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至叹了一声说：“别人呢，都是金屋藏娇，到了您这儿，就变成金屋藏猫了，还都是年老色衰的流浪猫。”
“别乱说，当心它们记仇找你麻烦。”程纶的视线一直落在小银猫上，手也不停地顺着它的后颈毛。
“我伺候了它们那么多天，不能够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杨至见程纶撸着猫，有点手痒，也从笼子里随便挑了只猫咪抱出来。
当他正想开撸时，怀里的猫咪一爪子挠在他手臂上，杨至下意识松开手，猫咪又跳回了笼子里，还自己抬爪把笼子门合上了。
幸亏刚刚给猫咪们剪过指甲，杨至的手臂上才没有流血，只有三道红痕。
杨至捂着手臂欲哭无泪：“它们不会真听得懂我在讲什么吧？”
“就算听不懂也能感受到你话语里藏着的恶意，以后记得在它们面前谨言慎行。”程纶见饭盒被小银猫舔空了，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拿着空饭盒抬步出去。
“欸，等等我。”杨至跟在程纶后面问，“再跟我说说房子的事呗，光有房子不够吧，是不是还得聘请专业人员照顾猫咪的饮食起居啊？”
“乘风观的道士们会负责。”
“那这十几只猫将来去住大房子会孤独吧，多一个人住进去一起热闹热闹怎么样？”
“我之前在山上救治了五十多只流浪猫，搁一块儿够热闹了。”
“什么？什么时候救的？我怎么不知道？”
“……”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苗藐对着二崽神情严肃：“二崽，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可是他说我们年老色衰！”二崽忿忿不平，“那么嫌弃干嘛还要撸我？”
“可杨医生也照顾我们好久了，他只是嘴欠而已。”花花在一旁说道。
“再说我们本来就年纪大了。”一向暴脾气的小秃也出奇的平和。
“那我下次不报复了。”二崽耷拉着尾巴，满脸的不高兴。
“不是不让你报复回去，而是不能这么直接来，要学会下黑手。”苗藐喵喵教育小弟，“像今天程医生帮你搪塞过去了，可将来哪一天万一别人真以为你听得懂人话把你抓去切片研究怎么办？”
二崽：？？？
它虚心请教：“怎么下黑手啊？”
“你可以半夜偷溜出去往他水杯里丢石子，在他坐垫上尿尿，把他桌子上的东西都推下去……总之不被发现是你干的就好。”苗藐喵道，“这样既让他受到了惩罚，你又能置身事外。”
“明白了！”二崽摸摸肚子觉得有些饿，踱步到饭盆旁埋头吃猫粮，吃了一会儿它又抬起脑袋问，“老大，大嫂做的饭是不是很好吃啊？”
“大什么嫂？”苗藐趴在垫子上团成一个圆圈，闭上眼睛，“好困啊，大概是吃太多了食困，我先睡一觉。”
这些天，每当小弟们提起程纶，他都睡遁。
-
余御背着大包小包回到岙逸楼，把东西放在626后，从中挑了一袋子好吃的去敲616的门，可是没人开门。
“苗藐去哪儿了呢？”
余御没想太多，他打算先去医院说一声自己回来了，顺便给同事分点特产。
他背着一麻袋吃的去了医院。
前台妹子看到余御，亲切打招呼：“余御，你从老家回来了啊。”
“嗯嗯。”余御放下麻袋，从里面掏出几袋特产给她，“这些给你吃。”
“余御你的老家是在海边吗？”前台把特产一袋袋排开，“鱿鱼仔、烤鱼片，黄鱼酥……都是我爱吃的！”
“不算是，只是我姑姑嫁到了海边，这些都是我姑父硬塞给我的。”余御腼腆地笑，“不过我不爱吃这些，干脆拿过来分给你们。”
“羡慕你有这样的姑父。”
余御突然嗅到空气中有一丝熟悉的气味，但他又不太肯定，问：“这些天医院里有发生什么新鲜事吗？”
“当然有！”前台突然兴奋，“你知道我们程医生一向高冷对吧？”
余御点头。
“可他最近都在给一只银毛猫做营养餐！”前台双手手指交叉置于胸前，感慨道，“我有几次碰到程医生给银毛猫喂饭，那神情温柔得像是在看情人一样，害得我每次看到银毛猫都想叫一声老板娘。”
“银毛猫？”余御睁大眼睛问，“它在哪儿？”
“在术后观察室啊。”
余御背着麻袋一溜烟儿上了二楼。
他推开观察室的门，看到那只银毛猫果然是苗藐。
只不过银毛猫脖子上的毛毛被分到了两边，露出里面白中带粉的皮肤，像是刚摘下伊丽莎白圈不久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儿？”余御反手合上门，走到银毛猫的笼子前蹲下来，“是生病了吗？”
苗藐早就闻到余御以及他背上麻袋的香气了，他伸爪子去够麻袋。
余御也很上道，从麻袋里掏出一堆特产往笼子里塞。
苗藐又指指小弟们，余御会意也往小弟们的笼子里塞特产。
一时间观察室里充满猫咪撕袋子咀嚼食物的声音。
“可惜我不懂喵语，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余御叹气。
苗藐嘴里叼着鱿鱼片，闻言抬头往通风口挥挥爪子，“喵”了一声。
一只灰色老鼠跳下来，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把麻袋里的特产都扒拉出来，自己钻到里面，不一会儿麻袋鼓了起来，破了四个洞伸出白细的四肢，原先的袋口伸出一颗长相清秀的头。
“这这这……”余御受到了惊吓，起身连连后退两步。
“恩人叫我下来做翻译。”昊毫赶紧解释。
经过这些天的历练，他说话不再结巴。
余御指着昊毫问：“为什么你会懂喵语？你不是老鼠吗？”
“为了逃命学的，我们鼠族为了生存下去，每一代都在学习喵语，这样可以极大地提高——”
“喵喵！”苗藐打断了昊毫。
“少废话，我们赶紧串个供！”昊毫说完，又怂怂地解释，“刚刚那句是恩人说的，我还模仿了他的语气。”
“串供？为什么要串供？”余御问。
苗藐：“喵喵喵。”
昊毫：“因为恩人不想让程医生发现自己是猫妖。”
于是，接下来在苗藐喵一句，昊毫解释一句，余御再问一句的循环往复中，余御终于搞清楚了苗藐待在这儿的来龙去脉。
“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露馅的。”
余御刚对着银毛猫保证完，观察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昊毫吓得变回原形，钻到余御的衣服里面。
“余御？”
“嗨，程医生。”肚子上多了只老鼠，余御继续蹲着不敢动。
“我听前台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地上这是……”程纶看到散落一地的海产品以及一旁的破麻袋，蹲下来把它们归拢在一处。
“我带给同事的特产，麻袋破了就掉出来了。”余御随手抓了几袋递给程纶，“程医生这些给您。”
“我不吃海产品。”程纶没接，并且伸进笼子把小银猫嘴里的鱿鱼片拿出来，还取出所有被余御塞进笼子的海产品，“这些东西虽然好吃，但大多重盐重糖，会对猫咪的身体造成负担。”
“对不起我不知道。”余御低着头把拆了的和没拆的特产一股脑儿往破麻袋里塞。
“你是苗藐的同学，知道他回老家的事吗？”程纶突然问。
余御赶紧点头：“知道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那一瞬间周遭的空气有那么一丝丝凝滞。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程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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