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空愣住了。

    半晌,他眨了下眼睛,忽然就笑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余泽也跟着笑了,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闷闷的传出,一缕缕烟雾随着笑在冷风下一摇一摆。

    让余泽找女人。

    这他妈比隋空减肥都天方夜谭!

    余老板不好女色这事儿,人尽皆知。倒不是说他喜欢男的。他就那样儿,五岁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他妈出轨,跟焦厚非滚/床单的刺激永远也无法抹去。

    他对女人有着天生的逃避,别说结婚了,活了二十一年,连个女朋友都没找过。

    隋空当然觉得余泽在开玩笑,余泽也没再继续说。车继续往前开,过了好一会儿,隋胖子突然顿了下嗓子,声音稍微摆正。

    “哥。”

    “嗯?”

    隋空:“我说句老实话,你别打我。”

    余泽:“我不打。”

    隋空眯了眯眼,

    “这事儿吧,其实……”

    “你要是肯找你妈帮你办,你妈那个教育局当官的情夫虽然没了,可到底树大根深,咱整个临城小孩读书的事儿,不都是最终要教育局那边过目……就你妈一句话的问题,一句话。”

    余泽没打他。

    车随着前面人家的私家车,开进了院子里。

    隋空咽了咽唾沫,悄悄瞅了一眼余泽。

    余泽下了车,帮着办丧事的人家开始弄流程。隋空到底还是以为他生气了,灰溜溜跟在身后。

    一行人抬着牌位,在院子里扎上路用的稻草小马。

    “……哥?”胖子戳了戳余泽。

    余泽抖开逝者要用来烧的衣服,披在那扎好的小马马背上。

    胖子:“哥,那个,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对不起啊……”

    余泽咬了咬嘴角的烟蒂,

    “闭嘴。”

    “……”

    ……

    办丧的人家给完钱,余泽把钱数了数,发给在坐的弟兄们。

    时间还早,大家提前收工。余泽开着车去了趟政务局,隋空跟着,上午说好了给表姐拿去拿药。

    “哟呵,这红彤彤的大皮本子!”隋空看到余泽从政务局出来,提了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刚下来的房产证,瞬间眼馋。

    余泽也没介意他翻,很普通的一个房产证,他把自家二层小楼隔壁的那两层也给盘了下来。

    隋空:“这真准备娶媳妇儿啊!”

    余泽摸了根烟,咬在嘴唇边,

    “珞珞大了,之前那二楼太小。”

    “我想把下面两间打通,然后二楼做两个房间。”

    “她一个女孩子,早晚得长大,还能一直跟我睡一个房间?”

    两个人没再提及珞珞办户口的事情,隋空要去的医院刚好顺路,车子歪歪扭扭开到了一个巷子里,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医院矗立在巷子右手边的旮旯之间。

    胖子跳下车,就进了医院的大门,余泽仔细看了看手里的房产证,计划着怎么去装两套房子。

    隋空很快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大袋子药,用牛皮纸包成十好几个小方块。余泽见他上车,哎呦哎呦喊着累死了。

    “这药怎么也没个标识?”余泽随口一问。

    胖子数着那包数,又低头看了眼药方子,把药往腿下一搁,

    “又不是正规医院。”

    “偏方。”

    余泽抬头看了眼隋空。

    旁边窗户外的医院外墙上,什么都没有,典型三无医院。

    “……”

    “那,三无医院开的药也敢吃?”

