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围绕那存在的一切,走一个圆圈,而这个圆圈之外,是我的世界。——斯泰因·斯泰纳尔
容昱顶着鸡窝头倚靠在门边,眼神迷离困意未散,他看着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李邵芬,在衣帽间里走来走去。
今天是容昱18岁的生日,他们要回容玺宅院,李邵芬一向不喜欢社交应酬,繁文缛节让她颇为头疼。而今天是特殊的,李邵芬心里对成人礼的定义是独立日,她和爷爷奶奶一样都很重视。她要祝贺容昱,他健康平安地渡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可以自信地朝成人世界迈进。
而容昱作为一枚准成年人该有的责任担当,就从今晚的家宴开始,爷爷容霍要正式的将他带到圈子里,他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小孩子,而是要以晚辈的姿态去接触一些人事了。
格调复古的衣帽间内,李邵芬打开玻璃柜门,将一件素雅的礼服单独挑了出来,又干脆利落地从岛台里拿出一套首饰,说道:“放学后坤叔会去接你,晚上的家宴妈妈可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自己随机应变吧。”
“好…”容昱坐到沙发上,慵懒地打着哈欠。
李邵芬看容昱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问道:“怎么不带隽筱来?”
“她害羞。”一说到隽筱,容昱明显精神了起来,脸上笑意满满。虽然容昱有点失落,不过他理解隽筱的想法,现在也确实不是时候,晚上宴请的宾客都不是一般人,社交应酬在所难免,容昱也不想隽筱提早去承受这样的压力。
李邵芬明白容昱这是保护媳妇了,她笑着说道:“那妈妈晚上尽量给你打打掩护,让你能早点走,高三了不得学习了嘛。”
“谢谢妈…”妈妈总是能理解和体谅容昱。18岁的这天,母亲李邵芬依然是儿子容昱最好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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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饭庄最大的包厢内。
高三之后,大伙就没什么机会聚餐,这次正刚上容昱生日,午休的这一个小时,容昱能喊上的朋友哥们,能来的都来了,包厢里位置不够坐,男生闹腾着齐刷刷站了一排,大冬天吃大桌饭吃得热火朝天。
许久未见的柳中远黑瘦了许多,他手里抓着麻辣小龙虾,嘴上叭叭地没停,“你们是不知道,我特么以为我只是文科不行,去了理科才发现我啥都不行,高三都把我熬瘦了一圈!”
“上铺的兄弟,我说,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啊!”篮球队的周益大声说笑道。大伙听完一阵哈哈大笑,他拿起汽水碰碰柳中远的杯子,把汽水当啤酒干,又感叹道:“咱们下一波的学弟妹就新高考了,我们这最后一波老高考该扛还是得扛!”
容昱拍拍柳中远的肩膀,痞笑着说道:“爸爸劝你把体育竞技的精神拿出来,年轻就是干!”
大伙闻言一阵热血沸腾,激情高呼道:“年轻就是干!”举着汽水欢呼雀跃。
隽筱坐在容昱身边,像是担心她无聊一样,容昱握着她的手放在腿上,让她在陌生的环境里也有安全感,高三让大伙都压抑坏了,包厢里的气氛异常高昂,隽筱吃着东西,静静地听容昱和朋友们七嘴八舌瞎扯吹牛,到后面都有点胡言乱语,隽筱被逗得跟着一阵阵笑,容昱和哥们在一起的时候特别放松,他身上总是散发让人自在的磁场。
“嫂…子…嫂子,你还有姐姐妹妹吗?”对面的刘仁峰不好意思的摸了把寸头,傻呵呵地冒出这一句。
隽筱喝着汽水差点没呛到,周毅立马抢话道:“嫂子你可别介意,老刘看到美女就犯浑,你要是有姐姐妹妹你就大胆地说,你看容昱就知道,我们这一帮可都是好男人!”说完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柳中远不服道:“你们特么都滚远点,论交情老子才是第一梯队,种子选手。”说完还朝隽筱眨巴眨巴眼睛。
容昱看着这群脸皮比城墙都厚实的哥们,哭死不得,他亲热地搂着隽筱,大声说道:“没姐妹,你们都省省吧,别吓到我老婆。”
隽筱被容昱护得紧紧的,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忍不住脸红耳热。就在这时包厢里突然暗了下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漆黑中有人推着点着蜡烛的蛋糕进来,那人唱着走调跑偏的生日歌,包厢里的人顿时笑出鹅叫声。
容昱被吓了一跳,他想着午休吃个饭大伙聚聚,不想还整出个蛋糕,他笑着调侃道:“卧槽,你们这么破费的吗?!”
“容兄,你可误会了,大伙只是想吃蛋糕!”柳中远无情地回复。
直到蛋糕推到容昱面前,上面赫然写着“容昱生日快乐!”容昱看着上面的字忍不住大笑出声,这狗爬字一看就是来不及仓猝间加上的。
容昱在大伙的包围下闭眼许愿,俯身吹灭所有蜡烛,他刚要起身,大伙就迫不及待地往容昱脸上抹奶油,嘻嘻哈哈间容昱机灵地躲闪,不想一扭头,隽筱指尖的奶油就精准地涂在他的鼻尖,周毅激动地喊道:“不愧是嫂子!哈哈哈哈!”
