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凡所思被顾怀城带到天台，两手紧张不已地握在身后，屏着呼吸等答案。
顾怀城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异常认真地与他对视着：“我家条件不好，我也不能确定自己以后是否会有出息，你跟着我会吃苦。”
“我不在意，我就是……就是特别喜欢你。”凡所思红着脸，被顾怀城盯得浑身发热。
“我们性别相同，在一起肯定避免不了遭人诟病，流言最伤人。”
“我不怕！谁敢骂你，我就把他打进医院！”凡所思被这一句话点燃，一想到顾怀城之前受的委屈，他恨不得把所有嘴碎的人揍个遍，后来又感觉自己这会儿有些粗鲁，只得轻轻咳了一声，语气降了个十八度，柔柔道：“如果……如果阿城不想公开，我也会配合你。”
顾怀城轻笑一声，敛了一上午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他又轻轻揉乱了凡所思的头发：“我也不在意，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流言蜚语，不想让你一直跟我过苦日子。”
“哪里是苦日子，跟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甜的。”凡所思乖顺地用脑袋蹭着顾怀城，很久之后才觉察到事情有一丝不对劲。
他缓缓抬头，望见的是顾怀城充满笑意的眉眼。
“你……”凡所思咽了咽口水，“你是同意了……做我的男朋友？”
“我昨晚考虑了很久，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在一起要做些什么，你告诉我。”顾怀城很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凡所思眉眼弯弯，轻声地笑了。
“你还真是……果然是没谈过恋爱的人啊。”凡所思笑着调侃他，笑着笑着，却又双目泛起泪光。
他成功了，他阻止顾怀城死亡的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那……”凡所思抓着顾怀城衣角，觉得大男人哭鼻子有些丢人，却又很开心。最后吸了吸鼻子，像是对顾怀城撒惯了娇，“那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男朋友了。不管后来遇见谁，都不可以再心动。”
顾怀城瞅见凡所思呜呜咽咽地抹着眼泪，也没去想一个大男人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娘们儿唧唧的闪起泪花子，他只觉得心里那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这个眉目清秀梨花带雨的少年扩大了。
他伸手用干净的衣服袖口给凡所思轻柔拭去眼泪，犹豫了会儿，将宽大温暖的掌心覆在凡所思柔软的脑袋上。
“我当然是你一个人的男朋友。”顾怀城原本就对凡所思很温和，这一刻更是将满腔温柔都交付与他，“难不成你还想与别人分享我。”
“谁要跟别人分享了！”凡所思急得一把栽进顾怀城怀里，恨不得长出八只手脚缠住他，“阿城，我的。我一个人的。”
“好，你一个人的。”顾怀城好笑地继续揉着凡所思脑袋安抚他。
凡所思抓着他日思夜想的人胸前那处干净的衣衫，将两颊又往顾怀城怀里埋了些，发出细微的声音：
“在一起，谈恋爱，你要跟我牵手、拥抱，你要喊我念念，你还要……要亲我。”
“……嗯。”顾怀城轻轻应他。
“你还要每天说喜欢念念。”
“嗯。”
“你不准对别人好，除了奶奶，还有……还有阿瑞。”
“嗯。”
“在学校里，不许和别的女孩子眉来眼去。”
“我从来没有。”顾怀城冤枉。
“我……我信你。”凡所思嗫嚅了一声，又咬了咬牙，脸上涨得通红，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将铺垫半天真正想说的交代出来：“等……等我们两个人都准备好了，你要……要很温柔地……睡我。”
顾怀城这回没有马上接话，因为他也有些脸热。
他轻轻张嘴，酝酿了半晌，才终于在焦急等待答案的凡所思开口之前低声回答他：
“好。”
凡所思目的总算勉强达成，肖想许久的人终于成为了自己的男朋友。
虽然阿城是因为温瑞才同意和自己在一起的，但凡所思并不在意。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一定会让顾怀城在往后的朝夕相处当中彻底爱上他。那个女生能够办到的事情，他也一样。
