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芊红时刻担心着自家老母亲会掉节操的情况完全不同,季嬴和小张良相处的其实还蛮愉快的。
季嬴绝色倾国,小张良聪颖乖巧,一个有心交好,一个卖力讨好,这样的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小张良摇了摇头,没有经受过挫折的孩子一派纯真之色,“它是我和芊红妹妹一起做的,你看,花环上的柳条就是芊红妹妹摘来的人。”
“原来是这样。”季嬴俯下身摸了摸小张良的头,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眼眉温柔,声音轻缓,“那你去给你阿菟妹妹戴上吧。”
“阿菟?可是白家妹妹不是叫芊红的吗?!”小张良歪了歪头,一脸不解。
“这是只有和你芊红妹妹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叫的名字。现在,姨母允许你也可以这么叫她。”言罢,季嬴还冲着小张良眨了眨右眼,可以说挑逗味十足。
“我真的可以这么叫吗?”小张良是个守礼的好孩子,“这样叫难道不会很芊红妹妹觉得我很失礼吗?”
“不会哦。”食指轻轻抵在小张良的唇上,香风缭绕,语气玩味,“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爹爹可是已经做主把你卖给我做我家的娇客了。”
小孩子或许不懂“娇客”一词的含义,但是“卖”是什么意思小张良可是清楚的很。
然后,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眼眶里。
嘻嘻,小时候的谋圣真好骗!
季嬴抿嘴笑道。
“好端端的,你怎么把良儿给逗哭了?”张平不知何时也走到了这里,看了看噙着一泡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小张良,再看看满脸写着我要看好戏的季嬴,无奈扶额,“明明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当年一样喜欢胡闹。欺负一个孩子,你很得意吗?”
“你怎么能怪我呢?!这是因为你家小良儿太好玩了,我才忍不住的。”
什么叫得寸进尺?!
什么叫无理取闹?!
这就是。
众所周知,女人一旦狡辩起来,那可是不输于名家的存在。
世道对美人既残酷又宽容,在一些非原则问题的小事上,美人们得到的似乎总是最放纵的待遇。
“良儿,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白家姨母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也不知道是针对小张良的安慰还是针对自己红颜知己的解释,张平半蹲下身拉住自家儿子空着的一支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白芊红,“娇客其实是对女婿的一种美称。阿爹给你定下了一门婚约,对象就是你白家妹妹。怎么样,喜欢吗?”
“是像父亲和母亲那样吗?”
虽然不明白“岳母”一词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婚约是什么意思小张良还是知道的。
对应小张良的是张平轻微的一颔首。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环,又扭头看了看在和季嬴咬耳朵说话的白芊红,小张良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踮起脚尖凑到了张平的耳畔:“虽然玩的是只有女孩子才喜欢的游戏,但我很开心。还有,阿菟妹妹也很好看,和白家姨母一样好看。”
那就是还算喜欢的意思了。
暗地里,张平微舒一口气。
他就知道,像蓁蓁母女一般稀少的绝色美人,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她们,哪怕对方还只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
呵,男人!
新郑城内,离人阁二楼密室。
侧耳倾听女伎们的断断续续的歌声,白芊红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季嬴盯着墙壁上的桃花蝴蝶飞舞图案出了神。
大概在今生刚出生的时候,季嬴就和桃花结下了不解之缘。
季嬴出生在花朝节一天,那天恰逢庞夫人所居的于归宫里第一朵早桃盛开。
庞夫人虽然只是个续弦,但她却是公子傒实打实的正妻,其身份尊贵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庞夫人喜欢桃花,所以她住的地方栽满了各种名贵的桃花,这些被人精心养护的桃花自女主人入住以来始终以第一名的身份报道着秦王宫的春天。
抱着自己刚出生的最小的嫡女,嬴傒抬头看向枝头新放的桃花,头顶是初放的春意,怀里是新生的生命,嬴傒一时间喜从心来。
将襁褓高举过头,隔着绣满了十里桃花的屏风,嬴傒对着庞夫人骄傲的宣布:“《诗三百》有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从今以后,我们的独女就取名为蓁蓁。”
“还有小名,嗯,我要早早就给她取好,免得将来便宜哪家臭小子。孟仲叔季,阿琰,我们就叫她阿季,如何?”
因为时间太久远,庞夫人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季嬴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唯有公子傒在第一眼见到自己时的喜悦始终铭刻在季嬴的心里。
“母亲,母亲。”
白芊红的呼唤喊醒了不知何时陷入了过往回忆里的季嬴。
“阿菟,有事吗?”季嬴回过神来,低眉问道。
美人俯身,声音刻意压低:“可是沾了你父亲的一身毛病,觉得那些女伎们身份低贱,不堪入眼?”
“你想多了。”白芊红非常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都是从二十一世纪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过来的,她们在我眼里只是可怜人。”
一声轻叹,白芊红远远望向一楼练舞的女伎们的目光充满了唏嘘,抬眼看向虚无,白芊红的目光似乎已经透过屋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未来。
“要是她们生活在我们那个时代,以她们的年纪,应该和我前世一样在念大学,甚至是在念高中才对。”
“罢了,不说这个。”白芊红收住了伤感,转头看向季嬴,“为什么要把我和张良拴到一起?你不是不知道,张良注定会是你和白亦非、会是夜幕、会是大秦的敌人,他是拉拢不来的。”
“拉拢不来就不拉拢好了,只要让他不要捣乱就够了。再有,张良是敌人没错,可他现在还不是那个我们记忆里的张良,不是吗?”季嬴捻起放在一旁案上的团扇,手捏扇柄不停地转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孩提时就培养的感情是最真挚,也是最不易撼动的。”
“母亲似乎很有心得?”
“嬴政。”团扇半掩面,露出的一双紫瞳里满是狡黠,“从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和嬴政相遇至今,我就一直千方百计的对他好,而且十几年来从未有过背叛的行为。”
“阿菟,你可以猜一猜,在经受过成橋、赵姬、吕不韦等人的背叛后,我这个从未背叛过他的王姐对嬴政来说分量几何?”
“王者多疑,更何况他还是始皇帝。”
“所以我告诉他,季嬴只忠于能为大秦带来盛世的秦君。”
“这就是你在嬴政面前的人设?很大胆,也很聪明。”白芊红点了点头,“那你给我定好的人设是什么?”
“走我的老路。”季嬴用团扇挑起白芊红的下巴,“男儿似父女儿肖母,这是世间最没可说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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