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不解地问余音:“你笑什么?”
“他们往京城去了。”余音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如果是入京刺杀圣上,未免太蠢了点。”
京畿重地重兵把守,皇宫之中更是高手如云,就凭几个人想要刺杀圣上,无疑是痴人说梦。
梁江月却有不同的看法:“他们把银票沿路兑换成了黄金,不像是刺杀的人会做的事,反而像是……”
“像是要去买通什么人,”余音点点头,“永州好些人可不简单的啊,有曾手握重兵的将军,也有门生满天下的宰相,哪一个没点余部故旧呢。”
张山跃跃欲试地问:“要追吗?”
余音有点犹豫:“已经出了江州地界,我们没有权力去查。”
梁江月沉默不语,江州府衙的确没有权力,可巡察司有,但他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张山忙说:“那就回禀世子爷,让世子爷定夺吧,不过这事我不去啊,杞县那些人仗着地势和王爷对峙了一个多月了,上面却觉得是王爷平乱不力,现在世子爷烦心得很呢。”
“你是世子爷的心腹,刷个脸就能见到世子爷,我一个小小的捕快,递个腰牌还得等半天呢,你不去谁去?”余音不客气地把事都推在张山身上,“再说了,我最近也烦得很呢。”
“因为丁家婶婶?”张山捂着嘴偷笑。
梁雨昕打开门正好听到这一句,她好奇地问:“丁家婶婶怎么了?”
“丁家婶婶也就是我们丁头的娘亲,余捕快的婶娘,正在给她托媒婆说人家呢。”张山对梁雨昕这个温温柔柔的医女很有好感,有些卖弄地将余音出卖了。
余音一脚踹向张山,却被张山躲了过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的户籍在丁家,婶娘觉得我晦气,想赶紧把我给嫁出去。”
她自嘲地一笑:“谁敢去永州回来的?还不如让我剃发去庙里当姑子,也省得她费这个劲了。”
“普通人是不敢娶,可我哥敢啊,”梁雨昕歪着头看梁江月和余音,“我哥,梁江月,大夫,二十三岁,尚未婚配,你看行不行?行的话,这份媒婆红包就归我了。”
梁江月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
说着就把她给拖进了医馆的后门。
隔着门板,余音听到梁雨昕不服气的争辩:“如果不是喜欢余姑娘,你为什么跟着她去验尸,为什么陪着她查案,我就是看你喜欢又不敢说,才帮你开这个口的。”
“你,你小声点。”梁江月不知所措的声音传来,让余音忍不住一笑。
她推开自家小院的门,她有什么好的,梁江月怎么会喜欢她呢?
一条窄巷相隔的医馆后院,梁雨昕果然压低了嗓门,并从袖中拿出一封信:“这可不是我临时起意,而是指挥使的意思,指挥使觉得能让一个女人敞开心扉吐露所有的秘密,只有成为她最爱最依赖的那个人,比如她的相公。”
她加重了语气说:“你在说不要之前最好想清楚。”
梁江月如果拒绝,必然会面临残酷的责罚,而上面也会换一个人来对付余音。
他脑海中浮现几张脸,这几个人他一个都不喜欢。
第二天梁江月就托人上丁家说媒了。
余音听到消息惊得扶住了下巴,她转头问梁雨昕:“你哥疯了吗?”
梁雨昕嗔怪地扫了她一眼:“我哥喜欢你,你难道一点都没觉察到?”
“没有。”余音诚实地回答。
“没有就对了,我哥昨天想了一晚上,他四方行医居无定所,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而你呢,需要嫁人摆脱你婶娘,大家正好可以凑合凑合。”梁雨昕说。
这个理由听起来还挺合理的。
余音“哦”了一声点点头。
梁雨昕又说了:“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好多人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你和我哥至少还先认识了,大家看着也互不生厌,没准凑合一下也就一生一世了。”
余音又点点头:“完全有这个可能。”
梁雨昕噗呲一声笑出来:“你还真信我说的啊?”
她一边笑一边扑打着晾晒的被子:“其实是我背着我哥让媒婆去提亲的,我哥压根就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小院的门被推开,梁江月和他的师兄朱大夫站在门外。
朱大夫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胖子:“下次说小话的时候记得关门。”
梁雨昕吓得立刻躲到余音身后:“哥,你可不能骂我,我嫂子在这儿呢。”
朱大夫说:“师兄还在这儿,谁敢骂你啊?”
梁江月急急地说:“余姑娘,我会去和丁夫人说清楚的。”
“说什么清楚,这事不是挺清楚的嘛。”朱大夫截断了梁江月的话,“余姑娘,我这个师弟你也看到了,说得好听是兼济天下仁义无双,实际上就是两袖清风身无长物,穷得叮当响,在哪儿都呆不长,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梁江月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我一个人也挺好。”
“你好,雨昕呢?都十七了,你不会要她一辈子跟着你过这种浪迹天涯的日子吧?成个家,开个医馆,踏踏实实过日子有什么不好?”朱大夫语重心长地说。
梁江月说:“当年若不是师父四处行医也救不了我和妹妹……”
“所以我才说雨昕这件事做的漂亮,”朱大夫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余姑娘,府衙捕头,每个月都有俸禄,还有这么个院子当嫁妆,你乐意在外面去行医救人不收钱,那回家不还有一口热饭一间瓦房吗?”
余音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位朱大夫和梁雨昕怕梁江月这么个看病不收钱的性格,老了无所依靠,瞧上她这院子和府衙捕快这个铁饭碗了。
果然,古往今来,铁饭碗都是香饽饽啊。
朱大夫教训完梁江月,转头又对余音说:“余姑娘,捕头那是刀口舔血的活,寻常男子哪能忍受自家娘子去做这个,可我们神医谷弟子算半个江湖人,我们不拘泥这些俗套的小节,而且你在外面受个伤什么的,家里有个大夫那疗伤敷药不也不花钱嘛。”
梁雨昕重重地点点头:“我也觉得他们两个般配极了。”
余音想了想对梁江月说:“梁大夫,要不咱们凑合着先过过,你要是以后遇到意中人,咱们合离便是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