至于……上床。如果阿城不能很快适应睡一个男生，凡所思其实也完全不着急。况且他不在意面子，他甚至可以做主动勾引的那个。谁上谁下这会儿倒也无所谓了，毕竟只要对象是顾怀城，凡所思怎样都可以。
两个人虽然名义上在一起了，但其实相处模式与原来也没什么差别。
一起吃午饭，一块守夜市的摊子，偶尔去顾怀城家吃点宵夜。
只不过在人少的时候，凡所思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让顾怀城牵自己的手了。他们时常会亲昵地依偎在一起，顾怀城很自觉地伸手揽住凡所思的腰，他们很自然，就像相处了许多年的情侣。
凡所思唯一有些小失落的是，顾怀城到现在还没有主动亲过他。
每回在巷口分别时，凡所思总会站在尽头的那盏路灯下，扬起小脸，巴巴地等着顾怀城落下一吻。
但顾怀城每回都只是微不可查地滚动喉结，最终伸手轻轻揉乱凡所思的头发，轻哄一声：“乖。”
凡所思以为他是不想亲，也没勉强，只是干笑两声朝他挥挥手离开了。
阿城他只是还不习惯而已，以后他肯定会亲的。凡所思这么安慰着自己，大咧咧扬起的嘴角却掩盖不住失落的表情。
可阿城为什么还没习惯呢，明明他们已经交往这么多天了，难不成是阿城他……其实并不愿意么。
还是说……他怕谁不开心？
这个念头出来的时候，凡所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随后赶紧疯狂摇头自我否认。
不可能的，阿城没有喜欢的人，他上回交代过的。而且现在还没到他遇上女主的时间。
可……万一顾怀城守口如瓶是为了保护他现在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呢——比如温瑞。
是啊，温瑞那么好看，又美又贤惠，长年生着病脸色憔悴，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这张脸都会生出想要保护的欲望吧，更何况他们又有十多年的感情。会不会这时候的顾怀城，其实真的对温瑞有着其他心思……
撇下这些不说，阿城他会和自己交往，说到底也是因为温瑞。凡所思其实一点儿底气也没有，他不确定顾怀城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小少爷心情闷闷的，第一次讨厌自己这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但他又一遍遍地告诫自己，温瑞只是顾怀城关系很好的朋友罢了，自己才是阿城唯一的男朋友。
小少爷自我安慰许久，心情才逐渐好转。只是每回和顾怀城见面的时候，眼神里想要独占他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这天周六，两个人一道守完早市的摊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回顾怀城家里做作业。
路过温瑞家门前的时候，顾怀城让凡所思在门口等他一会儿，自己放下东西推开门便进去了。
小少爷没什么耐心，尤其是这会儿，心急火燎地等了三分钟后没见顾怀城出来便自顾自推门进去，一路来到温瑞的卧室。
说来也巧，卧室门大敞着，小少爷正弯着腰探出来半个脑袋时，顾怀城正好为温瑞调整好了身后的靠枕，连带着伸手在他额上轻柔地贴了贴。
凡所思咬牙，挂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边出声打断两个人亲昵的动作一边朝里走。
“阿瑞，好些了没啊？”
顾怀城收回手，给温瑞掖好被子，转身回答凡所思：“体温正常，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多亏你和陆医生。”
温瑞也感激地朝凡所思点头。
“那就让阿瑞自己先休息会儿吧，阿城，我饿了~”凡所思故意将声音拖得老长，表情拧巴地挽上顾怀城胳膊，“想吃你做的饭嘛~”
“好。”顾怀城顺从地让凡所思挽着，只微微侧身对床上躺着的温瑞交待了两声就和凡所思出去了。
温瑞从头到尾都是微微笑着，平静温和。直到顾怀城与凡所思并肩走出他房门，连带着声响渐渐消失，才终于收起笑容，有些不甘地用手抓皱了床单。
那里本该，是自己的位置。
他也曾设想过顾怀城以后会离开他，和不认识的女人结婚生子。
但他始终以为顾怀城身边最亲近的朋友会永远只有自己一个，而现在却出现了变故。
这个变故，叫凡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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