    隋空:“唉,我姨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迷信,不信中医也不信西医,就信这些三无小医院。”

    “大夫说得吃特制药,正常的药吃了好不了。”

    “呐,你看这不都吃了这么些年了。药方就这个,褶子都碎了。”

    药方不大,确实已经有些年岁。

    余泽瞥了下上面写着的几味药材。

    没再说什么,让隋空系好安全带,就往隋家村走。

    隋空那个病秧子表姐家和隋空家就住在对门,余泽车刚开进隋空家旁边的水泥路上,隋空的爹和他姨就已经从门口走了出来。

    “叔!”余泽跟他父亲打了个招呼。

    之前余泽救过隋空的病秧子表姐,这份恩情隋家一直都记着。

    这一次余泽又免费给他堂姐办葬礼,隋父见了余泽,说什么都要让余泽下来坐坐。

    时间还早,余泽招架不住,就跟着下去了。

    余泽不留这儿吃饭,隋父就拿出来上好的茶叶招待。隋空去隔壁表姐家里送药,隋家夫妻俩就搁客厅里跟余泽谈论着这丧葬怎么办。

    “成,叔看好了哪样子的骨灰盒、墓碑样式啊,什么时辰出殡,到时候列下来交给我,我们绝对给办的妥妥当当。”余泽喝了口茶,点头道。

    隋三叔笑得脸上褶子都皱了起来。

    余泽转了下茶杯,静静喝着茶,茶叶确实很好。隋空家里是开小卖部的,店面跟居住在一层,余泽在他家喝着茶,有进进出出来买东西的小姑娘都往他这边看。

    白衬衫,里面套着黑色t恤,卡其工装裤包裹着又长又挺拔的双腿,脚下踩着一双系带靴子,头发往前松松垮垮散着,看起来确实是玉树临风的。

    早些年还没进去前,余泽一直都是那么个闪闪发光的天之骄子存在。

    太阳落了西边,茶也喝的差不多了,隋空送完药回来,余泽便站起身,抬手要告别。

    “真不留下来吃个饭,小余——”隋空他妈喊道。

    余泽抱歉了一下,

    “珞珞还在家里,得回去陪她吃饭。”

    余泽收养了一个不大的小姑娘,这事儿方圆十几里都知道。

    隋母也不再挽留,提着一袋子刚摘的桃子,塞给余泽,

    “拿着。”

    “给孩子吃!”

    “……”

    隋空忽然喊住了余泽,余泽停下脚步。隋空往屋后一戳,喊了声“姐,别藏着了——”

    夕阳将余泽的轮廓勾勒得英俊不像话。

    汗水在发丝间往下垂落。

    一个羞红了脸的女孩,

    从门后面小心地蹭了出来。

    晚霞也将她苍白病态的脸,染上一抹红晕。

    “你,你好……”

    “余、余泽……”

    “……”

    余泽顿了一下。

    尔后,淡淡一笑,

    “你是,林卿姐吧?”

    “我记得你。”

    ……

    ……

    办户口这事儿是真的难。

    余泽开始装修房子,珞珞也开始了幼儿园的最后一年。

    明年这个时候,她就该上小学一年级了。

    余泽白天跑丧葬,晚上去装修市场,每天都特别忙。谢珞珞学会了洗衣服,简单的煮泡面也会了,但是余泽不让她吃这些东西,说不营养不健康。

    来年春天。

    谢珞珞终于有了一间自己的卧室,余泽给她弄了个书桌。谢珞珞搬进去的第一天,就把自己的那个小红书包放在桌子上,上面摊着书本,板板正正坐着。

    “珞珞以后要在这里写作业!”谢珞珞开心地说道。

    余泽难受,她仍旧那么羡慕可以上小学的孩子。

    只可惜到了谢珞珞幼儿园结束,户口的事情还是没办下来。眼瞅着小学就要开始招生了,别的家里的小孩都被父母牵着手去学校报名。

    余泽尝试过去联系谢家的人。

    然而谢家人就跟避瘟神似的,开口闭口都是“不认识什么谢珞珞”“不帮不帮,我们又没那么大的能力!”

