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司正在震惊大堂里满满坐了一屋人，听她这么说，正中下怀，跟着她上了二楼。
服务人员端来茶水，被他拒绝了，“我要点餐。”
“好的。”服务员熟练地拿出一个显示屏，“这是电子菜单，您看……”
菜名眼花缭乱，阿司盯了半天，视像仪里显示出每道菜的原料和烹饪方法，连翻了几十屏，眼睛有些发花。
服务员见他迟疑，眼睛转了转，“啊，您是不是习惯看普通菜单？”从桌子下掏出一本一百多页的册子，密密麻麻印着小字，看起来仿佛是天书。
阿司摆了摆手，不想浪费时间，“是给她吃，要不你随便来点吧。”
服务员惊呆了，“这，这，这孩子连牙都没长齐吧，能吃什么？”
乌娜啊啊了几声，又指了指肚子，“我饿。”
阿司接过电子菜单，递给了乌娜，“你选。”旁边的服务员眼睛直了，看着那个穿着破烂的小孩爬上桌子，开始研究起图片。
耳中绿光亮起，“阿司，你附近出现了需要收集的目标样本。”
他站起来，“我出去一下。”
服务员警惕地，“你怎么可以把孩子留下自己出去？”
“阿司是乌娜的哥哥！”乌娜插了一句嘴，指了指屏幕，大声地，“我要这个！”
阿司掏出一张卡，放在桌上，“先付款，我马上回来。”
服务员立刻拿出刷卡器，在上面输入了卡片的编号，显示了无需持卡人授权，可以直接支付，才舒了一口气，“小朋友，你多点几个菜吧，我们这里的东西可好吃了。”
阿司离开包厢，站到走廊的尽头，从窗子往下看，视像仪提示目标人物就在楼下。
看了好几眼，确定了是那个满头卷发，眼窝深遂，鼻梁高耸的棕色皮肤的高大男人。阿司疑惑，看这人长相和鼻子上的套环，不是象国人吗？
系统里的资料显示，这四个试验场的原人只在每四年举行一届的美食大会上才会聚集在一起，每届大会在一个国家举办，四国轮流进行。
眼下还没到四国聚会的年份，这个目标象国人无端跑来龙国，还正好遇上了阿司，这概率小得大约就像两颗白矮星相撞在一起。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密密层层的人潮，中间夹杂着好些象国人打扮的人。
阿司更奇怪了，没有采取行动，以现在这个状况，他也不可能用药剂把所有人都放倒。
那名象国人叽叽咕咕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他探出头，听清了对话。
“太可怕了……死了好多人……”
“那些人……好惨”
“幸亏有神迹降临，真神保佑我们象国。”那人双手合十，举在头顶上，面朝着南方恭敬地拜了拜。
旁边的人似乎在问他为什么来龙国，那人回答道，“我们的真神让我们把她的事迹传送到各国，让你们接受她的光芒。”
说着，念了一句咒语样的句子。
和他说话的龙国人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们两国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的真神和我们无关。”
那人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象国的第十八顺位皇储！”
对方摇摇头，不在乎地，“你几号也和我没关系。”说完就走了，留下那个象国人干瞪眼。
阿司的眼波一动，通讯器里提醒他刚才的实验员正在接近这里，估计也是接到了研究所系统的提示。
他急忙退回走廊，隐于暗处，又关闭了手环的定位，冷眼看着那名实验员悄悄跟在象国人的身后，也是一脸惊讶。
看样子是打算伺机行动，目标还是为了研究所的任务，采集基因的复制版。
阿司收回目光，心头疑云密布。这些象国人突然出现在龙国的街头，而且那人说的话里藏着奇怪的讯息。这么重要的事，在象国的实验员却没有报告给研究所。
刚接通了p19，就带给他一个震惊的消息。
“阿司，象国的实验员全都失去了联络信号。”
事发突然，研究所负责人西莫又去休假了，各个飞船的机器把实验员失联的消息报到了研究所的系统，自动触发了警报，才被母系统抓取到异常数据，交给了行政官。
这样消息才到了阿司的飞船上。
一个小时前，在象国工作的231名实验员的信号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了，无影无踪。
“这不可能！”阿司低吼一声，声音惊动了端着菜走上来的服务员，小心翼翼地绕开了他。
阿司背过身，压下嗓音，“是人消失了，还是信号出了问题。”
“系统还在排查，没有结果。”p19保持平静，它没有人类的情绪，“指挥官，你要不要回飞船，目前母系统发出安全警报，等级优先。”
