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控制住你的思想,要么被它控制。———保罗·科埃略
乔木紧贴着墙壁,他现在是只壁虎,孤儿院里有蚊子,他必须消灭蚊子。他眼神警惕,试探着伸出了舌头。
片刻之间,他便胆怯地收回了舌头,因为镜子里的介禾正恼怒地看着他。乔木紧闭着双眼,脸贴着冰冷的墙壁,他不想看到介禾的眼神,他只是一只壁虎。
乔木觉得孤儿院比曾经的家好一些,这种想法很讽刺,但对乔木来说是事实。但乔木并不知道介禾迫切地想要离开孤儿院。
介禾和乔木在这之前,就像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直到聪明的介禾在“遗失的时间”里,发现了这具身体里的那个最初的我,而这个我名叫乔木。
介禾不能让别人发现乔木的精神病,他不能被送进疯人院。他开始隐藏自己,在孤儿院里扮演乔木,因为他目前没有更好的去处。
介禾和乔木用日记互相沟通,用画笔互相陪伴在孤儿院度过了平静的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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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孤儿院内。
介禾正代替沉默寡言的乔木,面对眼前的这位陌生的来客。
每次介禾的出现,都是乔木想要逃避的时候。
眼前这位精瘦挺拔的男人,温文尔雅谈吐绅士,他英俊的面容,带着春风拂面的微笑,像个乐善好施的大慈善家。他是乔木的叔叔,在国外载誉而归的画家乔佩森。
乔佩森和乔木的父亲乔佩文长得有几分相像,乔木因此害怕,产生了强烈的排斥,而这时介禾会出现,为他承受这份压力。
介禾一脸冷漠地面对这位陌生的亲人。介禾知道在一个傲慢自大的艺术家面前,要赢得关注最好的办法就是忽视他。
乔木在孤儿院的这两年,这位叫乔佩森叔叔从未出现过。而今天他和媒体记者一起出现在这里。在介禾看来,这只是一场虚伪的秀。
介禾很“荣幸”的成为了这场秀的主角,他是渴望离开孤儿院的,他不想留在一个被人同情的地方,做个接受世人的怜悯的可怜虫。和乔木不同,11岁的介禾已经知道去谋求机会。
虽然乔佩森的虚伪让他厌恶,但只要能离开孤儿院,这样的厌恶他足以承受。
乔佩森一脸慈善地牵着介禾,他们站在镜头前配合着记者的采访。乔佩森对着镜头抒发着自己的高尚情操。而镜头里的介禾脸上露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心中却充满戏谑的鄙夷。
20111225
乔佩森带着介禾和沉睡的乔木离开了忘忧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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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乔佩森一起生活的这两年,介禾和乔木默契地切换着人格,聪明绝顶的介禾一直替敏感脆弱的乔木打着掩护,乔木的精神状态趋于稳定,介禾不再频繁出没。
13岁的乔木将有限的精力都花在了艺术创作上,他热爱画画并且才华斐然。
乔木的艺术造诣远远地超越着乔佩森。他是个天才画家,而这一切只有乔佩森知道。
乔佩森的心情是复杂的,乔木像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天才,但乔木的天赋与生俱来和他毫无关系。
乔佩森少年得志15岁成名,艺术之路走得相当顺遂。而27岁的他却刻意地逃避着现实,他的灵感早已枯竭,已经拿不出像样的作品。
看到乔木画作的那刻,他既心潮澎湃又沮丧挫败,他的才华和自尊被碾压,他高傲自负的个性让他难以忍受自己的没落失意。
在这相安无事的两年里,乔佩森对乔木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漠视再到嫉妒,而现在更多的是充满厌恶的敌意。
他卑鄙地隐藏着乔木的才华,不让任何人发现。乔佩森甚至觉得乔木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他的恩赐,是他为乔木提供了优越的环境,一直呆在孤儿院的乔木是不可能一展所长的。乔木的想法和创作都应该作为回报归属于他!