    余泽开始每天晚上都晚归,隋空经常大半夜十点钟接到电话。

    一看就是市里当官人的电话,打过来,让他过去接人。

    隋空开着一辆斗篷车,去高档的酒店下面,停在马路边。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就连吃个饭的地方都是那么大富丽堂皇,外面还有戴着高高帽子的门卫守着。一堆穿着西装当官人从酒店的旋转门走出,气度比大肚腩还大。

    余泽跟在后面,那最旁边的男人低头说了句什么。余泽喝的都有些站不稳脚跟了,但还是微微俯身,倾听他的话语。

    不断点着头。

    待到那些当官的大领导都走了,余泽终于直了直身子,晚风吹着他向后梳的头发,一身西服贴着身子,大热天白衬衣打领带西装裤,热的他往后抹了把汗。

    “水哥——”

    余泽扯掉领带,推开斗篷车的副驾驶门,皮鞋蹬着门槛上了车。

    车开了一会儿,遇见红绿灯,隋空摇下车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旁边的余泽,忍不住问道,

    “这次成了?”

    余泽喝得难受,西装都脱了,扔在腿上,一只胳膊架在落下来的车窗旁,头往旁边一歪,往车窗外吐着酒气。

    微闭双眼。

    “……”

    “王八羔子。”

    “一句话的事。”

    “非扯什么,上面将来万一查,他们不好交差!”

    隋空:“那就是……没成?”

    余泽没再说话。

    眼睑底下,晕着一圈青黑。

    开出市里的时候,他稍微睁开了一下眼,望着窗外越来越暗的夜色,半晌,沙哑地道,

    “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你上去看看珞珞睡没睡,睡了我就不换衣服了。没睡我换个衣服再上去。”

    ……

    谢珞珞读小学一年级前,识字量就惊人,知识储备也相当多,脑袋灵光到拿个初中数学题都能算。

    余泽读书那会儿成绩就逆天,谢珞珞有时候会扒拉着余泽满天柜子里的书,问余泽一些新奇古怪的问题。

    日子一天一天往前过。

    又是一年盛夏。

    焦鹏彻底不来找了,秦婉也不来了。有一天傍晚,余泽正在给珞珞煮面条,晚霞很美,谢珞珞蹲在小板凳上捏橡皮泥,余泽晚上没事儿,待在家里等会儿两个人一起看动画片。

    余泽用长筷子抄着面条,细细的龙须面。吃面条对胃病好,他们家就经常吃。

    忽然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余泽把谢珞珞的面条放到桌子上,摆好筷子,摸了摸珞珞的脑袋,捞起手机接听电话。

    刚准备盛自己的那碗时,电话里忽然说了起来。

    谢珞珞捧着碗。

    就看到刚刚还很平静的哥哥,眉头又拧紧了一下。

    “珞珞,吃完饭,哥哥送你去王婶他们家。”余泽把火关上,自己那碗却没盛。

    他走到衣柜前,把才收进去的西装领带都给找了出来。

    余泽穿西服很好看,衬得他玉树临风。

    可每一次余泽穿上这么板板正正一身,

    谢珞珞就知道,他又要很晚很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会趴到洗手间里,吐着晚饭。

    “哥哥……”

    谢珞珞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余泽的腰。

    余泽还是走了,把珞珞送到了隔壁。隔壁棉线店的王婶满口答应着会好好照顾珞珞。

    “小余,”王婶看着他穿成那样,就知道他又是去找人给珞珞办户口那事儿,

    “要实在不行?我表姐那边还有个闺女,你跟她结婚?”

    王婶:“不就是个户口!你这样要什么女孩子没有?非得走那个不好的路?市里那几个好的小学听说今年都特别难进……”

    余泽拽了下西服的领子,合着夜色,看着谢珞珞跑到邻居小哥哥书桌前,捧着书,跟小哥哥打闹。

    他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

    “谢谢王姨。”

    “可能今天,就能成了吧……”

    “……”

    ……

    隋空接到医院里打来的电话时,正在给林卿表姐煎药。

    林卿家很迷信,说女病秧子就是阴气太重,药也得让阳刚之人来经手,才能起作用、好得快。

    医院的电话一响,隋空放下药,擦了擦手,就接了起来。

    “喂——你好?啊对对对!我是……”

    “……”

    “胃出血???”

