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了门,就见九亥抱着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听到了动静连头都没抬。

    庄七沉默两息,道:“我在妖兽林修炼的事,你都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送我匕首做什么”

    庄七拿起桌上匕首,笃定道:“从我第一天踏进妖兽林你就知道,猪老弟的皮硬的比巨蟒还厚,当初那把破匕首,根本不可能捅进去!”

    “自作多情。”九亥头也不抬的回了句。

    “那就算我自作多情。”

    庄七眼神变得复杂,当他瞧着那一池子的珍稀药材,心里是止不住的狂跳,萌生出的不是感激,相反是

    而对方知道自己在妖兽林修炼,剑圣的事,他又知道多少?

    彼时已是冬天,竹屋内散着寒意,庄七却浑身发烫,他眸光沉了下去,低声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我记一辈子!”

    话毕他退了两步,转身便出了房。

    他现在心情太乱了,必须得静静。

    等人走了,九亥才放下书,不由地捏了捏眉心。

    明日少不了要去正阳峰走一遭。

    想到这里,九亥冷着一张脸,又不由地吐出两个字。

    “麻烦。”

    正当思虑明天如何应付正时,口中的“麻烦”再度出现在门前。

    庄七已换回厚重的冬衣,提着两层食盒匆匆进来。

    “你这是作什么。”九亥紧皱着眉,随着少年来到面前,方才池水中的一幕,蓦地回想起来,感觉说不上来的怪异。

    庄七将一碗饺子端至他面前。“今日是除夕,按民间习俗,是要吃饺子的。”见对方皱眉,他赶紧又说:“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你就当行行好,就当陪孤寡无亲的我过个除夕夜。”

    九亥眉间舒展了些,但还是有些微蹙。

    “怎么过。”

    “简单。”庄七将碗推近了些,“先吃饺子。”

    九亥闻言拘谨地端起了碗,这半年庄七做的菜各式各样,唯独饺子他从未吃过。以前在归来峰,师父也从未说过这些。

    寒暑,春夏,与他并无关联。

    庄七见他吃的慢条斯理,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了民间习俗。

    “要在人间,这时候要挂红灯笼,贴春联,放炮竹,还要跳舞,一晚上不睡守岁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还好我上午提前包好了饺子,本来就是打算子时端来”

    九亥正听着出神,嘴里忽然吃出了一股甜味。

    庄七见他表情,一下反应过来,笑道:“吃着蜜饯了?吃到包着蜜饯的饺子,来年日子和美。”

    九亥微微一怔,眸光看向小案对侧的碗。“你没有?”

    “我不需要。”

    庄七若无其事地说:“能遇着仙师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别的,不敢奢望。”

    少年的话轻的像根羽毛,挠地心里发痒。

    九亥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半晌不语,过了片刻,才低声问道:“还需要做什么。”

    庄七弯了弯眼角,抿唇笑道:“只能守岁了,今晚咱们都别睡,我说故事你听。”

    九亥没有说话。

    庄七知道不说话就代表默认,随即一笑,身体微微往前倾,撑在小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故事,虽说是故事,实际上却是自己半生经历。

    少年精彩的人生过往,像极了小时候师父从人间带回来的话本,同样的波澜起伏。

    九亥静静听着,只是耳边的故事,逐渐成了询问。

    “仙师,你多大呀。”

    “二十四。”

    “哦,我今年十七,只比我大七岁,也不大。”

    “”

    “仙师,你为什么叫九亥这个名字。”

    “师父说我是九月入的门,就叫九亥。”

    “仙师,你”

    “你是讲故事,还是在盘问。”九亥放下书,目光冷淡,显然不满对方将说道一半的故事给打断。

    “好嘛。”被一番训斥,庄七心里还是欢喜。

    只是熬夜从来都不是庄七的长项,不过两个时辰,人就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之前面无表情的男子终于露出一丝无奈。

    九亥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将人平放榻上。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竟能一再纵容他惹事。只是眼下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已无暇顾及这些。

    九亥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转身要走。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若有似无的梦呓,夹着一丝痛苦。

    九亥瞳孔露出一丝异样,转过身,重新踱步回软榻上。

    不过半年,少年个子高了,五官也长开了些,俊朗的脸庞上添上了几分成熟,只是此刻却是眉头紧皱,嘴里还发出痛苦的低吟,像是在做噩梦。

    九亥皱了皱眉,俯下身察看。

    等凑近了才听清,低吟声里含着一丝婉转,倒不是像痛的。

    九亥脸色变得怪异,目光不由自主的下滑,被盖得平整的薄被上,某一处赫然鼓起。

    像是被烫到,白皙的脸上霎时绯红一片,九亥立即转身,逃一样地出了院门。

    深夜

    赵胤呆滞地看着屋顶,似是仍不愿相信今夜之事。

    “殿下。”

    华庭走进屋,低着头乖巧的道一句,见赵胤没有理他,他嘴角勾着恶毒的笑容。

    他站在赵胤床边,期期艾艾地说道:“殿下,你莫要因此失了斗志,要让贵妃知晓,定会伤心难过”

    赵胤眼神动了动,没有说话。

    华庭无声的笑了笑,紧接着这一叹,“其实殿下也不冤枉谁叫庄七是”

    话说到一半,华庭的话徒然止住。

    过了半晌,赵胤才转过脸,沙哑着嗓子问道:“是什么?”

