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走在白沙之上。
在这几天的吞噬和战斗中,我发现了一个令人惊恐的事实。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地图和小地图,并没有明显的界限。
换句话说,虚圈不像传统玄幻小说,等级低的人聚在小地图,等级高的人聚在大地图,等到突破一定等级后才能完成小地图到大地图的跨越。
在虚圈,大虚小虚混成一团,可能前一秒我还在用脚尖把切成块的小虚钉成串串,下一秒我就在大虚的灵压下蹬着八条腿玩命逃跑。
金丹期为什么要来炼气期的地图玩,欺负小虚就这么有意思吗?
我义愤填膺,不爽地把腿上剩下的小虚揪下来当零嘴吃掉。
在虚圈,每分每秒都有生命消逝,我当然不希望成为毫无意义的分母里的一员,越级挑战临危突破这种考验主角光环耐久度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谁不知苟之道才是当今起点的潮流,想要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下来,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等到我大业将成,百里坡剑神……不对,百里坡虚神的绰号也就成了一桩美谈。
重活一世,我最重视的就是自己这条命。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实验自己的能力,并挖掘蜘蛛身体的最大潜力。
渐渐习惯八足行走的我,已经能够流畅完成奔跑、跳跃、翻滚等种种高难度动作。
细长的前足也被我用得十分顺手,切割筋骨和肌肉比剁骨刀还要顺畅。
在把几个没有眼力的小虚切瓜砍菜般放倒后,我领悟了一个事实。
我是基里安。
是从亚丘卡斯退化下去的基里安。
而退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穿越后附赠的金手指,直死之魔眼。
就因为这双眼睛,当我两眼一睁登陆虚圈账号,这位在虚圈原本还算的是上中流砥柱的蜘蛛,直接退化到了基里安,也正因为是从亚丘卡斯退化下去,我还保留着蜘蛛的外表,而不是长着一张无脸男的脸。
由于没有被更高等级的大虚吃掉身体的一部分,我这个自行降级的亚丘卡斯,还有能升级回去的可能。
就这样小心谨慎地吃了一百来个小虚,我终于练级完毕,重成亚丘卡斯。
回想练级的种种苦楚,我志得意满,仰头长啸,嘴里凝聚出高浓度的能量块。
就在下一刻——
一道纯白的光线划破黑暗,将远处的沙地烧得赤红一片。
虚闪。
这是我无师自通地领悟到的新技能的名字。
和我所见过的其他虚的虚闪不同,我的虚闪有着非同寻常的热度。
举例说明的话,大概是电磁炮和电浆炮的差别吧。
别的虚的虚闪,是把灵压当做电磁场,加速释放的灵子产生客观的破坏,至于我的虚闪……
“把灵子压缩到等离子体的地步,比起单纯的破坏,更恐怖的是携带的热量吗。”
看向远处。
光的洪流融化了沙丘的表面,将之磨削成晶莹的玻璃。
纯白的虚闪所释放出的光与热,令整个视野化为一片空白,如果不好好强化眼睛,早晚有天会被自己的攻击弄到失明也说不定。
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这意味着我终于可以吃到烤熟的肉了。
希望下次的食物能稍微忍耐一下高温,毕竟七分熟的口感才是最好,至于烤到只剩一副面具的超·全熟的虚的味道,那真是不说也罢。
要知道,我生前虽然说不上有多富裕,但也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在方圆千里只有虚和白沙的世界,不仅要同类相食,还要生吞活剥,啜饮浓稠的血液,咬碎坚硬的骨头,咀嚼鲜嫩而有嚼劲的肉……
这样一想,还真有点饿了。
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就算在虚圈也适用。而且对虚来说,进食还有一种极为重大的意义,那就是进化。
人类哪怕天天吃饭,也不会把吃饭的本事锤炼得炉火纯青,更不会越吃越厉害,但虚可以。
没错,就是为了进化,也要好好吃饭,更何况虚不管怎么吃也不会发胖,要是生前有这种能力,我没准都能以脂代谢为主题,发表好几篇高分的sci了吧。
我收回思绪,环顾四周。
刚才探查神经感受到了一个大小适中的灵压,今天的菜单就决定是这个家伙了。
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荣登今日推荐菜品的虚兄没有半分愧疚之情,我向着探查的方向悄然靠近。
然后。
一只皮皮虾出现在我的眼前。
皮皮虾,学名螳螂虾,绰号虾爬子。
有着苍白的面具,宽而短的尾节,还有肥嫩的肉质。
……还真有这种虚啊,不会是和我一样倒霉的穿越者老乡吧。
挥去脑海里皮皮虾睁开一双有着三勾玉的鲜红眼瞳的幻象,我蹑手蹑脚爬上沙丘。
safe!靠近到这种距离都没有察觉,一看就不是坚守苟之大道的主角,你好皮皮虾,再见皮皮虾。
轰!
