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会让你长记性。”青荷冷哼的同时,快速地放开了林风眠,却没离得太远。
林风眠再伸手将青荷眼角上的泪给抚去:“让你担心了。我睡了多久?”
“一天。你感觉怎么样?我帮你叫护士。”青荷跟在刚才的梦里一样,没忘记医生的嘱托。
“可我还想多和你说说话。”
“不行,必须听话,才能让我们放心。”
青荷在摁下墙上的呼叫器后,看着林风眠,却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林风眠问:“怎么了?”
“在我抱着你的时候,在我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时候,我担心我会失去你。我,林风眠你,我很抱歉,我没有好好保护你。”
“说什么呢?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别担心,你后半生的幸福还有着落。我能感觉到我的肾还在。”
“能不能正经一点?”青荷心生的害怕情绪被整破防,可扬起的手却只是轻轻触摸林风眠的手,“但其实,你不正经的样子还挺可爱。”
“假面具戴太久了,我是有点怀念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光。”林风眠手指静声播放的电视,“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原来早间新闻播放的就是林氏集团与舒城的事。青荷点头:“梅姨昨天来过,跟我说了你背着我们做的事。只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因为我也没把握,直到庭审之前我在医院接到了电话。这场交易才最终达成,她答应作证,我答应不深究舒城。”
“可结果倒好,你也成了受害者。”青荷埋怨,“你低估了一个女人能心甘情愿跟一个男人数年的决心和爱。”
林风眠惋惜:“我是真没想到她会为舒城付出至这个地步。但也能理解,这世间唯有爱最是让人奋不顾身。”
“只可惜,舒城这一生都不曾拥有爱。”青荷跟着感叹,“我们收集到的所有资料也用不上了。”
“这样也好。”
这时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换了班后的一男一女护士。女护士亲切地说:“醒啦。感觉如何?我们来检查你的身体看是否还有其他问题?”
林风眠答:“感觉没什么问题。”
男护士却不这么认为:“有些小问题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没事的。像你这种遭受刺伤,身体功能需要专业的我们来诊断。男人可不能总逞强啊。”
青荷站在旁边也奚落地笑:“别理他,谁让他喜欢逞强呢。你们诊断得越仔细,才会让他深刻地认识到错误。”
林风眠被说得哑口无言。
“来,搭把手。”男护士招呼女护士将床头摇高,且调了下药瓶位置,以让林风眠能舒适地半躺得高些。
“dalidali~”手机铃声在过了深夜限制时段后,突然地响起。青荷对着林风眠打唇语:“是白行之。我去接。”
林风眠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想青荷离开:“可我,你难道想要我一个人来面对这些东西吗?”
“又不是小孩子了。”青荷手指门外的方向,在留下一个要乖的笑容后便出去了,然后十分钟过去才回来。
而那时护士也刚好检查完。女护士开心地说:“身体已无大碍,接下来只需好好调养就行。有什么问题可以再叫我们。”
“感谢。我会照顾好他。麻烦你们了。”青荷送走护士,转头却对上了林风眠阴郁的脸,“怎么了?小孩子生气啦?”
“检查就检查嘛,谁规定必须要脱裤子啊。”林风眠表示不理解。
可这却惹得青荷大笑:“哈哈,谁让你的伤口位置那样特殊呢?林大少爷你应该庆幸,那把剪刀没有再往下一点点。”
“呵呵,反正我的清白已经给你了。”林风眠微笑,而他的重点也显然不是他自己,“电话里说什么了?”
“白行之想要来看你,我告诉了他地址。”
“那家伙是真的关心我。除了他和梅姨,她知道吗?”
青荷知道那个她指的是林不语,便摇头:“应该瞒住了,梅姨会从中帮忙。只是你和白行之是什么关系啊?”
林风眠答:“好朋友。”
“原来你也会有好朋友。”青荷竟然直接意外出声,“我还以为,你的身份和地位。你怎么没和我说过呢?”青荷没说的是,她以为林风眠会没有朋友。
“你以为我始终一个人?”林风眠知道青荷所想,解释说,“在认识你之前,我唯一的朋友就是白行之。他家虽不在集团里有地位,但因为很小的时候我和他在同一个小区,自然也就认识了。”
“我想起来,有几次他都有帮过我们。而我唯一和他说话还是在你毕业的时候。”
“他人很好,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帮我。可在我眼里,他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青荷翻白眼:“怎么听起来有种嫌弃别人的味道?你也才没多大好吗?装什么大人。”
“因为我不想比你小。我只能装成比你还要大的大人,或许这样你就会对我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和你为何又变了模样。”林风眠趁着机会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
青荷也明白她逃不过这个话题。只是她要如何说呢?筑梦师除了天赋技能外被赋予的能力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行业的秘密。
“我—”青荷犹豫着。
“叮咚,系统提示!不可泄露筑梦师的行业机制。且林风眠已经忘记这是梦境,所以如果告知他,会使其有认知混淆的风险。”
青荷听到系统提示,不禁问:“什么?怎么会?”
而林风眠看到青荷对着空气说话,一脸疑问:“怎么了?”
“你没听到声音吗?”青荷也是懵的状态,“就是刚才她说。”
“说什么?谁?”