    华庭抿唇一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剑胎之子!”

    正阳殿

    “景阳师弟挂心了,方才出关就来了这里。”

    太玄真人露着微笑,坐于下首的紫袍男人,正是闭关许久的上元峰主。

    景阳正色道:“这是哪里话,我闭关数十年,幸得掌门师兄帮忙照管,上元峰这才一切井然有序,既是出关了,理当第一时间来拜访。”

    “掌门职责所在,师弟客气了。”太玄真人微微一笑,“想必你连夜过来,应当还有别的事情罢,不妨直说。”

    景阳子的声音变低了些,道:“听说发现了名剑胎之子?”

    太玄真人点头:“不错,但此子剑胎已被封印,与常人无异。”

    “即便如此,也不可大意。”景阳子若有所指,沉声道:“所谓的剑胎,也是剑圣成了掌门之后才将此事道出,自此有了剑胎说法。但就连师祖,都不曾知晓剑胎来历,收养剑圣时也未曾说过。如今出现,掌门难道不觉有些蹊跷?”

    太玄真人沉吟道:“即便这样,此子剑胎已被封印,也是无从查起。况且”

    “况且什么?”

    太玄真人看着他,沉声道:“就在刚才,此子已突破破凡。”

    “什么!”景阳震惊道,“就算是万一挑一的资质,最快也需要两年才能破凡,此子怎么可能!”

    景阳真人正色道,“掌门,这庄七我怎么看都觉蹊跷!请允我带回上元峰,好好审查!”

    “罢了,暂且先看看。”太玄真人淡淡道:“明日,召庄七前来。”

    不知过了多久,庄七猛地睁眼,等掀开了被子,脸瞬间就白了。

    他竟然做那种梦梦里还

    庄七一下从软榻上爬起,匆匆跑到院子里的小池,掩盖罪证。

    池水冰冷,浇不熄心头火。

    庄七慌乱处理完一切,又回到竹屋找到以前放着的衣物穿上。等再坐回软榻时,一颗心还在砰砰狂跳。

    此时天色已亮起,仍不见九亥身影。

    他不知道对方因何事不在,也不知他是否看到,庆幸人不在的同时,又没来由的失落。

    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庄七。”

    庄七抬头,就见门扉处不知合适站着一个墨蓝劲装的男子。

    男子神色冰冷,待看清庄七面容,目光更是充满敌视。“这是师兄的住处,你为何出现在此。”

    这声师兄,自然指的是九亥。

    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庄七挑了挑眉,“九亥陪我守岁,所以我就在这。”

    男人眼神变得更冷,似有杀意流出,“剑宗大师兄岂容你一个外门弟子直呼名讳!”

    “他允许的,怎么着。”庄七挺直了腰,迎上他的目光。“再说,我俩同吃同住,叫个名字怎么了!”

    一语未落,带着雷光的绳子蓦地缠上身体。

    “奉掌门之命,传唤外门弟子庄七!”

    九岳峰之所以被称为“九岳”,其因九座山峰连绵千里,每一座都像独立的大山,高地摆千丈,即便观澜院处于山脚,与前方的正阳峰不算太远,也飞了小半个时辰。

    一路上,庄七都被绑着,而顾寒像是故意的,没有作结界御寒,仍由山顶寒风刮着。

    庄七穿还是两层单衣,耳朵已经冻麻了,脸色泛紫,全身没有半点知觉,却硬是咬着牙半声不吭。

    瑰丽庄重的殿宇就在脚下,他却什么都看不到,视线都要变得模糊。

    顾寒冷笑一声,落了地,拽着绳子将人拖向长阶。

    被连番羞辱,庄七眼眶赤红,用力抬起麻木的脚冲向旁边石像,绕着象身跑了一圈,抵着背面怒笑:“你不是能拽吗,老子偏不走!”

    声音已被冻得沙哑难听,语气张扬地不可一世。

    “你!”顾寒眼底浮出怒意,猛地一拽绳子。

    庄七一下撞在石像上,粗粝的石面磕着背直疼,人却笑的更欢,高昂着脖子,“你有本事把这石像碎了,要么我今天一步不走!”

    顾寒额间青筋暴起,正欲过去,就见一阵剑光袭来。

    长绳应声而碎。

    顾寒面上一惊,来不及反应,胸口正中一掌,嘭地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窟。

    庄七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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