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鬼医的徒弟,麻烦给他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这日,林佩涵站在了永安侯府门外,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比如再碰上几个故人,她今日还带上了面纱。
反正古代女子出门佩戴面纱或帷帽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永安侯府守门的小厮已经另换了一个生面孔,瞧着倒是比从前的那个老实不少,即便并不认识林佩涵,却还是去通传了。
林佩涵在门口站了约摸一刻钟的功夫,便有人引着她去见兰芝。
永安侯府对于林佩涵的原身来说并不算全然陌生,原身曾跟着宁夫人来过好多回。下人将林佩涵引到兰芝现在所在的院子,让她稍作休息,说是兰芝还在隔壁侯夫人的院子里看诊。林佩涵观兰芝所住的小院宽敞明净,里里外外的侍婢仆从也恭敬有礼,便知道兰芝在永安侯府的待遇还算不错。
林佩涵对着领她进来的下人轻颔了颔首,人便退下了,只留她一个人等在厅堂里喝茶。
只是林佩涵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婢女问安的声音:“世子!”
然后便是一个清润好听的男声:“府上可来了贵客?”
“有一名自称鬼医徒弟的姑娘,正在里面候着。”一婢女恭敬回道。
然后林佩涵便眼睁睁地看着永安侯府的世子魏澈,脚步不停地闯入了正厅。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眼神中带着急切。
林佩涵心头一时有些慌乱:也不知她如今带着面纱,魏澈是否能认出来。
还未等林佩涵想好如何应对,魏澈就很激动地直接喊道:“佩涵,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好吧,这真是一次失败的伪装,林佩涵心中暗叹,然后便摘下了面纱,模仿着记忆中原身的口吻道:“澈哥哥,好久不见。”林佩涵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因此语气也有点生硬,听起来疏离又漠然。
原身与魏澈是青梅竹马,关系十分亲近。在现在的林佩涵看来,两个人之间其实都有那么点爱情的苗头,一个是纤弱贤淑的尚书千金,一个是温润如玉的侯府世子,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不过因为原身体弱的原因,永安侯府其实并不大希望原身嫁进来,因此也迟迟没有提及嫁娶之事。如果林佩涵不离京的话,魏澈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迎娶原身的,也许两人真能成就一段良缘。只是如今,却是天人永隔了……
察觉到林佩涵的生分,魏澈一双好看深邃的眼眸中泛起了些许的失落:“你可是在怪我?”他直觉今日的林佩涵有些说不上来的不一样,但他把这一切归咎于林佩涵还在怪他。
“没有,怎么会呢?”林佩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干巴巴地否认道。
“我知道的,你就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去找你,对不对!”魏澈却依旧固执地重复着,剖白自己的内心,“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去找你,”说到此处,他又连忙摇头否定了自己,“不对,应该怪我没有早点去你家提亲。若是你早些嫁给了我,便不会……”
“澈哥哥!”眼看着魏澈这话走向越来越偏,林佩涵立马出声打断。
魏澈也自知失言,赶忙道了歉:“佩涵,是我许久未曾见你,一时有些忘形了,”可还没等林佩涵松口气,他便又紧接着道,“可我说的话,句句出自肺腑,绝没有半点虚情假意。若是你愿意的话,我这就去和我父亲说这事!”
“我已经嫁人了!”林佩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只好使出了杀手锏。
魏澈愣了愣,然后眼中的神采一点点地灰败。他的目光触及到林佩涵现在梳的妇人发式,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
林佩涵心中有些不忍,但为了今后少些纠缠,还是继续道:“澈哥哥,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宁春杏那时带了几个贵女去平安堂,定会放出好些有关自己的消息,魏澈这么关注林佩涵,一定早就知晓了。
“我不敢相信……”魏澈面容颓丧,垂下了头,半晌后复又问道,声音艰涩,“他待你如何?你可心悦他?如若……”
“他很好!我也喜欢他。”为了让魏澈死心,林佩涵几乎回答得毫不犹豫。
魏澈慢慢地点了点头,声音小得近乎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为何,见她这样,林佩涵的心隐隐抽痛。她想,这也许是原身的情绪在作怪吧。
默了片刻,林佩涵很郑重地道:“澈哥哥,我现在很好,希望你今后也能多加珍重。”这应该也是原身所希望的,就当作是她替原身完成了一场道别吧。
魏澈抬眸,深深地望了一眼林佩涵,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告别,却比告别更加决然。最后,他宛如行尸走肉般,终是一步步地渐行渐远了。
林佩涵心中为着原身这段错过的缘分而惋惜,其实他们真的很相配。不过她终究不是原身,也无法代替她的情感。
有时候错过了就是一辈子。这般想着,林佩涵不禁轻叹了口气。
“徒弟,你桃花很旺嘛!”兰芝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今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愿意调侃林佩涵。
“师父,你就不要打趣我了!”林佩涵有些无奈,问道,“师父今日怎么这般高兴,可是小师伯人的病情有所好转了?”
