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方休闲惹一身暖橙,灯纸里光火扑朔成云载着孔明灯摇曳升空。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停下脚步,一致仰头望着浩瀚的灯河无声惊呼——面颜这如画夜幕,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个时候,天上人间都静了,“也去放一只吧。”
滕雪手指拂去泪痕然后转过头,“好啊。”
江右驾着马车回到城下车马处。冷歌来到贩灯的铺子,那老板生意正好。
“公子,瞧瞧想要什么样儿的花灯,这儿都齐全!”店家抽出功夫来招呼冷歌。
兔子灯玲珑可爱,莲花灯含蓄绽放,栩栩如生的茶山百鸟灯,还有八角的纱灯,每一盏都精致考究,叫人目不暇接。
冷歌却一眼看中了店家刚拿出来摆上的一只大红的孔明灯,第一眼就觉得与她正配。
“这只孔明是只一盏,还是只剩了一盏?”
“公子,您可真有眼光!这个啊是独一份,我自己亲手扎的!”
冷歌什么也没说,给了左河一个眼神,他就拿着钱袋递给了店家。那店家刚卖出两盏花灯,手上得闲接过袋子后拉开系绳,是满满一袋子的纹银。店家抑制不住的笑出来,再看看冷歌犹豫着开口,“这,这太多了!”
“不多,我要你以后都不再做这只灯,可否?”
那店家虽然不解,但任谁也不会同银子过不去,店家点头如捣蒜,“可,可可!”他收好了银子抬头就见那位公子将手里的灯递给了一位红衣姑娘。
“哎哟,原是为了给小娘子独一份的。”店家隔衣服摸着怀里的银子,又看看走远的少年女郎,像个过来人一样笑着喟叹一声。
繁湖边,滕雪感受着灯纸上传来的温度,慢慢松手放开天灯。这只红色的孔明一路扶摇直上,如树叶落入丛林,它也缓缓靠近天河将它毕生的光热融在这场夜里。
吹起湖上涟漪翩翩的罪魁祸首有心勾起了灯笼下的流苏。围着湖边树上挂了一两圈的八角红灯,一路可以延到街上,同街上的灯彩相连。
灯迎风而动,灯笼下缀着的中国结的流苏随之起舞,流连于滕雪被风扬起的发丝,水静风隐,那流苏又好不乖巧地蹭过冷歌右脸。
滕雪没有祈愿,只是静静地看它远走以后也静静地离开湖边。
冷歌站在原地看着那唯一一抹红闪烁在漫天橙黄的天灯之间,张扬,显目,独一无二,不知是沾了谁的光显得不落凡俗。
灯会后来更加热闹起来,在街上正中不足百步就有一座十余丈之高的珠囤灯轮,流珠万千以为缀,绫罗金银以为绣,霓虹星动,花火蔓生,人间不得见也。
沂花被睦月牵着走在前头,滕雪和六皇子太子妃等在后。众人赏着花灯,一路走过去,一路看过去。
自御街下城门出,映入眼帘即是一盏高十八丈八的宫灯拔地而起,这宫灯也是今年灯会的主灯,百姓们围着宫灯诚心祷告,酬神祈福。暖光晕红人们的脸,他们笑着,就像看见了被福泽庇及的他们往后的日子。
走过人群,是孩子们在顺泽龙灯下嬉戏作玩,龙灯长十七丈八,蜿蜒有神。灯下堆满了竹篓,空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海腥味道。传统有道:虔心拜之,奉以河鲜,可佑来日风调雨顺,护家童平安康健。
沂花没在龙灯下多做停留,来到鸳鸯莲花灯下。两只鸳鸯雌雄互依偎,不少女子买来数十平安结,欣喜抛掷。不知是谁立的规矩,也不知是哪里的说法。讲说,若能一举掷入鸳鸯喙中,即可得美满姻缘,夫妻恩爱修睦。
沂花叫人买来十几个平安结,分给季纤华和滕雪。
“我已经出阁了,你们扔吧。”季纤华欲将手里的红结分给沂花滕雪。
“皇嫂试试嘛,就是图个乐。毕竟我们都知道,你与皇兄啊最是天作之合。”
“是啊,试试吧!”
沂花和滕雪一人一句说得季纤华不好意思起来,她走近两步,轻盈一掷,那结扣不偏不移稳稳落进雌鸯喙中。这一中,引得周围许多姑娘惊羡。
“就说嘛,皇嫂与皇兄郎才女貌,一双两好!滕雪,我们也试试。”季纤华笑笑,“那就承二位皇妹吉言,也祝二位皇妹来日觅得良人。”
睦月站在滕雪和沂花之间,滕雪正要投,睦月扯了扯她的裙角,“皇姐,我也想玩!”滕雪这一下便失了准头没中。
沂花拉过睦月,“你乖一点,你还小,懂什么,这可不是玩的。”
季纤华牵过睦月,“我看着她,你们投吧。”她将元草手里的糖人拿来给睦月,她很快又安静下来。
滕雪并不信这些,可讨个好彩头也没什么不好,这一次,滕雪也中了。冷歌在几步外看着她笑了,自己也笑了,她,很是值得一场好姻缘的。
“五皇姐真厉害,四皇姐呢,投中了吗?”上官廷从后头走过来。
沂花一连投了几次,最后垂头丧气的握着手里最后一个平安结。
“长逸,再试一次,说不准就中了!”季纤华说。
沂花看看手里的结,再抬头时粲然一笑,“算啦,就当是及时止损吧,大概是我今夜运气不好,不过倒是留了个平安结,也不错!”
众人笑着又往前走,有许多商贾大家的主君老爷都聚在这里,他们围着的是一个圆形方孔铜钱状的巨灯,上头连“亨财通宝”的字样都做出来了。
再沿着往后走就要到了繁湖边,路上有舞龙灯的杂耍,唱昆曲的戏班子还有滚灯表演。滚灯大小不一,以手工编织的圆笼为壳,竹笼外是五颜六色的灯纸,也有不加灯纸的,可看里面看的更清楚。灯笼里是蜡烛,滚灯在戏人手上,在地上随意翻滚,内里蜡烛不歪不灭,煞是神奇。
围看的不少人都拍手叫好,爽快给了赏钱。
再远些繁湖上有一只大船灯,在水上像是船栈,人可沿着桥渡登船,身在灯中亦赏灯。也有不少人在湖边聚着赏看其他小船灯,放花灯入湖。
裴易与父母在街上赏玩,对太尉夫妇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惬意与热闹。裴易看父亲正在给母亲挑木簪,与双亲说了一声,就往盛将言那儿去。
盛将言隔了老远看见他就急着脱身,说自己想起西街的糕饼糖食极出挑,去买些来给诸位婶娘女眷打打牙祭尝尝鲜。
在场的都夸他贴心稳重,只有盛夫人和冯声声笑不出来,她这儿子明摆着是对人家姑娘没那门子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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