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塞塞,住在长星阶?”
“不对哦,准确来说,上这个好长好长的梯子,再开一道门就可以啦。”
男孩叉着腰,手腕上系着的银色铃铛正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我跟你一起去。”程辙顺着男孩的目光望了过去,上空还是一如既往,看不见根底,更看不清尽头。
这个年幼的自己,恐怕是自己出去的唯一方法。
“你靠近一点。”
“什么?”
“你靠过来一点嘛!”男孩娇纵地又重复了一遍,不满地把死死拽着程辙的衣角。
程辙没办法,只能半蹲下来,盯着人的眼睛:“好了,怎么了吗?”
突然,程辙瞟见银光一闪,心中一颤,本能让他向后倾仰过去,躲开了攻来的长剑。
那长剑被男孩稳稳拿在手里,银白色的质地甚至能反射出那张稚嫩、带着笑意的脸。那是一种最本能的恶意,来源于因相同而诞生的厌恶。
见一击不成,男孩挥舞着长剑,几个剑招带着浓浓的杀意,喧嚣而上。
程辙体内魔力被封,抵挡不能,被一招直刺穿透了腹部。
没有流出血,空气中静静的,天上的星辰明暗起伏,像是在观摩一场未完的戏剧。
“真新鲜。”
“谁不是呢。”
两人相对而望,无形的能量在其中传导着。
外界,木址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依存的人类本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盯着前方程辙一动不动的身子,默默后移了两步。
这时,程辙动了。
那是一种绝不可能出现在程辙身上的表情,对面的少年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嫌弃地掸了掸衣服的尘土。
他在度假吗?木址荒谬地想起这个词。
“你是我的敌人吗。”少年甜甜一笑。
木址一愣,没答上来,程辙就又不耐其烦地问了一遍。
“你,对面的哥哥,是我的敌人吗。”
“不过,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吧!”程辙几乎没想让木址说话,只是漫不经心地补充道:“那就是喽?”
语罢,红雾在少年手上纠缠,幻化成了一把银色长剑。
顿时,木址浑身战栗起来,心中警铃大响,难以想象的危机感此刻骤然降临在他身上。
他死盯着程辙的长剑,体内残存的魔力被他调动了出来,转身就跑。
“啊!”
他惨叫一声,剧痛之余勉强低下头,只见学校门口几根带着尖刺的栏杆,贯穿了他的身体。
噗通一声,木址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堆报废的玻璃碎片。
程辙玩乐般踢着脚下的石子,手中的长剑被随手投掷了过去,直接刺穿了刚从一面镜子里爬出来的木址。
那人还刚刚重生,没到一秒又回到了死亡。
“怎么能选这种对手啊…哥哥的话他都忘了。”少年弯折手指,银剑兀自飘浮起来,刺向上空,砍碎玻璃,将在教室镜间复活的木址再次杀死。
每复活一次,木址身上的白光便越发虚弱,现在更是一点都不剩,只能惊恐地借着镜面,在不断转移之间朝远处奔逃。
程辙没兴趣追人,生命之丝幻化成弓箭,一箭射了过去。
箭矢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精准扎进了木址的臂膀。
“程辙!”
程辙眨了眨眼睛,身体的本能在提醒他,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那是破碎…”
程辙一转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擦着肩膀躲过了陆宵的身影。
“你,是我的朋友。”
少年人歪头打断了陆宵的对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陆宵措不及防,只能疑惑地答出:“是,吧?”
程辙一转笑颜,双手攥住陆宵的衣角:“那,我饿了,能带我去吃东西吗。”
……
“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餐厅包厢之中,陆宵审视着少年那张漂亮至极的面孔。
陆宵的直觉告诉他,程辙现在似乎有点不太对,可是经过他的检测,这是程辙的躯体,灵魂也和程辙相互匹配。
“没有啊。”程辙又笑了起来。
少年现在的笑容不像以往,之前卖弄出来的笑乖巧听话,可只要细究,必会发现这笑能带来利益或者蛰伏的时间。但现在,竟然只是带着几分天真,甚至
陆宵的能力有关灵魂与记忆,他适合看人,甚至能看出少年现在笑容眼底里的那几分残酷,那是孩童时期的特权,天真的恶意。
“我怀疑,你的那位转学生,持有破碎景象之瞳,这件东西来源于…”
程辙专心致志,捞了三个小馄饨对串吃,含糊着接人说。
“它的力量,可以观测出受术者人生中最快乐的记忆,并加以扭曲。”
陆宵打断的难得一愣,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椅子往后挪了一小步。
“你知道它?”