“正是。有我出手,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恢复了。”兰芝神采飞扬。
闻言,林佩涵心中总算能释然,魏澈的母亲还能好好的,也算是有个安慰了。
兰芝瞥了一眼林佩涵,奇怪道:“你心中既然不舍,何不再续前缘?我觉得魏家这小子挺真心的。”顿了顿,他又冷哼道,“反正我看来看去,陆厌那小子也没什么好的,脾气硬得要死,身体也不行!”
兰芝是个爱记仇的人,总还记挂着当时陆厌下他面子的事情,因此一有机会,他就喜欢在林佩涵面前不遗余力地抹黑陆厌。
“师父,当初那事儿,陆厌不是都已经与你赔过礼了嘛!你就看在过去十天吃穿用住的份儿上,绕过他吧。”林佩涵只好再次替陆厌告罪。
“他供我吃穿用住,还不是因为我能救他。你说说看,我一个扬名天下的神医,助他解毒,可不得收点医药费?”兰芝瞪眼道。
“是是是,师父您妙手回春,杏林春暖,是最最厉害的医者了!就不要与我们这种凡夫俗子计较了!”林佩涵顺毛哄道。
“你说说看,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陆厌那小子又出什么岔子了?”兰芝早就看穿了林佩涵,无事献殷勤,还能为了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林佩涵又说了句好话,才提出正事,“赤灵花太苦了,可否在药材里加一些甜物?”
“那小子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兰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陆厌能忍受得了,可林佩涵受不了呀。她又不好将这件事对别人说,只能含含糊糊道:“他没和我说,是我看不过去罢了。那药实在是,闻着就让人胃里泛酸。”
兰芝的目光从震惊转变成了嫌弃,不以为意道:“那就多加些蜜糖。”
“可是直接加糖恐怕会影响药效的。”林佩涵又蹙眉道。中药里不能加糖,这个道理她自是知晓的,她只是不甚清楚赤灵花的药性,不知道加些其他的东西调味可会有冲撞。
“良药苦口,这世上哪有两全之法?”兰芝慢悠悠道,瞧见林佩涵一副苦恼的模样,最后还是给了解决的方法,“那就加蜂蜜或者甘草,与赤灵花的药性也不相冲,就是不知道口感如何了。若要改善食欲,也可做些药膳或是甜点,这个就要你看着办了。”
林佩涵眼睛一亮,忙道:“多谢师父!”
“瞧你那点出息!”兰芝白了林佩涵一眼,毒舌道。
林佩涵回将军府后就开始在小厨房里捣鼓。
她没怎么用过古代的厨具,还要不时地询问侍女柳叶。
在柳叶的指导下,林佩涵最终总算做成了几道甜点。
寻常药膳她也不敢乱做,过多滋补反倒不好。不如就简单做几道现代的甜点,这些东西古代见不到,新鲜又好吃,说不准陆厌能多尝几口。
柳叶笑眯眯地在一旁赞道:“夫人真是蕙质兰心!这些个吃食,我们见都没见过呢!”
林佩涵望着自己做得毫无卖相的山楂糕,双皮奶,还有炸鲜奶,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完全是沾了现代的光。
“夫人对将军可真上心!”柳叶是个伶俐嘴甜的,继续夸道。
“至于吗?”林佩涵却有些不信,不就做几道甜点吗?
“这可是夫人亲手做的,将军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的!”柳叶捂嘴偷笑,揶揄道。
柳叶不说,林佩涵都快忘记了,自己现在也是有婢女服侍的人了,她正色道:“我刚刚做这些的时候,你也都看见了吧!下回该换你做了!”
“啊?是。”柳叶苦着一张小脸应下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陆厌惊喜地看着林佩涵端过来的甜点。
“看上去虽然丑了一点,但我尝过了,味道还行。”林佩涵不好意思道。
陆厌尝了一口,就立即捧场赞道:“很好吃!涵儿真是心灵手巧!”
林佩涵抿唇浅笑,道:“还有那药,我问过师父了,从今日起每回都给你多加几勺蜂蜜。如此,便不苦了。”
“你都知晓了?”陆厌略微有些窘迫,心中暗怪张旭多嘴。
林佩涵轻点了点头,嗔道:“以后再不可瞒我。”反正你也瞒不住。
陆厌颔首,踌躇着问道:“你今日去了永安侯府,可有遇到什么人?”
林佩涵觉得陆厌这话问得奇怪,却也没有隐瞒:“遇见了永安侯府的世子,我们之前认识,便多攀谈了几句。怎么了?”
“没什么。”陆厌见林佩涵的态度很是稀松平常,微攥着的拳头放松了几分。
陆厌一回来,就去打听了林佩涵从前的事迹。关于林佩涵的一切,他都不想错过,总是想要多了解,多靠近一些。
可惜林佩涵从前养在深闺,最多也只能知晓她同谁交好,或者她曾作了哪些诗画,这些与陆厌所见到的那个林佩涵毫无关联。不过在他所打探到的消息里,有一条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永安侯府的世子与林佩涵自幼相识,曾经似乎还有结亲的意向。这让陆厌不得不格外生出些警惕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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