一阵暴风横扫沙丘,掀起沙粒漫天飞舞。
剧烈的闪光轰向有所察觉的皮皮虾,将漂浮的沙粒烧成发亮的橘红。
不愧是亚丘卡斯,皮皮虾即使遭遇偷袭也不显慌乱,虾钳随即回以一道漆黑的烈光。
一黑一白两色虚闪划破虚圈的黑夜,互相碾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两者交织的冲击波如有实体般肆虐,将白沙吹向高空。
也就是说这是在对波?那么我现在的位置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正当我隐隐不安的时候,对面的虚闪出现了微微的晃动,没有错失这一机会,白光的密度瞬间飙升,逆向挤压黑光,曾经染上黑色的风景顷刻间碾为纯白,一瞬之间将皮皮虾烧成一团火球。
真强啊,虚闪。
来不及感慨有的没有,我在皮皮虾燃烧殆尽、自己也彻底脱力之前,动起八条腿连跑带跳扑向今天的美餐。
当距离缩短到可以令皮皮虾发起殊死一击的时候,我停下脚步。
快要变成烤活虾的皮皮虾倒在橙色的岩浆里八肢抽搐,虾肉烧熟的滋滋声似有似无地回荡在空中。
强烈而新鲜的血肉的香气,令喉咙滑过一丝焦渴。
鲜血燃烧的腥味,生命即将陨落的悲鸣,极大地刺激着这具身体的本能。
我想,我的眼睛一定变了颜色。
因为漆黑的线,像是要把猎物拆得七零八落一样,染入我的眼中。
皮皮虾明显颤抖了一瞬,然后挣扎得越发凶狠,变成红色的钳子瞬间凝聚起黑光。
从灵压的波动来看,这或许是皮皮虾所能发出的最强的虚闪。
不,是可能发出。
因为它最强的一击,已经永远没有发出的机会了。
一秒不到的瞬间,我划开连通虚闪和钳子的黑线。
紧随其后的一瞬,我的前脚切断了皮皮虾所有的线。
维持着最后的攻击姿态。
皮皮虾的钳子,还有它不等分的身体,变成新鲜的碎块,散落在了地上。
“真香。”
十分钟后,我大啖着鲜美的虾肉,如此感慨。
就在这时——
我的背后,流过一阵寒意。
虾肉掉在地上,干涸的喉咙,还有紧绷的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带着压倒性的威严感,宛如天罚般的灵压,碾压着我的脊背。
无法呼吸。
全身就像沉入深海一样沉重。
逃跑的念头也好战斗的念头也好全都从脑海中消失了,只剩空无一物的大脑还在呆呆地运转着。
透过这双眼睛,我看到了那个。
无意识释放的灵压吹得周围的白沙狂乱飞舞,自己则如踱步般漫不经心地穿越于狂沙之中。
幸好,我没有出现在他的前进路线上。
幸好,他的眼睛,完全无视了我。
我冻成冰柱的脊椎,用最痛彻的恐惧告诉我——那个身影,是瓦史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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