    ……

    隋空家里实在是没东西开了,只能开着他爹那辆小三轮。

    三轮车车速不过二十,一路上隋空整个人都快要急疯。

    余泽是在酒桌上跟人喝酒喝到胃出血的,喝酒那人是教育局一个部长,过去在焦厚非手底下工作。

    焦厚非走的这些年,他被人穿小鞋穿了这么多年。

    余泽到最后都喝红了眼,那人在电话里说能办。隋空到了医院,在一间坐诊室里找到了刚刚洗完胃的余泽。

    大夫一听说他是余泽的朋友,拿着刚化验的单子,跟隋空语重心长劝说道,

    “这胃溃疡,不能这么喝的啊……”

    “身体是年轻,但是年轻人也不能这么不注重身体!”

    “是是是……”隋空唯唯诺诺点着头。

    余泽人是清醒的,但是因为疼痛,额头上全是汗。外面的西装外套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领带也散落开来。没人陪他来医院,据说是酒桌上哪个秘书随便给他打了个车,打发他过来看病。

    拿了药,隋空扶着余泽上了小三轮。

    余泽一上车,瞬间眼眶就红了,吸着鼻子。隋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把药扔在了他身上,生气地道,

    “这下好受了?!”

    余泽:“……”

    这火,的确是也不应该朝他发。

    过了好半天,余泽突然抬了抬下巴,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的世界。

    “……”

    “妈逼的。”

    “秦婉这个贱女表子。”

    “……”

    “守个寡,”

    “都能给守出红杏出墙。”

    “……”

    隋空没问晚上发生了什么。

    但也能猜得出,珞珞上学的事情,还是没能成。

    车到了余水丧葬,胖子扶着余泽推开门。余泽又睡了过去,隋空把他送到他的房间,才发现珞珞还没回来。

    胖子去隔壁棉线店,接珞珞回到了家。

    珞珞很听话,晚上还跟着小哥哥看了好多故事书。隋空给珞珞说,哥哥不太舒服,让她明天早上起床,不要忘记跟哥哥提醒记得吃药。

    隋空一走,谢珞珞就趴在余泽房间的门边上,看着哥哥躺在床里,浑身弥漫着浓重的疲惫。

    还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谢珞珞能知道,哥哥每天那么早出去,那么晚归,是去干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谢珞珞想了半天,找了个小板凳,踩着去煤气灶上生水。

    隔壁棉线店家的王叔叔,经常大半夜喝酒喝到烂醉。有时候谢珞珞没回家,和小哥哥一起趴在门口,看到王婶边骂边给王叔叔煮醒酒汤。

    家里是有蜂蜜的。

    蜂蜜放在厨房柜子上面,下面就烧着水壶。柜子有些高,余泽平日里不让她来这边乱动。

    谢珞珞够不到蜂蜜瓶子,于是便把小板凳搬到柜子底下,踩着凳子伸手往上面够。

    哐当——!

    一个玻璃瓶子忽然从上面掉落了下来,砸在了谢珞珞的胳膊上。

    谢珞珞吃痛,脚瞬间站不稳了,她害怕的摇摇摆摆,手指往前乱抓。

    一不小心,摸到了那烧开了的水壶铁壁。

    ……

    “啊——————”

    隋空真的是刚回到家,脚都还没踏入家门。

    就又接到了谢珞珞打过来的电话。

    余泽那群兄弟里,谢珞珞跟隋空最熟,所以多数也都只给隋空打电话。

    隋空马不停蹄,又连夜把烫伤了的谢珞珞,给送到了医院去。

    回去的时候,谢珞珞两只眼睛还在肿着,被烫到了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还好,没烫到脸脖子别的地方之类的。

