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一秒沦陷。
在听到那句话时,唐思璇不经意间的视线,撞进了那双笑里含星的黑眸,竟然忘了挣扎,差点陷进那片浩瀚大海。
“柒柒。”
一个叫声拨正了两人间不稳的暗流。
蓝鹤仰头看了一眼那姑娘,依旧吃着小果子,还用头蹭了蹭唐思璇的手,动作轻柔。
“玉公子,唐小姐。”春风上前道。
“这是它的名字”唐思璇站起身。
“是的。”
“族里就一只?”
“有十来只,但大多数都生活在西面的天颈湖。这只还是二小姐养大的呢。”
唐思璇不动声色:“祁老的女儿,谭春云”
“对的。”
“她很有耐心。”
会把一只蓝鹤从小养到大,健健康康成长。
唐思璇暗自服气:耐心,真没脾气。
春风笑道:“二小姐性子有些活泼,但是对柒柒确实是会用心照顾,一般人碰都不给碰的,有时候也常常和大小姐一起带它去天颈湖玩。”
唐思璇眼底掠过一丝凉意。
可戴伊,不是这样的。
“可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什么,”春风有些愁地笑,“二小姐这两年来性子冷了些,也没以前那般跳脱冲动,说话愈来愈少,对祁老也点避之不及了。”
唐思璇眯了眯眼:“你们二小姐今年芳龄”
“22岁。”
那就是在20岁那年忽然性子变了的。
唐思璇抿唇。
因为什么?
“不过倒是没见着她。”
“嗐,你们不知道,大祭司昨天刚派人去山门接你们,二小姐也去了,倒没想到你们捷足先登了,这不正准备又派人去告诉她的嘛。”
唐思璇眉眼松了松。
“能问一句,能否带人?”一道声音散漫而悠哉。
“这个要经过同意的。”
“炎老的手谕,成吗?”玉天恒摸出一张纸,
递给春风。
春风看了一眼,抬头:“自然没问题。”
玉天恒靠近,微侧着头低眸看她。
“怎么没反应,不去找你姐姐”
唐思璇心中微动:“你哪来炎老的手谕”
“那玩意儿,”玉天恒拉了个调,轻笑:“偷的。”
唐思璇知道他在开玩笑,声音还是软下来:“谢谢。”
玉天恒目光瞬间沉了沉,他半眯着漂亮的眼睛:“唐思璇,你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我什么”
唐思璇扭头。
“那怎么就只会一股脑儿地跟我说谢谢”
唐思璇皱眉思索了一下,盯着他:“你想听我说什么?”
玉天恒顿住,懒散的神情正色了些,想说什么,却一动不动地跟她对视,眼中透着难耐压制的情绪,目光灼人。
唐思璇移开视线,下意识问:“你也会去吗?”
玉天恒没立刻应,而是定了定神,慢慢弯唇:“你想让我去吗?”
“随便你。”唐思璇不跟这人理会,走人。
玉天恒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还挺倔。”
一个男侍匆匆端茶从廊头过来,他的穿着与族中之人无一不同。
“师傅。”
那人在擦过玉天恒时顿住脚步。
玉天恒点了点头,淡声道:“查到什么?”
磁羡抬手将一张折叠的纸塞进玉天恒的衣袋。
“都在这了。”
“戴伊找到没”
“她和许家许云战在山门,林家林依静和蓝少在青云村和紫竹村附近,蓝少让我给您带话,不用找他,先想办法找到夜龙草。”
玉天恒眼里带着冷寒:“他们有预防措施”
磁羡摇头:“不知道。”
“许云战现在什么身份?”
“与唐府差不多,好像是许候府的许少爷,许家背后是暗夜军团。”
玉天恒眼眸深邃,黑亮得可怕,目光停在某处。
“戴伊怎么样了?”
磁羡顿了顿,道:“戴伊和许云战在山门对峙,但还没交火。”
玉天恒垂眸:“怎么回事?”
