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太有负担和压力,就当是你之后给我治疗病情额外的报酬。”
秦深把钢笔交到裴语手里。
可报酬已经给过了呀?
裴语垂着眼睫,又看了看秦深。
在家里办公,秦深衣着正式,不过没系领带。微敞领口露出冷白锁骨,线条利落凌厉,矜贵且慵懒。
不得不说,忽略秦深的病情和双腿不便,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
不仅脸长得赏心悦目,相处间他也进退有度,端方自持。
“这些东西我不能收”裴语把文件和钢笔放在桌上。
少年的眼眸澄澈无暇,他的眼型很漂亮,比瑞凤眼圆点,笑起来鲜活又灵动,睫毛长且卷,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
秦深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
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确实不大重要,当财富积累到一定量后,在账户上只是一串前几位永远不会变动的数字。
他给裴语这份礼物的更多原因,其实在于裴语的身世。
裴语本出生豪门,豪车、腕表、珠宝配饰等林舒星很早就享受过,他希望裴语也能够拥有。
“虽然我们是协议联姻,不过该给的还是要给。”
“你收着的话,我会很高兴。”
秦深薄唇微启,黑眸专注且认真地凝视着裴语。
他想送东西,并不是客套装面子,是真的想送。
僵持对视几秒后,秦深率先败下阵来,他往前移动了点距离,虚虚地牵起裴语的指尖。
裴语愣了下,一双眼睛里写满“拉我的手干什么”。
“我觉得握着你的手签字好像要快点,我还要处理工作,这件事速战速决。”
裴语:“?”
他就没见过送钱都送得这么积极的霸总。
本来就犹豫着想要收下令他心动的礼物,裴语基本处于被带着走的状态。他没有反抗,秦深单手扯开钢笔笔帽,掌着裴语的手,在馈赠接受方签名栏里一笔一划地写下名字。
男人的手宽厚、温热、干燥,裴语一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秦深冷白手背凸显的青筋上。
靠得很近,隐约嗅到清冽的雪松味,混合着木香,内敛到极致。
等回过神,签名栏里已经落好款:【裴语】
裴语垂眸看被秦深带着签下的名字。
字迹端正绢细,清秀圆润,很像裴语自己的字,和秦深潦草狂放的签名完全是两个风格。
“你还会模仿字迹?”裴语惊讶。
秦深手心贴着少年如羊脂白玉细腻的手背,顿了几秒才松开,他的声音缓慢且低沉:“久经商场,总要会点小技巧。”
裴语合情合理地怀疑秦先生干过什么坏事。
他纠结地看着自己的签名,发出内心问出疑问:“不过这个签名……你确定在法律上有效?”
“当然,你知我知。”
秦深定定看着裴语,“只要你不说,它便永久有效。”
男人瞳仁是黑沉的深色,凝视对方时,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错觉,就好像眸底藏着汹涌如潮的情愫。
裴语胸口倏地一烫,心脏有点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慌里慌张地回神,打趣道:“那我肯定不说,白白得到这么多钱,我又不是笨蛋。”
“嗯,你不是笨蛋。”
“你成绩很好,之前在学校都是年级前几名。”
明明是很平平无奇的陈述句,从秦先生唇里说出来,仿若带着星星点点的宠溺。
再一看秦深,仍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脸热,裴语扯过文件转身离开。
“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先出去了。”
书房的门关上了很久,秦深才坐到办公桌前。
微信对话框里是蒋一柏的疯狂轰炸。
【明天众合的收购案还是我出面吗?】
【人呢?!!!】
【你以前不这样突然消失的!】
无能狂怒骂骂咧咧几句后,蒋一柏知道上午秦深才去了林家:【你该不会是去陪老婆,把我晾在这里了吧?!】
秦深:【。】
蒋一柏:【!你还知道理我,我足足等了你十五分钟】
秦深:【哦】
他并不觉得蒋一柏会干等着。
秦深:【收购案的事你去,明天阳深开学,我送裴语去学校】
对面静默几秒,扣了好几串感叹号。
蒋一柏:【所以刚才你还真去陪老婆了?!你个重色轻友的渣a】
秦深:【别乱说,谈正事】
蒋一柏:【哼哼,不过江城好多富二代都在论坛里下注】
秦深蹙眉:【下注什么?】
蒋一柏:【下注裴语能跟着你多久啊,毕竟你在外面的名声可不好】
秦深:【无聊。】
蒋一柏:【哈哈哈,那我就反着压吧,要是赚了钱请你和嫂子吃饭】
秦深:【……】
抱着文件的裴语刚出门,就撞上在走廊里眼巴巴等着他的秦毅阳。
秦毅阳特别好奇,问他刚才去书房和秦深干嘛了。
裴语心想收到巨款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文件拿给秦毅阳看。
“卧槽,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表哥这么大方啊?!”
