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警察局明亮的白炽灯下,忙碌的人影穿梭而过,夹杂着悲戚疯狂的哭喊,响彻在这片不算宽敞的地方。
不过这一切几乎和程辙无关,他坐在警察局的台阶上,拿出一串烤鱿鱼吃得津津有味。
凭借着程辙那副伪装出的害怕模样,统一没有大碍的言辞,以及浓郁的哭腔,警察半天都没问出什么,几个来回便让他走了。
而现在,程辙现在要等一个时机。
“他们拿到了你的血?”
“嗯。”
少年踏进黑色豪车的副驾驶,没系安全带,径直把座位往后调,躺了下去:“很糟糕吗先生。”
“不。”塞西尔俯身,却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程辙的衣衫,把露腰的上衣给拽了下去。
“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人是我们的对手。”
繁华的城市亮起斑斓的夜景,车流在盛大的人造浪潮中前行。
塞西尔侧了过去,黑暗在方向盘上凝结,牢牢把控着车的行驶,旁边人不知何时睡着了,少年那种嗜睡的特性,几乎是让人头疼的主要手段。
男人的手指从那双紧闭的眼睛掠过,到敞开衬衫露出的精致锁骨,再隔着布料触碰到了胸口,那里,心脏正生机勃勃地跳动着。
在塞西尔指尖与心口相碰地刹那,暗紫色的刻痕突然从胸膛蔓延,散发着诡异的黑气,睡梦中的少年痛苦的低哼一声,整个身体蜷成一团。
塞西尔垂下眼眸,将手拿开,胸口的刻痕顿时转瞬而去。
……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高中生的可耻生物钟便将程辙叫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机械式地洗刷,套校服,拿作业。
手机里有几条陆宵询问自己还安全吗的通知,还有一个新联系人在问自己到家了吗,应该是林子随。
程辙照例,敷衍地给他们发了个1,取出一盒速冻船型披萨,放进微波炉里。
“震惊!泽水度假山庄发生惊天杀人案!”
“专家呼吁请大家注意安全,具体内容我将持续追踪警方。”
少年耷着眼睛,一摁遥控器,换台。
呵,谁都想不到是一个高中生拯救了他们。
程辙吃完早餐,默默地走进校园,上空是厚重灰沉的乌云,阳光这日不曾落下,连风也不再有任何声音。
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汹涌的困意让程辙无法关注其他,那是那种魔力消耗一空导致的疲倦,自从获得荆之冠之后很久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十分怀念,但不想要。
“你听说了吗,纪子航他们死了?”
“这不是都上新闻程辙来了,别说了!”
噪音,好多噪音…他们好吵!程辙翻出了一幅带线耳机,想都没想就插进了自己的耳朵,哪怕里面根本没有歌。
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高空落了下去,落在了他脚边,程辙没看清,脚尖碰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
“啊!!!”
短暂的寂静之后,周围响起的是惊恐地尖叫。
程辙百般聊赖地朝脚下看过去,平静极致的脑海里没泛起任何涟漪。
哦,脚下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仅此而已。
少年单腿半蹲下来,一弯腰,把尸体的脑袋摆正。
很好,不认识,更没兴趣了。
不过,程辙掰开尸体紧闭的眼睛,瞬间瞳孔一缩,整个人又焕发了一点活力。
只见那眼眶里,是那颗透明的玻璃球。
而程辙的正前方,篮球场的边缘,木址正笑意盈盈地对上了程辙的目光,甚至还出手打了打招呼。
……
方舟内部资料室,陆宵踩着梯子,在高高的书架上翻找着。
他身后,是一排排秩序整齐,摆满了古书籍的巨大书架,高耸至天花板,一眼看不到尽头。
陆宵翻得很慢,不想错过任何内容,可这已经是他搜寻的最后一本了,而关于可能扭曲完美回忆的相关记载,几乎相当于零。
他长叹一口气,跳了下来。
叮咚一声,口袋里的徽章被这动作震落,正好卡在地槛处,沿着地砖飞快地朝远处滚去。
那是之前准备联络程辙,临时准备的小玩意。
要是联系不上他,程辙再遇到什么麻烦可怎么办,陆宵不是温特斯,他知道凭借少年那强大的实力,不太可能需要到一个文职成员。
但是陆宵突然想起程辙离开时的身影,孤单的、决绝的、和世界仿佛有一层最本质的薄膜。
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追了上去。
叮铃铃—叮铃铃——
徽章的侧面挂着一个方舟的小装饰,此刻正不断撞向徽章的正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欸!”陆宵找准时机,一手把徽章抓了起来,正正经经地别在了大衣口袋上。
突然,他警觉地一抬头,前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艳红色的大门,大门的中央镶嵌着一枚硕大的玫瑰浮雕,飘渺的红雾汇聚在此,仿佛是那朵玫瑰的呼吸。
方舟资料室里没有这扇门,他清楚地很,这个无限扩容的房间是方子海和他一起的杰作。
那么,这是其他空间的碰撞吗?
