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寒和辛卯所乘坐的越野车刚开进感染特区内,两人便收到了来自江云邈的消息,说是霍思慎的研究刚刚结束第一阶段的非生物模拟试验,已经成功了,现在正在推进第二阶段的生物测试。

    如果这一阶段也没问题的话,那么就可以从感染特区中挑选自愿进行血清测试的病人,即志愿者,来观察这种血清对于人体内的病毒是否有效,以及会不会对受试者的身体产生伤害。

    到达小队休息室的时候,队内的其他队员都出去完成自己分配到的工作了。方以寒虽然已经给江云邈发了集合请求,但是毕竟抗病毒血清的研究才初见成效,以目前特区内的忙碌状况,恐怕要等到晚上人才会到齐。

    方以寒就和辛卯二人坐在休息室的方桌边。

    他坐在那儿,就只是坐着,什么也不干,两只手交握在身前,手指很是不安地纠结在一起绕来绕去,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皱着眉头,还在对着在车上绘制的思维导图头脑风暴的辛卯,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拿原子笔的末端摁压着下巴,那个能够弹动的开关便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让他原本想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正巧,辛卯一边查阅资料一边整理她的树状图,把“怀隐”二字单独列了出来,摆在了方家这一根树杈的旁边,打了个圈又画了个问号,接着,她的思路便有些卡了壳,一抬头,正撞上方以寒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方以寒闻声,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也没开口。

    辛卯对此很是不解,但也没催促他,默默等着。

    只是那灵活的手指把原子笔转得飞快,笔尖和笔尾前前后后,在空气里互相交替着位置,划出花里胡哨的线条来。

    方以寒看她手里那支被她转出花来的原子笔,隐隐觉得太阳穴胀痛,于是抬手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瓮声瓮气地道:“……我还有事瞒着你。”

    辛卯一听,眉毛猛地一个上挑。

    ……好家伙,又来?她默默在心底腹诽了一句。

    强压下眉骨处神经跳动给自己带来的烦躁感,辛卯尽量心平气和地询问方以寒:“……你说吧,还有什么事情是该让我知道的,但是你一直没有说的。”

    从她的话语间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丝不耐烦,方以寒抿了抿唇,知道她对自己这种挤牙膏式的讲述事情的作风有些烦躁,因此也不拐弯抹角,作过多引入了。

    方以寒开门见山地告诉她:“你还在俶阳学院学习的时候,我临时出了个任务,让你去试听朱袤老师的资深武器课,还记得吗?”他稍作停顿,神情严肃地望着辛卯,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一次任务,其实是静白派我去查探了辛家宅邸的旧址。”

    听他直接交代了这件事,辛卯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绪稍稍熨帖了几分,语气算是平复下来了:“哦,就是你受伤的那次?”

    没想到辛卯对那次任务的记忆点是在这里,方以寒愣了一下,直到辛卯望着他,询问地扬了扬眉,他这才怔怔点头:“额……对。我只是觉得,对于自己家族的事情,你有知情权,我应该告诉你。”

    “是这样啊……其实我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毕竟从小到大都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世家’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太过虚无缥缈了。”辛卯抿了抿唇角,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说这个实在是有些诡异,于是托着腮,握着笔的手朝他摊开,“那你有查到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吗?”

    “有,”方以寒微微颔首,“我找到了一本辛家最后一代家主的记录本。”

    “记录本?日记?”辛卯一听,放下了托着腮的手,追问道。

    方以寒摇头:“不,不全是。”

    当时的情况其实太过凶险,方以寒能够从那个不知名的地下空间里找出一本最后一代家主的记录本已经是不易。

    辛氏不愧为时空域当年最为强大的氏族,所建造的秘密空间,每一处机关都足以将闯入者置于死地。他们对于自己家族秘密的保护简直是做到了极致,以方以寒的能力,就算是拼尽全力,甚至都受了伤,也只能从这神秘空间取出一本记录本来。

    把这本东西从地下带出来的时候,方以寒也只是粗略地翻看了一下,知道了辛氏这一家族在覆灭以前究竟是何等的辉煌。

    就算是在极为公平的考试制度下选出的塔主,方、冯两家也依然无法与辛氏一族的实力相抗衡,塔主的位置,几乎是被辛家人完全垄断了。

    而正是因此,才让整个辛家招来了祸端。

    在后来的“祛流事件”中,另外两支氏族借此机会彻底摧毁了辛家,斩杀了辛家当时在任的家主辛从安,还除掉了辛从安最得力的部下,辛闫峰。

    “辛……闫峰?”辛卯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旋即将手里的纸和笔都推到方以寒面前,“你知道这个名字,应该怎么写吗?”

