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将病人送进监护室后,我感到心脏突如其来的□□跳动。
接着眼前的世界就像被什么给染黑了一样,逐一从视野中滑脱。
当最后一缕光线从眼前消失,我听到自己的身体摔在地上的沉闷声响。
我已经死了。
在无底的黑暗中下坠,我唯有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
死后的世界,平静得令人感到恐惧。
这里空无一物。
既没有光,也没有纯粹的暗。
这个世界拒绝了一切的颜色,却又旋转着万花筒般斑斓的色彩。
在连时间的概念也不复存在的世界里,体会着永无止境的下落。
连闭上眼睛也做不到的我,只能一直、一直地凝视着远方。
直到——在另一个世界睁开双眼。
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
还没有对于能够再度环顾四周感到高兴,异域的风景就猝不及防地照入眼中。
睁开眼睛时,我看见的不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滴滴作响的心电监护和除颤仪,而是一望无际的白沙、黑夜,还有一轮妖异而绮丽的月亮。
空无一物的白色,就像是这个世界的标签。
映入这双眼眸的一切,都覆着死一般纯白的色彩。
“……”
仰望着空中白色的月,我的表情一定很傻。
无意识露出恍惚的神情。
像要摘去那轮圆月一般,向着天空伸出手来。
冷彻的月光透过指缝,印上瞳孔的瞬间有如灼烧一般疼痛。
下意识地——发出不成体统的叫声。
难以相信。
这个形同野兽的咆哮,真的是从自己的喉咙发出的吗?
当那声音传入耳中,不是没有产生疑问。
但是,被月光照耀的手,已经告诉我答案。
“怎么——会——”
在月光下。
惨白的肢体,像极了昆虫的几丁质。
甚至还有一道光,沿着原本属于指尖的爪,晃来晃去地流动。
我很惊奇,自己没有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吼。
绝了这是什么三流垃圾导演为了争夺金酸莓奖外加洗钱拍的狗屎粪作要知道变身人外就算在起点也是小众中的小众而且人家变的都是威猛霸气的龙虽然不是没有变成皮皮虾的存在但谁知道这个世界能不能修炼化形——!
“哈、哈哈——”
这尼玛是什么噩梦啊如果是梦请给我一巴掌把我从这个恐怖的世界打飞出去吧哪怕醒来看到排班表上的班就在第二天我也无怨无悔——
虽然这么想,但是眼前这不知该称之为手还是该称之为爪的东西,越看越真实。
就连脚下踩着的沙砾的质感,也真实得令人脊背发寒。
不会吧,难道真的穿越了?
就在我彻底宕机、恨不得一头晕过去的时候,我的背后,感觉到了某种力量。
没有准备和适应的时间。
我的头以人类绝对不可能完成的姿势,直溜溜向后转动了一百八十度。
有什么东西,在向我急速靠近。
从外形来看,那个东西肯定不是自然界的生物。
它就像从打乱进化路线的深海逃到陆地的怪物,鱼一样滑腻的外形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外壳。
深海鱼发出兴奋的咆哮,直线向我冲来。
它的眼睛绽开凶光,这其中充盈着凶暴、贪婪,还有食欲。
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害怕。
因为——我看它的眼神,也是如此。
奇怪的冲动在我的胸口激荡,动脉静脉齐齐抽搐,就连神经也像要扯断一般狂跳。
体内奔流的血,浑身打颤的肉,阵阵晕眩的脑,都在催促我——
吃掉它。
吃掉眼前的家伙,然后进化。
真是奇怪。
一般人路遇野兽,怎么也不会跳开克服恐惧、做足准备、拾起信心、与之拼搏的步骤,快进到怎么把它料理得香味四溢一半炖上满满当当一大锅一半涂孜然烤得香味十足的最终结果吧。
但我做到了。
准确来说,是此刻的我做到了。
我张开嘴巴,把牙齿咬得喀吱作响,疯狂分泌的唾液从两边嘴角满溢而出。
不行呐。
光是想象一下把那个家伙嚼在口里的肉感,全身上下就像吸嗨了一样快乐。
所以。
吃了它吧。
切割、扭打、撕咬、然后、吞咽、吞咽、吞咽。
就像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家伙,吃到一滴血也不准剩下。
连半分耐心都不留存地、
向着满身是肉的家伙扑去。
在连瞳孔都扩散开来的极度兴奋中,我第一次看到了线。
——漆黑的线。
歪曲着,好像要把那个家伙四分五裂一样,轻飘飘地摇晃着。
在我过热的头脑理解到那是什么之前,我已经把手沿着线描了过去。
一瞬。
深海鱼覆盖着外壳的肉片,掉在了地上。
深海鱼明显大吃一惊。
恐惧短暂地压倒了对食物的渴求,它疯狂扭动着身体想要逃跑。
但我没有放过它。
不管是出于烧灼喉咙的饥饿,还是出于对线的好奇,我都没有放过它的道理。
连跑带跳地追上去,拉近距离,找到第二处明显的线,用比刀还要锋利的手描上去。
深海鱼,刚才还张扬着恐怖外表的深海鱼,立即变成了两块掉在地上、沾上沙砾的肉块。
“……诶?”
这就结束了?
刚才潜意识还在告诉我,对抗灵压比我更强的虚,还需要一番苦战。
但我没有想到,被切开线的深海鱼,竟然这么脆弱,这么容易死去。
我把嘴凑到深海鱼的尸身上,一边喝着它的血顺带嚼块肉,一边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我想到了。
嘴边沾着粘稠的液体,还有少许的碎肉。
我左爪握拳,一拳锤在右爪上。
“是直死之魔眼啊,早些年无限流小说最流行的兑换物!”
一条通天大道在眼前缓缓浮现。
天选之子,获得宝物,几经波折,死里求生,成就一世之尊。
只可惜无限流的主角基本都是凡人逆袭,不然天才流和无敌流的大道走起来肯定更加丝滑。
我吃着深海鱼的刺身,心里浮想联翩。
既然这个世界有种种神秘,那么化形成人想必不成问题,不过还是得确认一下自己究竟长什么样子。
于是我抓开深海鱼为数不多的动脉放出血,滴在沙地上汇集成一滩小小的血洼。
血泊里模模糊糊倒映出一个猎奇的影象。
覆盖全身的苍白外壳,小而惊悚的头胸,大得吓人的腹部,不断开合的口器,还有五对毛茸茸的附肢。
哦,是蜘蛛啊。
我真是【哔——】了个【哔——】了,我还没怀孕呢就给我弄个这么大的肚子!
用爪子搓了搓脸,抬起两条腿把血泊里的影子踩烂。
算了算了,这形象只是暂时的,等到成功进化,怎么说也得捏得更好看一点,毕竟现在就连起点也不兴面相平平只有一双眼睛引人注目的主角了。
一边畅想,一边把深海鱼的面具嚼得嘎嘣响。
看来物种改变对三观的塑造是决定性的。
就连像野兽一样猎杀、喝血、吃肉,也不会觉得厌恶,甚至觉得嘴里的肉很香,要是能来点酱油和芥末就更好了。
我拿深海鱼的脊骨剔剔牙,不无遗憾地想道。
等到吃饱喝足,开始活动身体。
现在变成蜘蛛的事实已经不可改变,当务之急就是早点熟悉这具身体,还有这双眼睛,然后一路练级、一路吞噬,让整个虚圈都传唱着白色蜘蛛的传说……这么一想还挺中二的不是吗。
不过虚,还有虚圈,怎么感觉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两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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