他犹豫了片刻,那扇门却自己打开了。
从那无尽的黑暗中,飞出来一本厚重的书,撞进了陆宵怀里。
似乎有一阵剑鸣声闪过,红雾刹那间竟被斩裂,弥散在空中。
而那扇大门则缓缓关上,没入墙壁里消失了。
怀中的那本书没有名字,只有书册扉页上写着一些看不清的古老字符,而翻开一页,则记录着一种名为破碎之瞳的东西。
青年心中一惊,连忙朝徽章那面喊道:“程辙!程辙!你有危险!!!”
而另一边,在学校后边的废弃操场处,程辙和木址互在两边对峙。
目光交锋,程辙本能地察觉出木址似乎有些不对劲。不仅通体散发着淡淡的白光,甚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不过没人会在意敌人的处境,生命之丝迅捷发动,宛如一条条细小的尖锐锁链,各自不同方向朝木址进攻。
呼——
无声的气浪卷起沙尘,吹乱了少年的双眼。
生命之丝定格在了木址一米开外,一道斑斓地镜墙挡住了它们。
木址拉开双手,白光汇聚成流在此流传。
紧接着,四道镜墙同时从高空落下,牢牢封住了程辙的四周。
少年眉头紧皱,这镜墙和木址给他的感觉一样,危险、令人生厌。
汹涌地红雾蹭过裤脚,再次席卷上了程辙的身子,荆之冠瞬移能力,发动!
可当红雾要带少年离开的前一秒,四面镜墙突然发出通体的白光,那光芒耀眼,直接照在少年身上。
“厄!”
程辙痛苦低哼一声,红雾被这光晃地激荡,退了下去,被光芒照射的每一个部位,都发出钻心般的疼痛。
与此同时,程辙的后背浮现出了丝缕黑气,随后在白光的包裹中化为飞灰。
就像…
就像在驱逐自己体内的黑暗一样。
因为痛苦,少年半跪下去,黑气越来越多地冒了出来,甚至有些触碰到了镜墙本体,导致镜墙如同短路电灯一般亮暗不断。
镜墙也是能量体…既然这样,那么如果主动将自己的力量混杂着黑气攻击过去呢…
或许,能使这镜墙过载。
仅一瞬间,程辙没在犹豫,汹涌地黑气从他的双手中迸发出来,生命之丝带着红雾插满在这有限的空间。
轰———!
地面震颤,狂风骤起,不堪重负地镜墙终于分崩离析。
一缕散落的黑气飘落在木址的眼睛里,那双水晶做的瞳孔突然迸发出了不一般地色彩。
那是木址从没有做到过的,超乎旁人想象般的色彩。
少年抬头,正好对上了那样一双眼睛。
周围的一切在程辙的感官里归为虚无,他站在漫长的阶梯正中央,头顶是浩瀚的星空,身旁无尽的烛火为其照明。
这里是,长星阶。
连绵的水滴自那星夜处落下,轻柔地砸在了程辙身上,少年眨巴眼睛,一步一步地下着楼梯。
不过长星阶也会下雨吗…不太清楚。
少年沉默走着,时间仿佛失去了概念,阶梯向下无限延伸,没有尽头。
上次怎么离开来着的?
方子海依靠空间传送,先生带自己用那种奇怪的黑暗烟雾。
那自己呢…用荆之冠的力量吗…恐怕不太行…
刚才就看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体内的能量处于封闭状态,状态栏都被锁定了,用不出来。
程辙要放弃的时候,前方走进来一个男孩。
黑发红眸,服饰华丽奢侈,头顶带着黄金玫瑰花环,上面饰着的银链时不时荡到脸上,把那张和程辙一模一样的面孔显得有些纯真。
哦不,不是显得,这是他小时候的脸,程辙比谁都清楚。
“你是谁?”
两人同时开口,幼年版程辙率先后退一步,喊道:“别,别动。我要叫侍卫了!”
程辙这才发现,幼年版自己的手中提着一个花篮,其中装满了有趣的小玩意。
迟迟得不到答复,男孩望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也说出上话来,只能底气不足地呵斥道。
“你…你把我的塞塞藏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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