乔佩森为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然而他无法忍受自己不再是天才的事实,他的自私卑鄙在此刻暴露无遗。
乔佩森无耻地逻辑自洽着,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他的情绪一下好了起来,乔木的存在是为了延续他的艺术生命,他可以允许乔木作为自己的艺术□□存在。
乔佩森狡猾地弄伤了自己的手,他喝得烂醉哭诉着自己的失意,恳求乔木将《曼珠沙华》冠上他的名字。乔佩森不知道,面对乔木的时候他根本不需要这样造作的技俩,因为单纯沉默的乔木根本不知道如何拒绝反抗,在介禾不在的时候,他总是被动承受。
乔佩森如愿以偿,为自己的艺术生命找到了新鲜血液,他开始无止尽地欺压敏感脆弱的乔木。《曼珠沙华》让乔佩森再次名声大振。
而从这之后,乔木的负面情绪不断被激发,他的焦躁和惶恐与日俱增。
乔佩森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曼珠沙华》,他开始不再伪装,直白地强迫乔木。乔木无法拒绝,一直煎熬而压抑。
而乔佩森心中的“巴别塔”早已通天,为了让乔木言听计从,他开始实行药物控制,乔木的精神再次陷入了混沌的绝境,乔佩森完全忽视乔木的精神问题,他被贪欲的毒蛇缠身,厚颜无耻地认为乔木的牺牲是值得的,乔木应该为此与有荣焉。
乔木的记忆不断缺失,他无法拾起遗失的时间碎片,那些药剂不仅在控制他的意识,也在清除他的记忆。
为了缓解精神上的痛苦,乔木开始自残,为了不让乔佩森发现,他用细细的针扎破手指,频率越来越大,一系列血腥的《曼珠沙华》由此诞生,而菩奈的人格就像是这疯狂嗜血的彼岸花的化身,在圣诞节这日涅槃而来。
乔木14岁生日这天,短暂暴走的菩奈攻击了乔佩森,在乔佩森看来人格还不稳定的菩奈,只不过是乔木无力地反抗,他并没有察觉乔木人格分裂的事实,为了画作乔佩森无法舍弃乔木,他监禁了乔木。
乔木的精神陷入了冬眠,他常常昏睡宛如死物。而此时介禾出现了,那不见天日的地下画室,让介禾心中的恨意封顶。沉睡的乔木并不知道菩奈的存在,而伪装成乔木的介禾却早早察觉到了新的人格。
介禾摩挲着被乔木自残地千疮百孔的手指,与他共存在这个身体里的那个我正陷入精神的困境,乔木正在封闭自己。他和菩奈都是乔木痛苦精神剥离出来的人格,乔木想要报复。
忘忧孤儿院院长的来信打破了这半年的监禁,乔木作为乔佩森施恩善举的“受益者”,和乔佩森一同参加了社会名流的慈善活动,为乔佩森仁慈面具打掩护。介禾也因此,为自己和乔木争取到了回学校的机会。
回到学校的乔木并没有好起来,他一如既往地冷漠不合群,他没有歇斯底里的情绪,而是不断自我压抑地陷入昏睡,而介禾的人生轨迹开始加时,他模仿着乔木,以他的身份在现实中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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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我可…可以跟着你吗?”
“求…求你,让我跟着你…”
“可以吗,我在画室那等你……”
……
黎丽乞求地一字一句在耳边萦绕,每一句都让介禾厌恶。
介禾无意间撞破了霸凌者对黎丽的欺凌,那些平时欺善怕恶的同学,一看到介禾就闻风丧胆,吓得四散而去。介禾并没有要解救黎丽的意思,是那些无胆匪类一见他就吓破了胆。
而黎丽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从那以后就天天跟在她认为的“乔木”身边。
介禾觉得不依不饶跟在身后的黎丽和乔佩森一样,她只是卑鄙把乔木当作挡箭牌,并不是出于真诚的友谊,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利用乔木,他心中嗤笑,他会让利用乔木的人付出代价。
乔木一如既往地沉睡着,乔佩森并没有发现伪装成乔木的介禾。他无法放下戒备,却又不能一直藏着乔木,他威胁乔木,他每天必须听话服药,报备行踪,一旦发现异举,他就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将永远无法回到学校。
介禾想过曝光,但是一旦乔木的精神状态被发现,没有人会相信疯子的话,他只会被送进疯人院,介禾不想去疯人院。他默默隐忍,只等自己爪牙齐全,他和菩奈的对话也越来越频繁。
这之后,介禾按部就班地去画室学习,他答应乔佩森不会轻易展露自己的才华。相较于乔木的绘画天分,介禾的画作确实平庸无奇。乔佩森一直认为这是他威慑的作用,乔木的听话正让乔佩森慢慢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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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偶然的机会,介禾发现画室的孙雀云和美术助教蒋宣博的不正当关系,孙雀云廉价的书包里,总藏着蒋宣博给她的高档的巧克力,孙雀云每次收到巧克力都惶恐不安。
孙雀云的胆小畏惧,让她无力挣脱魔掌。介禾窥视着这龌龊肮脏的一切。他渐渐发现孙雀云就是个斯德哥尔摩患者,在长久缺失爱的环境下,蒋宣博的猥亵让孙雀云痛苦,她无力自救渐渐麻木,甚至在这段畸形的关系中寻找着一丝卑微的情感。她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提线木偶,一块巧克力就可以操控她情感。
蒋宣博的恶心丑陋,孙雀云的愚蠢怯懦,这一切都让介禾的心渐渐蒙上了灰,无尽的黑暗正慢慢吞噬着他。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黎丽捧着圣诞苹果在画室门口默默等着乔木,只是她不知道介禾化身的乔木正要将她引向恶魔的怀抱。
介禾亲眼看着黎丽被蒋宣博迫害,而同样看到的孙雀云像是如梦初醒,她麻木的意识终于发现自己曾经和黎丽一样是在被伤害。
她并没有发现暗处的介禾正窥视着这场大戏,孙雀云羞愧难当地落荒而逃。
最后一刻介禾冷静地报了警,一切如他所愿,他要惩罚所有的人。黎丽利用乔木该罚,孙雀云自甘堕落该罚,蒋宣博更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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