秦毅阳只有羡慕嫉妒没有恨,越发深信裴语和秦深就是一见钟情。
“大佬,求包养啊!!!”
秦毅阳表情夸张,下意识想要搂裴语的肩膀,瞥见少年净白细腻的脸,猛地把手缩回去。
差点就没了规矩。
裴语开玩笑:“好啊,我晚上给秦深说。就说你叫我拿着他给我的钱包养你。”
秦毅阳捂着受伤的心脏,“你居然无师自通学会吹枕头风。”
裴语:“……”
聊不下去了。
看见裴语仿若被噎住的表情,秦毅阳微微收敛不正经,问他:“爷爷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喜欢吗?爷爷刚才偷偷问我呢,不知道你满意不满意。”
裴语想起放在卧室书桌上的礼物:“还没拆呢,等晚上再拆吧。”
“不过不管秦爷爷送的是什么,我肯定都满意。”
晚上吃完饭,裴语回到卧室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白茫茫的雾气在封闭空间里翻涌。
裴语换上面料柔软的睡衣,发梢的水滴落到凹陷锁骨,湿润微敞的领口。
雪白的脸颊被水雾蒸得泛粉,眼眸湿漉,气质柔和温润。
他坐到床上拿出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再慢吞吞地去拆秦爷爷给他的礼物。
解开华贵丝巾扎起来的蝴蝶结,盒子一打开——
一件天青色葵花式的瓷器和一条淡粉色莲花纹样的玉石手链映入眼帘。
裴语看着瓷器淡如青天的清新淡雅之色以及瓷身一道道莹澈干净的冰裂纹。
犹如“雨过天青云破处”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裴语错愕地喃喃:“不会吧?”
他打开手机拍照在网上搜索一番,还真让他找到了相关的新闻。
新闻是有关宋汝窑的拍卖现场报道,和裴语手中一模一样的瓷器在几年前香江苏富比拍卖行被私人买家拍下收藏。
裴语:“……”
手有点抖。
秦爷爷要不要这么大手笔啊,他上午可是抱着这礼物盒随便走了那么久,虽然有软垫的保护,可要是一不小心摔碎了……
尽管秦深才告诉他不要再说什么把他卖了都赔不起这种话。
可捧着价值上亿的瓷器,裴语手忍不住发抖,他连忙把瓷器放在床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这可太吓人了。
怪不得他拎着有点沉,原来放了一件沉甸甸的瓷器!
这玩意儿可是真的把他卖了都不够赔的,秦爷爷该不会想让他把这瓷器随便摆在卧室里吧。
裴语恍惚间生出一种冲动,想夜闯收藏室,把这件汝窑偷偷放回去。
愣了好一会,裴语心情才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他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再触碰那件深深陷进柔软床铺,色泽明亮而不刺目的瓷器。
他拿起另外一条玉石手链。
18颗莲花珠颜色粉嫩冰透,泛着温柔的亮色。
每一颗玉珠的颜色都有细小的差别,沁在珠子里的粉色浅浅晕开。天然清透绿翡跑环点缀,末端还坠着一个绿松石小羽毛。
裴语以前一直认为玉石要上点年纪的人佩戴才好看。
可手中这条手链细致温润,质感细腻,颜色活泼,很适合年轻人。
尽管他不知道具体价格,应该也很贵重。
裴语摩挲玉链几分钟,也将它放到了床上。
面对贵重的礼物,裴语如临大敌,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翻出手机想问问秦先生,发现自己还没有加秦深的微信号。
他起身走出房间,敲响了对面卧室的房门。
走廊只开着橘黄色的夜灯。
大晚上裴语也不敢闹出很大的动静,便趴在门口轻轻喊了一声。旋即,门后响起轮子沉闷的滚动声。
“咔”的一声,门开了。
裴语正要张口说话,却看见秦深正单手扣着毛巾擦湿润的黑发。他好像才洗完澡,浑身泛着潮意,额发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深灰色浴袍上。
他出来得急,灰色睡袍深v领口懒懒地敞着。
岔腿坐姿的原因,站立的裴语一低眼,就窥见秦深微微鼓起的胸肌,线条很漂亮,水珠沿着中间的沟壑往下淌,洇到一片灰蒙蒙的暗影中。
所有的话都堵在喉间,裴语默念非礼勿视,捂住了眼睛。
“捂眼睛干什么。”秦深垂下眼帘扫了眼,该穿的都穿上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才洗完澡,秦深的嗓音比白天里还要哑,融化在夜色里低沉又性感。
再次嗅到清冽的alpha信息素,裴语突然觉得有点渴。
听见秦深问他有什么事。
裴语稳了稳心神,慢吞吞地挪开捂眼睛的手,说起礼物的事。
“我刚刚拆了爷爷送给我的礼物,太贵重了,一件汝窑和一条玉石手链。”
“我想还回去。”
秦深被打量的同时,也在观察裴语。
穿着棉柔睡衣的少年头发蓬松细软,一双大大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很显眼,身上带着淡淡的玫瑰香。
黑暗烘热暧昧,秦深心里正微微发痒,低头看见没穿鞋的裴语,蹙起眉。
“地凉,出来怎么不穿鞋。”
裴语:“?”