    方以寒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辛卯传过来的纸张,迅速地在记忆中找出了那三个字,字迹略显潦草地把这人的姓名写到了那张思维导图的最下方,边写还边问:“你想到什么事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人?”

    辛卯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处,声音却显得有些迷茫:“我爷爷的名字叫辛闫昊,姓氏与名的第一个字,和这人一模一样。看起来像是兄弟,可据我所知,我爷爷应该是家里的独子,而且他对自己父母所组建的家庭闭口不谈,我也没有办法知道有关于这件事的确切真相。”

    闻言,方以寒眉头紧蹙,两手抱臂,沉吟一阵,随后道:“或许……是因为这段经历过于痛苦,所以你爷爷才绝口不提任何与他家里有关的事情呢?”

    “你是说……”辛卯抬头望向他,“我爷爷有可能是‘祛流事件’的幸存者?”

    方以寒并没有直接回答辛卯这一问题,而是用另一种方式问道:“你爷爷现在多少岁了?”

    辛卯顿了顿,心算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八十二了。”

    “‘祛流事件’发生在六十三年前,按照这样算来,当时你爷爷只有十九岁,而根据当时的寰塔规定,十九岁是不能上战场的。”方以寒道,“依照这样推算的话,你的爷爷是当初全军覆没的辛家唯一留下的后人,也不是不无可能。”

    这样说确实非常合理,可辛卯还是有一个疑问——如果真是这样,那爷爷究竟是如何躲到人间界去的?甚至还避过了冯家和方家的视线。

    而且目前看来,时空域内除了冯静白,一开始根本就没人知道还有辛家的后人存活于世,就连方以寒所知晓的内容也是来自于冯静白。

    那既然确实有这样能够避人耳目逃往人间界的办法,那为何最终辛家只剩下了她爷爷一个人?

    像是跟她心灵相通似的,方以寒也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如果当初辛家人的确有办法,能够躲开其他世家的视线,那为什么……只留下了你爷爷一人逃往人间界呢?”

    辛卯抚着额头,又揉了揉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顿了顿,她又问道:“那你……能拿到那本辛从安的笔记本吗?”

    方以寒蹙眉,闭起眼睛摇了摇头:“不能。这本记录本已经交到了塔主手里,如果要翻阅,恐怕只能上报申请。用这个方法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到,毕竟他很有可能驳回我们的申请。”

    至此,两人间再次沉默下来,所有能够非常容易到手的线索似乎就这么断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辛卯眼神一亮,忽而站起身撑着桌面向方以寒面前凑近,情绪略微显得激动,声音却刻意压得很低:“或者……实在不行,你知道你们塔主把这本东西藏在哪儿了吗?咱们可以……去偷。”

    听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方以寒只觉得眉骨处的神经猛地一跳:“你疯了?!”说完便觉得这一声喊得有些大声了,于是下意识转头看了看门口,也跟着辛卯压低声线道:“那本东西放在他办公桌的抽屉里了,这上面封着术法咒印,一旦打开必定会被发现,绝对不行!”

    辛卯闻言,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说:“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虽然刚刚那一下的主意出得,让方以寒觉得有些不着调,但他还是决定问问辛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又想到什么了?”

    “你也说了,去塔主办公室偷那本记录本,不仅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还得对着他抽屉上的那个咒印花些心思,那简直太劳民伤财了。”辛卯说,“既然如此,不如选一条更加简单粗暴的路去走。”

    方以寒疑惑地看着她,用不解的眼神询问。

    “再去一次辛家宅邸旧址的地下空间。”

    听她这么一说,方以寒瞬间沉默下来。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一想到上回自己单枪匹马闯进去,就连身经百战的自己都受了伤,那个地方那么凶险,更别提辛卯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了。

    辛卯见他似乎正犹豫不决,于是再度开口,想往他略微动摇的念头上再加个一把火:“如果我们再去一次辛家旧址,或许可以得到比那本记录本上更多的信息。”

    其实方以寒此时已经被她说动了,但仍然在迟疑。

    辛卯察觉到这一点,继续煽动着:“而且你不想知道……如果带上一个辛氏后人前往,是不是能得到一些外人无法知道的情报呢?”

    闻言,方以寒狠狠地一愣,怔怔地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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