“说是许家与唐家约好再派一波人,但好像有点误会……”
青云村。
蓝若昀戴着面罩,站在窗台前,戴着黑色手套捏着一根鲜红欲滴的植物,只有九朵亮丽的花瓣,绽放得娇艳耀眼,仿佛蕴含着无穷生命。
他眼睫垂下,温和的神情敛起来,凝神看着。
“怎么样”
林依静从屋外进来。
“有毒。”
蓝若昀没抬眼,捏着花的根茎,将它装进袋中。
林依静:“村里的九凤月翎已经全都收集起来了。”
“它的毒,并不全在本身。”蓝若昀蹲下身,食指在地板上抹了抹,便沾上了些许粉末,隐隐约约还闪着零星的光。
“它的花粉就是种子,散在何处都有生存的可能,除非是被抑制的环境。如果只是三四株那倒是有好处,能协调蓝山生态平衡,而要是足够多,也足以毁了蓝山。”
林依静隔着面罩,蹙眉问:“就没办法抑制”
“不知道,等玉天恒那边消息吧。”
林依静有点意外:“你不觉得,这里的人都很相信蓝鹤家族吗?”
他们昨晚穿越到青云村的一块草坪上,晕了过去,还是村长救了她们,便是宋言。
救了他们之后就有人发现村里两户人家死了人,又查出一系列的东西,他们暂住在她家里,也强行消化了“穿越到一百年前的蓝山”这个事实。
宋言控场能力和亲和力极强,很快就在一夕之间平息了全村,隔离观察,收集九凤月翎,准备葬礼,一连串的操作行云流水。
村里人虽依旧悲伤,却不及先前昨夜那般痛哭,眼中也没有慌乱,今早听说蓝鹤家族大祭司亲自来时都十分配合。
就好像,有蓝鹤家族存在,就不会有事一样。
“蓝山的信仰吧。”
蓝若昀起身,看向她。
“伤口上药没”
林依静轻轻“啊”了一声,看了眼擦伤的手臂:“忘了。”
蓝若昀冷了冷脸:“你现在的身份不简单,那些人不会是单纯追杀你。”
“知道了。”林依静撇撇嘴,隔着面罩给他做了个鬼脸。
蓝山,山门。
山外围不远,站着二十几个穿着锈有金色苍鹰图案的黑衣人,为首的高个有些头疼,神情平静,心底要疯。
严嵩彻底没辙,无论他说什么,蓝鹤家族那位谭小姐就是不信,不肯开山门。重点许少有事晚点来,可现在他能怎么办,只能等!
“你们杵这儿干什么?”
一道冷淡磁性的男声落下来。
严嵩抬眼,忙道:“许少。”
许云战一身黑呢毛绒大衣,脚底踩着黑靴,烟蒂从骨节分明的指尖滑落,灭了。好看贵气的桃花眼没什么神情地盯着众人。
其他人开口:“老大。”
许云战没应。
严嵩咬咬牙,道:“许少,蓝鹤家族的二小姐说来接的是唐府的侦探,她不相信我们的来访,便不给开山门。”
许云战看他:“蓝鹤家族,二小姐”
“是。”
许云战抬眼望向山门,隐约能见到一个女子的身影立在那里。
他点头:“等着。”
“我跟您去。”严嵩道。
“闭嘴,好好待着。”
许云战不紧不慢地走近山门,黑色身影在风中修长玉立,衣角掀起又落下,额前的黑发缭乱,遮不住那截精致的眉骨。
“二小姐,好像是他们的头头来了。”一旁的人小声叫道。
戴伊拉了拉白色披风,转身,缓缓抬眼看向来人。
双方领头视线碰撞,同时愣住。
“是你”
“是你”
周围默然,只能听到冷风鹤唳,刺骨地肆虐。
半晌许云战若有所思地开口:“如果你是这个身份,那奶奶护着你确实很正常。”
戴伊僵了僵,带着歉意:“抱歉,把你卷进来。”
“你的过去,都在这了吗?”许云战自顾地问。
戴伊抿唇,“嗯。”
许云战默了默,淡笑:“也好。”
这才算扯平。
“当时在宴会布的局,谢谢。”
许云战在宴会上安排设下的局,层层相扣,以至于很多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还是没能抢先敬虹一步,你还是穿越了。”许云战平淡道。
“不解释一下么,嗯”
关于这件事。
戴伊眼睫轻动:“你想听吗?”
