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李枕上次来宁安影视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再次站在宁安影视城的门前,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赵复洲的戏份不多,他在宁安并没有呆多久,也没能好好逛逛。这次来他才发现上次来过的民国区只是影视城的一小部分。
到了酒店,剧组人员开始搬行李。除了李枕外,其他演员都是签了公司的,有助理帮忙搬东西,李枕虽然没有助理,但他只有一个行李箱,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孟恪予和何又安行李太多,助理们帮着拿了几个,两人自己身上也挂满了东西,二人扛着行李爬酒店门前的楼梯,心里暗暗叫苦:老早就看这家酒店的楼梯不顺眼了,每次都说下次不带那么多行李了,最后还是这么多。
正当他们心底抱怨时,就见两个身影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
李枕看着提着行李箱落后他一步的薄奚因,赞美的话张口就来:“你力气挺大啊。”
薄奚因也只带了一个行李箱,第一次见面之后,她和李枕除了上课时有些接触外,平时不算太熟,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一下她回道:“东西比较少。”
过后便是沉默,李枕平时话多得不停往外蹦,可现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孟恪予追上来打破了沉默,李枕连忙跟他找话说,一路叽叽喳喳,直到进了各自房间之前都还在说个不停。
李枕关上门,想着自己刚才的表现懊恼地把抓了几下头发,他都在说些什么!李枕也不清楚自己读书的时候遇到女生搬重物还知道帮忙搭把手,为什么刚才就只知道说句你力气挺大啊?
他把自己砸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滚了几圈,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房门被敲得哐哐响,何又安的声音传进房间:“李枕!几个意思,想独享单间是吧?”
李枕翻身坐起,他把何又安给忘在门外了。
大虞历经十一帝,至少帝即位时已绵延两百余年,此时距离先帝初开科举不过十一年,先帝本意是招纳寒门贤才以对抗士族。
然而世家大族历经多朝、底蕴深厚,家中藏书万千,族中子弟更是自小精心培养,平民子弟要想读书难如登天,于是这十年间通过科举选拔出的人才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寒门出身者不过寥寥。
在开科举的第十年,来自博陵的寒门子弟杨庭于殿试之上一鸣惊人,被先帝亲点为状元。这一行为让本就因先帝不顾阻拦大开科举的世家更加不满。
尽管之前也有寒门子弟从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但那毕竟只是少数,他们还能勉强忍耐,可这一次竟是让一个泥腿子越过了他们的族中子弟,士族坐不住了。
于是先帝驾崩了,是谁做的大家都清楚,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年仅十岁的少帝即位,出身皇家的他早已知事,先帝驾崩的蹊跷之处他当然看得出来,但他羽翼未丰只能按捺住自己的愤怒,出身世家的辅政大臣崔济把持朝政,他便尊其为亚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好在先帝为他留下了势力,正是以杨庭为首的寒门官员,再加上先帝首开科举的壮举,虞朝皇室勉强还在民间有着一些好名声,让世家不敢轻举妄动、行改朝换代之事,但这种诡异的平静并不能维持多久。
《大邺》的故事就在这一背景下开始了。
新帝即位是件大事,尤其是对世家来说,为了参加少帝的登基大典,各地世家的核心人物齐聚京城。
借此机会,虞朝司空刘既以赏兰为由广邀宾客,司空府邸外停满了镶着各色族徽的马车,其中以延陵裴氏的马车最为奢华。
司空刘既一家于门口迎客,各族家主被邀往正院,名为吃酒,实际上要做什么,来往的人都清楚,公子们被引向东园,女宾则被带往北院赏兰闲谈。
面容冷峻的男子从奢华的马车上下来,裴氏族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没有直接进司空府,而是走向停在他后面的一辆马车,上面同样镶着裴氏族徽。
一只素白的手撩开帘子,女子抬首,一张熟悉的俊颜便撞进了眼底。四目相对,她浅浅一笑,将手搭在了男子伸着的手上,男子抿了下唇,按捺住心中的雀跃,小心翼翼地护着女子下了车,女子站定后温声道:“多谢兄长。”
“延陵裴氏何时出了这般好颜色的小娘子?”唐夫人问道,她的家族势力不大,再加上所在地偏远,以至于消息不是很灵通。
旁的一位夫人听了,先是打量了她一眼才道:“那是裴夫人的外甥女,自幼养在裴家,被她视作亲女。”
要她说,裴夫人真是好命,出身大族闻氏,嫁入顶尖世家裴氏,这还不是最值得羡慕的,最重要的是她生了个好儿子。如果不是为了裴渡,裴家主早在闻氏败落的时候就让她“病逝”了,哪像现在,还能让她把娘家姑娘养在裴氏。
“这表哥表妹、青梅竹马的,”唐夫人想着二人之间的亲昵,“岂不是……”
那位夫人冷嘲道:“就算有,也得看裴家主答不答应。”
唐夫人没听见这话,她看着裴渡两人在门口分开,觉着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不然怎么会从面无表情的裴渡脸上看出点委屈的意思?