果然，楼下又出现了那名实验员，懊恼地，快步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移去，应该也是收到了返回飞船的安全警报。
“指挥官，你的信号也消失了，行政院收到了警报。”
阿司轻轻拨了一下手环，“我没事，意外。”
“你要返回飞船吗？”
“象国发生了什么事知道吗？”阿司重新走到窗口，盯着下面人群中那几个象国人，他们慢慢地聚在一起。
“暂时还不知道。”
“那我先执行任务，晚一些再说。”阿司结束了通话，摸了一下腰间，原解枪还在那里。
灰星会送机器人去象国侦察，不如先就地打探一下消息。
转身走下楼梯，走到一半猝然止步，赶紧又回到了二楼的包厢。
一掀帘子，乌娜躺在桌上，一动不动，旁边的服务员大叫，“我不知道，我进来添茶的时候才发现……”
瞳孔猛地一束，阿司沉下脸，全身绷紧，托起小脸红得发紫的乌娜。
还好只是被噎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手托住她胸口，一手拍着后背，几下拍打后，一块白色的粘连物从喉咙喷了出来。
“咳咳咳……”乌娜的泪花飚了出来。
“好了好了。”阿司的肩耷拉下来，笨拙地安慰，“没事了。”
一转身，厉声问，“你们让她吃了什么？”
送茶的服务员被他这副凶煞的摸样吓住了，声音颤抖起来，“是，是您的小公子自己点的……”
桌子上叠了几个空盘，余下的盘子里有糯米圆子，小枣窝窝，蜂蜜糍粑，还有一小碗吐了一半的面。
“下次吃东西不要……”阿司摇了摇头，没继续说，乌娜的眼中噙着水光，鼻子通红，“乌娜嗓子疼。“
叹了口气，抚摸她的小脑袋，“没事了，我们走吧。”
小姑娘破涕而笑，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这么一耽误，等阿司抱着她下了楼，饭馆门口那几个象国人早就不见踪迹。
思忖片刻，阿司走进路边一家商店，买了双小孩的鞋子，给乌娜套在脚上，又抱起她。
“我先送你回飞船。”
乌娜眨着眼，奶声奶气地，“乌娜要和阿司在一起。”
阿司想了想，“好吧。”
于是大人抱着娃娃，在城里漫无边际地晃了起来。乌娜兴奋地指来指去，阿司半响才回答一句，谨慎地注视着涌到他们身边的人。
这座城市里的人口密度奇高，现在是饭后消食的傍晚，路中央有很多挂着彩灯的小推车，乌泱泱的人头像蚂蚁。
看着胸口前起伏的头顶，顿觉空气中的二氧化碳超标，有些呼吸困难。
阿司离开人群，靠近了河边。检查过了系统数据，返回飞船的实验员的数量和总数不相符，像他这样留在了试验场的灰星人还有一些。
筛选过后，有53名实验员没有回到飞船，这些人里很可能就有他想要找的人。
一个没注意，沉默了半天的乌娜揪住了前面一人的头发，咯咯咯笑着，“卷卷，卷卷。”
那人被扯得头皮生疼，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对着阿司就骂了起来。
阿司一怔，盯着他，嘴角微微地勾起。竟然，又遇见饭馆楼下的那个象国人，白矮星相撞了。
那人原本在水边祷告，被人摸头是不尊重的表示，结果见对方笑得亲切，吞了口口水，“你认识我？”
阿司点头，“我见过阁下，你是象国的第十八号皇位继承人。”
那人叫阿尔巴，顿时目露精光，面带笑容，“你是不是在上一界的美食大典上见过我？”
阿司含糊地唔了一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殿下。“
这声殿下让阿尔巴通身舒畅，满面红光，他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一下阿司，被阿司巧妙地躲开了，“这里人多，我请您去喝茶吧。”
饥肠辘辘的阿尔巴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把目标人物引进了一条巷子，阿司在前面带路，慢慢转动手环，全息光瞬间罩住巷口，刚才他们吃饭的旺德福饭馆再次出现。
p19在资料库里找不到阿司说的喝茶的地方，估计是口误，只好在屏罩中建模了饭馆，连招牌都是按一比一复制的。
“啊，你是要请我吃饭啊。”阿尔巴一阵狂喜，也没顾上这间饭馆看起来眼熟。
阿司抽搐着嘴角，“进去吧。”
一间没有服务员的饭馆，他心想，这个阿尔巴最好是像看上去的那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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