这么一闹,大伙一下炸开锅了,兴奋地拿起蛋糕边吃边玩了起来,容昱抓住隽筱躲闪到一边,他眼神哀怨,说道:“老婆,你不乖…”
隽筱笑得开心,她捧着容昱的脸,和他鼻尖亲密地相蹭,隽筱鼻子一下也黏上了软绵绵的奶油,她甜笑着说:“这样可以吗?”
容昱被隽筱不经意间地可爱萌到,笑眼微挑,顿时心花怒放,隽筱看容昱高兴了,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放到了容昱手里,轻声说道:“生日快乐!”容昱此刻的幸福感溢于言表。
高三的一场生日聚会远远不够解压,只是欢声笑语是种力量就像鼓舞人心的战歌,让他们坚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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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昱刚看了眼课桌上的软钟,放学的铃声就准时敲响了,隽筱从袋子里拿出解酒药,在容昱眼前调皮地晃了晃,耐心嘱咐道:“你晚上要喝酒吗,喝酒前先吃颗解酒药…”
容昱接过解酒药放进抽屉里,说道:“不喝,晚自习下课我来接你回家。”
“蛤?不要了吧,你安心参加宴会,我和晴杉他们一起回。”隽筱拿着水杯喝水,计划着等送走容昱,她随便吃点三明治就继续上晚自习了。
“等我接你。”容昱就是个名副其实地盯妻狂魔,有时候很强势很粘人,唯恐隽筱不见。
一旁的晴杉和玄翼都听不下去了,“我说你至于吗,我是会把隽筱吃了还是卖了。”晴杉翻了个大白眼,发起了牢骚。
玄翼也费解地看着容昱,隽筱也不是三岁小孩,容昱的保护欲有点超额,他将长发随意的盘了一圈插了根笔,手托在下巴上,眼神无奈地说道:“我好歹是个男的…隽筱我给你送到家门口…行了吧…”
隽筱用手拍拍容昱的手背,说道:“放心吧…”隽筱知道容昱紧张自己,她耐心地抚顺他心里的担忧。“我得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你说是不是的?”
“那行吧,到站下车了就要给我打电话…”容昱不放心地叮嘱道。
在旁等候的苏晚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粘人精!你走不走!”他打小和容昱一个院子长大,容府家宴他必定得去。
容昱撇了苏晚舟一眼,“滚你妈。”不情不愿起身,“走吧…”
终于送走了容昱和苏晚舟,隽筱把藏在抽屉里的三明治拿了出来,就见晴杉和玄翼看着她无语地直摇头,隽筱笑着抿了抿嘴,打开便当盒,里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三明治,她乖巧地问道:“吃吗?”
玄翼和晴杉揪了一眼,一脸不屑嫌弃,却异口同声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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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玺宅院,院落中式古典,山水诗情画意,一砖一瓦都是前人匠心打造,质朴奢雅。
容昱从出生到满五岁都在这里渡过,他依稀记得父亲会在院子里带他放风筝,玩飞机,他从牙牙学语到学步走路,很多照片和视频都是以容玺为背景。
他成年得这日又回到这里,再到下次就该是要成家了,想到这他情不自禁地摸了下衬衣袖口,袖口上别着一对圆形的陀飞轮袖扣,精巧别致低调绅士,这是隽筱送他的生日礼物,和他今日的礼服非常契合。
他高大挺拔的站在宾客间,风流倜傥谈吐大气,他以主人的风度款待宾客,又以晚辈的姿态和长辈们谈笑风生。
隽筱和玄翼一起下的公交车,玄翼为了让容昱放心坚持送隽筱回家,一路视频直播,是个罪犯经过恐怕都不敢轻举妄动。
隽筱安全到家,把自己收拾好躺在床上,才和容昱说上话,容昱随性地把领结扯开,解开了衬衣的扣子,他的红痣一下醒目地露了出来,他看着有点疲惫,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眼神却深邃动情,看着视频里的隽筱,说道:“下次我带你一起回来,好不好?”
隽筱当然不知道容昱意有所指,她听话地点点头,回道:“好!”
容昱得逞,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要睡了吗?”
隽筱点点头,她不想承认,但高三的每天她都有点用脑过度的疲惫,她属于沉浸式的高考选手,过分投入一旦停下来就特别疲惫,她轻声说道:“生日快乐,晚安!”模模糊糊间隽筱就陷入了梦乡。
容昱看了会睡着的隽筱,道了声晚安,放下手机,他打开桌上的文件,这是李邵芬为他准备的成年礼物,文件里面是容昱可以自由支配的部分财产,18岁开始他不会再有零花钱。
如果容昱因此奢靡的挥霍变成穷光蛋,他也只能自己对自己负责,如果他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和财富,那李邵芬当然会替他高兴。只是这一切从今天开始都由容昱自己把握。容昱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成为探险的牧羊少年,要开始新的人生旅程了。
而文件里还夹着一封信,容昱好奇的打开信封,有点泛黄的白纸上,苍劲有力的写着“著力即差”四个大字。
容昱的眼眶一下烧红了起来,他的手不自觉得攥紧了白纸,这是他父亲的字。容昱一时难以平静,父亲即使离开也一直以别的方式来教导陪伴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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