他不满意地嘟唇:“我还在和你说礼物的事情。”
秦深:“那也要把鞋穿好,你刚分化完身体弱,先回去把鞋穿上。”
裴语:“……”
见秦深坚持,裴语蹬蹬蹬跑回房间,穿好鞋,还很保险地套了双白袜。
袜口包裹着细白伶仃的脚腕骨,秦深瞥见,满意地点头。
这才回答裴语礼物的事:“爷爷给你就收着,他很喜欢你。”
裴语犹豫咬唇,想起那条很合眼缘的手链:“手链我可以带着,可那件瓷器还是还给爷爷吧,不然我会睡不着觉。”
几秒后,秦深轻轻地叹了口气:“行,那你把瓷器拿出来,放到爷爷收藏室里。”
裴语:“还是你去拿吧,我害怕。”
见他怂唧唧的模样,秦深忍俊不禁。
转动轮椅进入裴语卧室,将瓷器重新装进礼物盒里,扣好。
他把盒子放在腿上,和裴语一起朝收藏室走去。
还不忘调侃:“现在不担心盒子压到我腿了?”
裴语抿着唇,不好意思说话。
走了几步路,裴语才吞吞吐吐地说:“那等放好瓷器后,我给你揉揉腿?”
秦深顿了下,看他一眼:“你会按摩?”
裴语:“嗯,会一点点,之前妈妈经常躺着,有时候我会给她按按手。”
秦深笑笑:“好,那我期待一下。”
交谈间,两人已经走到收藏室,推开门后,走廊的灯往里倾泻一地。
灯的开关在高处,秦深按不到,不过他对收藏室熟悉,便直接操控着轮椅进入。
月色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单独陈列在玻璃柜里的各种瓷瓶泛着莹白月华,满室璀璨。
裴语睁大眼睛,觉得眼前的画面如梦如画。
秦深走到一个空着的独立展示柜前,打开玻璃门,将礼物盒直接放进去。
“放好了,等爷爷自己把里面的瓷器取出来吧。”
裴语站在秦深身边,瞥了眼,低声说好。
“你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小声。”秦深抬眸问。
“嗯?”裴语感受着静默的环境,“感觉做贼一样,下意识就放轻声音。”
“现在回去可以安心睡觉了吧。”秦深轻笑。
“可以啦。”
裴语之前在深蓝酒吧兼职,每天睡得都很晚,现在才刚过11点,他完全没困意。
“不然回去先帮你按按腿。”裴语说。
秦深正要说话,一道厉声的呵斥从远处飘过来:“谁在那里——”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束手电筒发出的强光。
刺眼的光恰好晃到裴语的眼睛。
裴语在漆黑的环境本来就紧张,被这么一吓,脚不小心被轮椅轮子绊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秦深眼皮一跳,连忙偏身搂住少年。
砸进他怀中的裴语下意识想要撑稳身体。
也看不清,周身被淡淡的雪松味罩住。
倏地,裴语不小心使劲按到什么。有点热,比体温还要热,烫得他手心发麻。
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响起一道从唇齿间溢出的压抑闷哼。
紧跟着他的手腕就被秦深牢牢钳住。
男人的声音又沙又哑:“你别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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