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账房们对四方客栈入住客人分门别类的时候,余音让赵捕头去城门口去登记的名册。
等余音心不在焉地吃了午饭,名册总算是整理出来了,不但有哪些客人的籍贯还根据守城吏登记的上一站,分筛出了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人。
余音正往地图上标点,梁江月回来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才想起自己的帽子遮着脸,只好将杯子放下:“你查到了什么?”
余音不答反问:“大人昨晚在翟家湾吃了一夜的冷风,不会一无所获吧?”
“你先说,”梁江月看着地图,“这是曲家赎金银票后来去的方向?”
他的手指点着地图脱口而出:“花城,益州,儋州,这是当年顺德王流放时候走的路。”
余音听了忍不住一挑眉:“大人,我发现一件事啊,无论查到什么,你都能扯到顺德王身上去。”
她侧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梁江月,隔着帽子看不到梁江月的脸,可她知道梁江月也在看着自己:“顺德王遗孤这件事,本来就是传说,谁也没真正的见过,你们就别找了。”
“既然是假的,本官找找又何妨?”梁江月不甘示弱地说。
余音收回目光,低头笑了笑:“明知劝不动,却还忍不住劝一劝。”
她的手指沿着地图滑到京城的位置:“当今坐在龙椅上那一位,当年让顺德王变废太子,而后伪造先帝遗书流放顺德王全家上下,路上派人暗害其子嗣,顺德王在永州没有熬过一年也死了,现在眼看着那位几个儿子都死了,你们苦苦找寻传说中的遗孤,不觉得可笑吗?”
梁江月也干脆挑明了说:“哪里可笑?”
“就算有这么个孩子,从小生长在永州那种地方,书没正经读过,字也未必识几个,他真的能当好一个皇帝?”余音轻嘲地一笑,“又或者,大人您背后那位,只想要一个和当今圣上同宗同脉的傀儡?”
梁江月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看到余音脸色变了,她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撑着桌沿的手一滑,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已经见识过一次余音发病的梁江月,眼疾手快地捞住余音,一把将余音横着抱起来。
推门进来的李世看到这一幕,嘴长得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梁江月懒得解释,直接抱着余音进了内室。
李世跟了两步,想到余音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再想想光天化日还没关门,两个人不至于这么干柴烈火,他稳了稳气息问:“大人,可是我们家余捕快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大夫。”
梁江月依旧不说话,他看着蜷缩在床上大汗淋漓的余音,手握紧拳头过了好一会,才从余音的包袱里翻出他预备的艾草锭,在余音手心和关节点燃放上。
等李世带着大夫回来,屋里满是艾草的气味,余音已经缓缓地睡了过去。
大夫把了把脉,不太确定地说:“这位姑娘的脉象很奇特啊,经脉如此凝滞,艾灸的确能稍微活络一下气血,可也是治标不治本,老朽无能,两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世送走大夫,狐疑地看着梁江月:“余姑娘刚才都不能动弹了,这艾草锭肯定不是她自己点燃的,难道是大人你……”
梁江月在桌边坐下,动作看上去和缓舒展,心里好似在打鼓一般。
动手之前他就犹豫过,如果出手只怕会被识破自己的身份,可作为一个医者他又实在不忍心看着余音如此痛苦。
他的手指滑过杯沿,心里愣了一下,他只要穿上鹰卫的衣服,一向是心如磐石,可为什么刚才他会心软。
李世接着用有些夸张的语气说:“这个艾草锭啊,是余姑娘的未婚夫婿为她做的,那个未婚夫婿是个大夫,非常厉害的大夫,还会验尸,和我们余姑娘是绝配呢。”
梁江月松了一口气,用冷漠的语气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集中精神看账房整理出来的信息,青州虽然是西北重镇,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可本朝对于人口往来有着十分严苛的管理,外来者入城门必要记录在册,所带货物也要清查检验。
而这三个月,有一个人三次入住了四方客栈,最后一次入住就在裘存执死的前两天,而在裘存执死后客栈被封查,他虽然去了别的客栈,却一定还没有离开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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