裴渡看着闻姝一去不回头的样子,心里有些委屈,阿姝怎么就能这么利落地走掉?
像是听见了裴渡心里的想法,闻姝停下脚步转身回望,不出她所料,表哥还在原地看着她不动,闻姝笑弯了眉眼,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别看了,快些去东园。
裴渡见她回了头,顿时就开心了起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略显轻快的步子还是暴露了他欢快的情绪。
一路来到了东园,还是熟悉的人和玩腻了的东西,裴渡坐在亭子里不想说话,偶尔有人上来攀谈他也懒得理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已经开始想阿姝了。
这时进来一位身着藏蓝长袍的翩翩公子,他进了园子施了一礼,每个动作都像是用尺子测量过一般标准版正,他朗声道:“衍来迟了,还请诸位见谅。”
此人正是河间崔氏的崔衍,辅政大臣崔济的嫡子,一向被认为是世家公子的典范,在民间也有着仁善之名,风评极佳,如果非要在他身上找找缺陷,那便只有身体不好这一点了。
众人自然是不敢说他的不是,只说不迟,他到的刚刚好。
裴渡见到这熟悉的一幕,心中不屑,这崔衍次次都是最后一个到,每次还都说同一句话,崔衍自己不腻,他都要腻了,即使心中闪过无数想法,裴渡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正当众人重新坐好时,又是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袭紫衣,哪怕是赴宴也仍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他附庸风雅地摇着折扇,懒散地走进园中,见众人都看着他,他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随意地向众人施了一礼:“昀来迟了,诸位见谅。”
不待众人反应,他便自行找了个位子坐下,好巧不巧,刚好在裴渡旁边。
“梁昀,昨夜又宿在了府上哪位美人房中”和梁昀一起喝过酒的某位公子调侃道:“竟让你来得这般晚。”
梁昀回味地晃了几下脑袋,故作文雅地回道:“偶得一美姬,昀甚爱之,遂……”
话未尽,但在座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园中人暧昧地笑起来,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先是玩了会行酒令,梁昀作了几首蹩脚的诗,引得园中人大笑数次,崔衍则信手拈来,佳作频出,得了几番不要钱的吹捧。
某位公子突然叹了口气,其余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了过去,问他怎么了。
那公子只说这些都是玩过数回的东西了,不如来点有意思的。
“不如我们来比射箭吧?”那公子提议道。
众人失望,还以为他能说点什么好玩的东西呢,结果就这?在座的谁不是自幼练箭,就算是纨绔如梁昀那也是被梁大将军手把手教过射箭的。
见大家那副失望的表情,公子忙道:我还没说完呢!不射靶子,射放在下人头上的苹果。“
这种玩法把大家的兴趣都勾起来了,以人为靶不稀罕,不少人都曾在自家庄子上玩过狩猎游戏,把奴隶丢进山里,自己再驾马入山射杀他们,可是这么多人一起玩是从来没有过的。
“不错!我赞成!“
“我也赞成。“
“我也赞成,裴渡你刚才看了那么久的戏也该出来露两手了吧,你的箭术在我们这可是拔尖的。”说这话的是裴家主妹妹家的公子,自诩和裴渡的关系不错。
在大部分人都赞同时,某些人却有着其它意见。
梁昀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皱起了眉。
突然他听到了几声鸟叫,那是属下给他传信的暗号,告诉他某个人在园外,想起那人,梁昀便放松了下来,这事不用他管了。
司空府上的小厮被派去取弓箭,几个公子则兴致勃勃地挑起了顶苹果的人选。
“这个不错,下盘看着稳当。”
“那个也不错。”一位公子走了过去,扯下那小厮的帽子,“头长得挺平,放得稳果子。”
被他扯下帽子的小厮立马跪下,抖着身子磕头求饶。这样的表现并没有让这些公子心软,他们看着小厮卑微的样子大笑。
梁昀心中越发不耐,他快要受不了这群所谓的世家公子了。
正当这小厮要被强拉走时,一个朱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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