“噢,没什么。”青荷还是选择不说,“是我刚刚听错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
面对着林风眠的追问,青荷在脑海中开始慌乱地编织起谎言,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来人了。
门被推开,出现在病房中两人眼前的是身穿白衬衫搭配卡其色休闲长裤的白行之,他礼貌地对着林风眠笑:“门没关,所以我就进来了。你感觉还好吗?”
林风眠颔首回答:“来得这么快。”
“我还给你带了我妈亲自做的碧绿糕。我们看见了新闻,都很担心你。”
“谢了,还有你帮我做的所有事。”
白行之将手提的东西放下,同时也注意到青荷,问:“这是?”
“我们应该见过的。”青荷浅笑,“刚刚还是我接的电话呢。”
白行之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你是青荷?我印象中虽然只见过她一面,可也不至于一段时间未见,我会记错她的模样吧。”
“她就是青荷。”林风眠的话是最有力的证据。
“我见过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从来没见过才过去两个月,模样就已完全变了的。”
青荷故作姿态,捂嘴笑起来:“我记得上次见面,你还叫我小姐姐呢。不是我变化大,而是你们成长得太慢。”
白行之更加惊讶了:“不要欺我读书少。这样的场景,我只在书中的诗意江湖里见过。”
“难道梦里就没见到过吗?”青荷逗弄他。
而林风眠却看不下去了:“我说,病人是我,你们是不是应该照顾一下病人?我渴了和饿了。”
“那正好可以吃碧绿糕。我妈特意为你做了栗子馅的。”
“好啦,我给你倒水和喂你吃东西。我的病人。”青荷转头对着林风眠嫣然一笑。
白行之自行坐下,问:“之前的事都解决了吗?”
林风眠一边享受着来自青荷的服务,一边答:“算告一段落了。所有的事都挤在一起发生,幸好有你帮我。”
“客气。人生结交在终始,莫以升沉中路分。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
“文绉绉的文人一个。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觉得你可以说得再明白一些,我也认你这个朋友。”
青荷在一旁偷笑。
白行之却已习惯:“在下读书人可没有错。而且我知道你肯定明白。毕竟,你我都将成为z大的学生。”
“你也选了那里?以你的智商,不应该去清北吗?”林风眠问,少了委婉,多了直接。
“距离理想的未名湖还有一步之遥。但我想清楚后也就不勉强了,后面总该是还有机会。”
“这一点都不像你。”林风眠因为熟悉白行之才会明着说,“白衣书生都自带腐儒气息。难得你会想明白。”
青荷不懂得地问:“为什么你们都想去z大?”
白行之突然想到:“哦,对了,过大山也去那里。但我选了土木,他好像学的是汉语言,你呢?”
林风眠答:“我没得选,只能金融。”
“继承衣钵,是你这一生的宿命。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青荷无比支持,喂了一大口的碧绿糕。
“是挺好的。”白行之和煦地笑,“至少我们不再有竞争关系。虽然你们也从未赢过我。”这是属于白行之那种文人特有的高傲。
“滚!别高高在上说一些你们文人了不起的话。”林风眠一脸黑线表情,“古代的老人家说了,术业有专攻。”
“哈哈,没毛病。我也是该走了。学校见,我先去给你们探探路。”
青荷看着身为好朋友的两人斗嘴,才明白过来:“是要开学了。”
“赶紧滚!反正记得到时候出校门接我。”
“没问题,林少!”
然后青荷和林风眠看着白行之离开。
青荷问:“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唉”林风眠长叹一声:“这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呀。但若是有你在的话,要不我们过两天就去?”林风眠的尾音升高几度。
青荷没忸怩地“嗯”一声:“听你的。所以你的身体要赶紧好起来。”青荷又喂了一大块碧绿糕。
“够了,够了,你满满的爱已经填满我的肚子。”
“哼,身在福中不知福。喝口水吧。”
都说,医院是世间比教堂还让人懂得珍惜的地方。这里充满祷告,充满和解,充满爱恋。
林风眠醒来的第一天,青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逗他笑,哄他睡觉。要是换个场景,那会是大多世人都羡慕的一日两人三餐。
然后到了第二天,一封由梅姨带来的信更是让单调的病房多了欢喜和感动。
青荷送完短暂停留的梅姨后回来,刚好看见林风眠看完手写信,好奇地问:“林姨在信上都说了什么?”
林风眠却小结巴地说:“我,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她写的东西。我才发现我对她一点都不了解。”
“难道林姨发现了?”青荷猜测,然后安慰说,“林姨可是对我说了,从小到大,你都是她的骄傲。你们只是缺少了一次平等的交流。”
“她在信中说,她换了医院做康复治疗,叫我不要找她。还有认你做林家的儿媳,并且要我好好地护着你,不要别人将你抢走了。”林风眠只撒谎了前半句,但却是他的真心话。
青荷却瞬间红了脸:“你就骗我吧。林姨才不是草率之人。我还没正式答应你呢。”
“你害羞了。”林风眠眯眼笑,“青荷,我想告诉你,你是我这一生都会无数次选择的人。你呢?”
“一生很长。”青荷缓缓走到床边,弯腰,低头,在林风眠的额头上轻轻地吻,“我准备用一生来回答你的问题。所以你要慢慢地听。”
也正如林不语在信的结尾写道:时间是检验爱的方式。爱的开始是一种冲动,爱到最后才是一生的依托。
这也是文字的美妙之处,能向远处延伸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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