“你讲,我都听。”
蓝山,山雾为奇特浪漫的蓝色,生存着独有无二的蓝鹤,生长着数不清的奇异药草,因而闻名天下。
它存在了两千年,历史过程也曾遭受磨难,今年是天灾,明年就是异族入侵,而每一次都能挺过来,因为有一群人竭尽全力,力保蓝山世代平安。
是一个以蓝鹤为象征,以守护为原则的族群——蓝鹤家族。
蓝鹤家族威震四方,曾是当时世界上古老的顶级家族之一。他们待人和善,常常周济穷人,为蓝山百姓提供必要的帮助。他们骁勇善战,代代频出人才,有最优秀睿智的领导者。
但唯一的明文规定是——蓝山人不得与外界联系。所以换句话说,蓝鹤家族是个独立的家族,蓝山是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外人只能听闻,不能近看。
蓝鹤家族到了谭野这一代,妻子早世,有个独子谭常,儿媳也体贴,生活得还算不错。而这一年从远山迁徙过来的土著人,竟是直接对蓝山动手,想在蓝山开阔天地。
那年,谭野莫名失踪,谭常妻子心脏缺氧窒息而死,谭常后在抗击土著人时去世。谭常的儿子谭臣先前有妻子蓝诺敏,哪曾想莫名其妙跟祁萝发生了关系,被迫娶了祁萝,而后竟溺死在天颈湖中。
之后的一切幸亏还有炎老在把持家族内部,并没有散出去消息。但炎老年纪大,对蓝鹤家族的事管不了太多,蓝诺敏和祁萝两个人争执到最后,也只能草率决定蓝鹤家族更换两个族长。
这一当,就是二十多年。
期间蓝山的反动势力便不知怎么地冒了出来,那也是一个家族,名为谙泯,曾经几次发动恶意攻击,都失败了。
这天,一个叫英摩尔和一个叫法拉吉的外国人偷潜进蓝山,目的是寻找九凤月翎和夜龙草。蓝山生态平衡,主要源于一朵花和一株草。
九凤月翎,九花齐放,红艳绮丽,能净化空气,幽香能拂去阴霾,花粉可为种子也可形成蓝雾。但不能生长过多,否则效果将会反噬,导致氧气大量流失,幽怨的负面情绪将会扩散至整个蓝山,人会感到窒息,心情低落消沉,性情变得暴躁不安,灾难也会来临。
可夜龙草却能抑制九凤月翎的生长。
那两个外国人找到了仅有的五朵九凤月翎,将之花粉播种在蓝山人多之地,并灌入了“速生长”的药物。
不久之后,蓝山十几个村子突发异变,乌云密布,雷电轰鸣,九凤月翎大量繁殖,负面情绪蔓延,百姓间埋怨争吵,甚至互相残杀;大量氧气加速流失,因窒息死亡的现象出现。整个蓝山血海一片,甚至连蓝雾都随之成了血色,暴雨猛降。
蓝鹤家族快速出手擒住那两个外国人,惹急的两人立刻与谙泯家族勾结。谙泯被强压百年的野心爆发,他们再次发动攻击,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死伤无数。
而这时,夜龙草毫无踪迹,蓝鹤家族内部叛变。蓝山,生灵涂炭。
危难中,蓝鹤家族两位大小姐,谭美琳、谭春云一起前往筌幽谷,没人知道她们去做了什么。
只知道她们去后的那个夜晚,蓝白两色光晕迅速从筌幽谷扩散,充盈着整座山,血色消失,血雾回归湛蓝,无形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拂去人心中的仇恨,幽念,恐慌。九凤月翎逐渐枯萎,花草树木重新生长,氧气恢复充足。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蓝色光柱,光幕刺得人眼睛睁不开,那之后暴雨连下三天,唐家与许家同时出手联合军队压制谙泯家族,蓝山慢慢归于平静。
虽然人们不知事情的全貌,但是却知道是蓝鹤姐妹救了蓝山,事后都称之为“蓝鹤双神”,有人去探查筌幽谷,却发现蓝鹤姐妹消失无踪。
葱绿的小坡上,只有一颗金黄硕大的颖果树下,一株迎风自立的浅绿色无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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