    隋空看了看隔壁卧室睡烂了的余泽,叉着腰,又看了眼只敢掉眼泪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的谢珞珞。

    “……”

    他叹了口气。

    “行吧。”

    “珞珞,你先去睡觉。”

    谢珞珞:“隋哥哥……”

    隋空一指旁边的余泽,

    “今晚我住在这儿,我帮你看着你哥。”

    “你睡觉的时候,记得不要压着胳膊烫伤的地儿。”

    ……

    翌日。

    余泽醒了过来,头还在炸裂的疼。

    一睁开眼,便看到隋空推开门,给他桌子上放了几片药。

    “……”

    “你怎么,在这儿?”

    嗓子哑得不像话。

    隋空气笑了,

    “我不在这儿。”

    “你昨晚在哪儿死的都不知道!”

    余泽晃了晃脑袋,他实在是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发生的事了。

    半晌,他皱着眉,问了句,

    “珞珞呢?”

    “……”

    隋空把珞珞给喊了过来。

    小姑娘已经醒了。

    听到隋哥哥喊她,便小步小步靠近了余泽的房间。

    避在门口,露出一半的身子。

    右胳膊使劲儿往身后藏。

    余泽:“过来。”

    谢珞珞不动,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愧疚。

    余泽:“过来——”

    “……”

    “你胳膊怎么了!!!”

    谢珞珞的那点儿小九九,又怎么能藏的过余泽的双眼?

    余泽在她小步小步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细嫩的胳膊上,缠着的纱布。

    谢珞珞低着头,走了进去。

    余泽一把把她给拉了过来,撸起胳膊就看。

    包了纱布,稍微露出来的地方,烫出的水泡被挑破,涂满了褐色的药膏。

    “怎么回事!!!”余泽眸子都寒了。

    谢珞珞红了眼睛,大气不敢喘一下。她小口小口吸着空气,肩膀一抖一抖。

    “哥、哥……”

    余泽:“说话!!!”

    谢珞珞吧嗒掉下来眼泪,红着眼睛,不敢大哭,

    “烫,烫伤的。”

    余泽近乎要吼了,

    “怎么——烫伤的!!!”

    谢珞珞:“熬,熬糖水。”

    “一、一不小心,烫、烫伤了。”

    余泽心头的火直窜。

    抓着谢珞珞另一只胳膊,扬手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三四下。

    谢珞珞吓得,彻底哭不出来声。

    “哥,哥,哥……”

    “呜呜,哥,哥,珞珞、珞珞,”

    “珞珞,错了,呜……”

    余泽气糊涂了。

    家里的煤气灶,以及柜子上的东西,他一直不让珞珞碰。

    就连煮方便面,都是让珞珞单独用专门买的小功率电磁炉!

    余泽:“我说了多少遍——不要碰烧水壶!不要碰煤气灶!!!”

    “柜子上的东西你够不到,不要去碰——”

    隋空端着煮好的稀饭走了进来。

    见余泽怒火冲天训斥谢珞珞,小姑娘还捂着屁股,吧嗒吧嗒掉眼泪却不敢声张地去哭。

    隋空瞬间也懵了。

    扔了饭碗,一把将珞珞拽了过来。

    别在身后。

    “你这是干嘛——”

    “你怎么还打孩子!!!”

    余泽指着谢珞珞,

    “我说了多少回,不让她碰煤气灶不让她碰煤气灶!!!”

    谢珞珞“哇——”地嗓子,终于大哭了起来。

    隋空一急,瞬间一巴掌砸在面前的桌面上,

    对着余泽吼了回去,

    “妈的!”

    “你们家昨晚上停电!!!”

    “珞珞是给你煮糖水,她看你难受!!!”

    “她确实不该碰煤气灶,小孩子确实危险!”

    “但你知道你昨晚上喝成什么样了吗?我他妈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老子忒娘的都以为你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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