“当然。”少年抬起头,露出雪白修长的天鹅颈,语气傲慢至极:“虚伪的光明救不了你,但镜中的黑暗酝酿已久,足以开出花。”
“现在,你能安静下来,专心让我用餐了吗。”
少年微眯着眼睛,直直地对上了陆宵。
“……”陆宵一眼看过去,心脏突然跳动地剧烈,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盯着程辙的身影。
少年不知道是谁教的餐桌礼仪,举止优雅至极,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那双手白皙修长,最能够勾起人的欲念。
突然,程辙那完美的动作一顿,眼睛飞速地眨动起来,发出低喘声。
少年再一抬头,表情一变,连忙捂住嘴,却还是忍不住咳嗽几声。
程辙如释重负地把手下东西一放,朝对面人挥了挥手:“破碎之瞳,可以再讲一遍吗。”
陆宵轻咳一声,看着少年因为咳得剧烈有些红肿的嘴唇,伸手帮他擦去嘴边的残汤,程辙这才放松下来。
“我回来了,刚才,一个小小的意外,你说吧。”
“破碎景象之瞳,来自于那个珀赛尔帝国,据说来自于一枚特殊的魔镜崩裂时的碎片,不仅限于观测扭曲回忆,还可以使人拥有调空操纵反射物体的能力。”
空调在正上方,源源不断地吹着冷气,把程辙身上的衬衫吹得鼓胀,少年晃荡着腿,杵着头:“这玩意能给人多几条命吗。”
“?”陆宵仔细想了想:“恐怕不能,这和破碎之瞳所持有的权能有本质性的差别。”
程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想起他刚才,虽然被那个小孩操控着身体,但他们共享视觉,能清晰看出木址身上浮着的白光,复活了他三次。
不太像芬格塔尔那种人,木址仿佛如同一个游戏特性,死了再重生一样,而不是伤口痊愈。
莫非,还有敌人?
“”
警察局法医室,少年轻声漫步地走了进去,手指朝那边轻轻一动,工作人员便一股强气流冲散,睡了过去。
三个人的尸体被警方确认为连环杀人的受害者,因而并排在一起,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程辙一连掀开幕布,见惯不怪地盯着那三对玻璃瞳孔。
后面,陆宵在翻看相关证据和档案。
程辙心念一动,双手缓缓擦过他们的身侧,无数生命之丝被拉扯出来,不过他们暗淡至极,早已经断裂了,无法对程辙的力量起到反应。
“陆宵,你接受简单粗暴的方法吗。”程辙突然一转头,问道。
“没有先例。”
远远传来陆宵短短一句话,程辙满意地眯起了眼,双手狠狠一推,手掌延伸出的光丝汇聚流,强硬地占据了那些暗淡的生命之丝,涌进了纪子航的体内。
无数记忆延伸,传递到了少年的意识里。
“20202021。”陆宵在一旁翻阅着卷宗,终于他把象征着玻璃眼珠杀人案的文档调了出去,手指在键盘上敲动着,眉头不禁紧促起来。
纪子航,初步尸检时间判定,死亡时间夜晚八点。最后一次现场证人目击夜晚十点,搀扶受害人楚兰。
学校倒下的男尸叫做林立,初步死亡时间判定,死亡时间凌晨三点,最后现场证人目击,早上六点在班级门口值日。
时间和死亡明显不符,陆宵无意间眼神一瞟,办公室的镜子里,反射出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正当程辙接受到记忆的一刹那,他身后突然立起了三道玻璃面,和尸体一摸一样的三人无声无息地走出了镜面,不约而同地朝程辙发动进攻。
刷————
一剑斩过,三人人头落地。
程辙心不在焉地把剑归鞘,回归红雾,大抵受了那小孩的影响,这把剑他使的得心应手。
人头落地之处,浮现出了三张奇异的塔罗牌,凭着牌背,程辙能精准判断出,这是木址的那套“破碎镜像”。
分别是“女祭司”“愚人”“战车”
程辙垂眸,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把打向了自己的胸膛。
少年痛哼一声,他没收劲,只能踉跄地半跪下去。
背后,那张“高塔”黯淡无光地落在地上,牌面的雷光乍闪着,将那座塔拦腰斩断。
宛若…刚才那座烂尾楼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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