗看细瞧都跟石头一个色。
领队大头走在最前,他一脚误踩水坑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提脚,往路边草丛中走了几步,才继续走上石板路。
大头身后的社员也相继中招,所有人都会默契的没有吱声,直到队尾传来叫骂声社员们才嘿嘿地笑。
出了县城有一座名龙凤崖的山,崖底有个许愿池,石雕的菩萨歪倒在池底。
念邱趁人不备,将手中一枚早就准备好的硬币扔许愿池。
硬币入水发出微弱的声响,在还没被人察觉之前,她咧着嘴欢快地小跑着去追赶前面的社员。
沿着许愿池往龙凤崖峭壁间的小路继续前行,三个小时后念邱脚上打起水泡,衣背湿透。她有些烦躁地扯了扯粘在背上的衣服。
仰头正准备喝水,余光瞥见有社员,蹲在稻田边埋头用双手捧水喝。
谭念邱脸都绿了!那么多肥料和虫子,就不怕不小心吞到肚子里去?特别是这段时间还是青蛙的产卵期
抱着水壶,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喝不下去了。
天蒙蒙亮,高大的西山也在昏暗的前方若隐若现。
社员们各自散开时,领队赵大头再次提醒,“老规矩,下午四点在这里集合,不等人哈。”
“咱们走这边吧,我看这个方向人少些,没人跟我们抢。”
张秀话音没落,像是怕人反对一样看也不看旁人,当先朝选好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念邱望了望连绵山脉,哪哪都一样,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早晨的太阳,牛车的轱辘那么大,像镕化的铁水一样艳红,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
念邱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太阳点燃了似的,脸上泛起潮红。她却丝毫不知,只以为是又累又晒,身体太差才会燥热不已。
马小建渐渐走到最前面,而孟浪和张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念邱身后。
孟浪瞪着张秀,压低声音斥责道,“是不是量没下够?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想往上爬!”
张秀瞄了眼一脸猴急的孟浪,脚下顿了顿,内心妈卖批脸上笑嘻嘻。
她辩解道,"这也不能怪我,谁知道她出门就喝了两口,后面几个小时,愣是一口没沾,这不是有毛病吗。”
孟浪直勾勾地盯着谭念邱美妙的背影,语带威胁的说,“想办法让她喝下去,我要让这个贱人主动投怀送抱,他妈的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贞洁烈女。”
张秀诧异地看着孟浪,早知道你是个狗东西,没想到你这么狗。
“竹林!”马小建惊喜的喊了一声,就往前跑。
念邱喘着粗气,靠在桉树粗糙的树皮上,有气无力地微抬眼眸,远处一小从竹子,挨挨挤挤十几颗,在密集的树林中显得可怜兮兮的。
马小建和孟浪砍了几根竹子,四根做扁担,剩下的破开,削成一片片的竹篾捆柴火。
两人都是生手,动作很慢,特别是削竹篾的时候,废了不少时间。
炽热的阳光下,念邱剔着竹子上的枝蔓,不时用树叶给自己扇风,仍然酷热难耐。
“怎么不多喝点水?你嘴那么干。”张秀整理着竹篾,突然抬头道对念邱道。
念邱握着柴刀把脸贴在竹子上降温,闻言惊异的看向张秀。
张秀见谭念邱一脸怀疑,拉长着脸阴阳怪气道,“要是缺水晕过去,我们到底是背柴还是背你?”
念邱这才收回目光,她本来是刻意忘记水壶,现在被张秀点出来,顿觉得口干舌燥,一秒也忍不了了。
她抱着水壶连灌几口水后,不但没舒服,反而像被人锁进了蒸笼,闷热难忍又无处可逃。
剔完竹枝,念邱张秀就在周围砍柴,知了的尖叫声把耳朵都要吵聋了。她扯了扯领口,一丝凉爽的气息也感受不到。
她瞥见马小建和孟浪慢腾腾的动作,和身前一堆报废的竹篾,忽然把镰刀一扔不耐烦道,“怎么这么慢,快点不行吗?”
马小建诧异地抬头,谭念邱的态度让他有几分莫名,这是露了本性,还是中暑了?
他左右瞧瞧,孟浪居然一声不吭,反而顺从地加快手中的动作,他也就没好多说什么。
念邱发泄完自己也愣了愣,冲竹林的方向说了声抱歉,也不管人听没听见,又捡起镰刀边努力控制火气边打柴。
好容易削好竹篾,张秀分成四份后颇为愉悦的说,“咱们分开吧,速度能快一点。”
念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想早点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看怎么回事,根本没心思计较张秀这么分配合不合理,她一把抓过竹篾埋头就走。
张秀看着念邱消失的方向,露出兴奋的笑容,孟浪瞪了张秀一眼,她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立时敛了表情。
“这是你的,马小建你走哪边?”
张秀将竹篾递过去时,审视着马小建脸上的表情。
马小建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耸了耸肩道,“你们都是少爷小姐,我还是继续往山上爬吧!”
马小建一走,张秀迫不及待道,“浪哥,快!”
念邱没走多久远,只觉得热的发燥,燥热过后浑身发软,使不出力气来,身体更是出现了羞耻的反应。
她心下有些猜测又不确定,她难以相信那两人会如此狠毒。
但身体情况又确实糟糕,再是瞠目结舌,为了以防万一,念邱仍然紧张地左顾右盼寻找藏身之所。
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稀疏的树林,零落的石头,光秃秃的小坡,没有一处适合躲避的地方。
谭念邱~
谭念邱~
远处传来张秀隐隐约约的女人叫喊声,念邱急迫感徒升的同时,心中是出离的愤怒。
早晨锅里仅剩的一点开水,提醒她喝水,还有分开走。
一桩桩一件件,前后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她搞的鬼。
她竟然敢给自己下药,简直卑鄙下作!
药效发作念邱艰难迈脚,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被太阳晒化了的沥青路上,一万年双脚仍然在原地踏步。
她不得不就近躲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靠着石壁跌坐下来。
谭念邱怒火中烧,把水壶砸到地上,拔下贴身带着的匕首,寒光湛湛的刀刃让她心下稍安,倚在石壁上怒笑。
来呀,弄不死你!
“谭念邱你在哪?我要找到你了哦~”
张秀兴奋的声音在树林里响起,她如同猎犬逗弄掉入陷阱的兔子般,闲适地寻找一处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在这儿?”
“还是在这儿?”
念邱肝火大动气得头顶冒烟,差点跳起来拼命,这对奸夫□□!
随着喊声音越来越近,时间越久,春药的药效越发厉害,念邱不止腿发软连手也发软起来,藏在身后的手,几乎快要握不住匕首。
雪上加霜的是脚步声渐行渐近,紧张和害怕同时逼近,念邱心里越发没底,心跳如擂鼓,呼吸急促,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窸窣~
窸窣~
窸窣~
近了近了更近了~
念邱的心脏像被一直大手狠狠抓住,她紧绷着脸捂住嘴,努力压抑着呼吸,奢望不会被找到。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靠近,“哈哈~谭念邱你跑不掉了。”
笑你妈逼!
猖狂的笑声让念邱又气又急又仓皇,头皮绷得紧紧的视线游移不定。
脚步声在石头另一面停下,久久没有动静,四周的空气变得压抑起来。
念邱屏住呼吸没有出声,对方也没出声,念邱感觉到张秀发现自己了,她不出声是就是在故意折磨自己。
一股想要宣泄的情绪几乎让念邱主动暴露,她闭了闭眼极力隐忍,告诉自己忍耐要克制,不要冲动。
终于,脚步声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停留谭念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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