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就叫做虚张声势,反正有吴邪在,我随便怎么做也不用去考虑后果,吴邪不比我姐的名头响得多嘛,说不定哪天焦老板突然想通了不逼着我干这活,我可能立马就溜了,也不怕身后谁找我麻烦。
我借吴邪的力起身挪到沙发上坐着,问他:“胖哥和小哥呢?”
他们两个最近神出鬼没的,都很少在吴山居出现,我感觉有点奇怪。
吴邪把手札放到茶几上,转身给我这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倒水:“出去办事了。”
我想了想,拍拍沙发示意他坐下:“吴邪哥哥,你认识凤凰吗?她以前是陈皮阿四的手下,和你师父是同事。”
吴邪偏了偏头看我:“认识,怎么了?”
我又开始胡编乱造:“你知道的,她是我的入门师父,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但都没有结果,我想你是黑爷的徒弟,也许会认识我师父吧?”
吴邪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他。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能真正把我和宋淮安分开,变成两个独立的人,哪怕是现在不行,我也已经在为这一天慢慢做着铺垫,在道上混的时候,永远都报她的名字,并且自称凤凰的徒弟,这样我就可以使用一些凤凰的人脉和关系网,会方便很多。
“我第一次见到凤凰是03年,在海南的永兴岛,她是我一个朋友请来的顾问,后来听我一个妹子说,凤凰是她们秦家的后人。”
“秦家你知道吗?长沙的老牌世家了,他们家出过很多教授,作家,是书香世家,总之,凤凰应该是秦家遗留在外的后人。”
吴邪用一种平淡的叙事语气讲述了他们当年的那些故事,我听得很入迷,我姐姐也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
“我们从海南回大陆之后就分开了,第二次见面也是那一年,已经是冬天了,我被我三叔安排去了长白山,凤凰是陈皮阿四的手下,不过他们的关系好像不怎么样,反正凤凰当时一直和秦家那个妹子走在一起,中间我们分开过两天,后来又在地宫里相遇了,我妹子浑身是伤。”
“之后,我们就一起进了地宫,见到了一些东西,再后来,凤凰就不见了,我妹妹被我们送回了秦家,其实她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找凤凰,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她的联系方式,你们可以交流交流情报。”
关于一些重要的东西,吴邪都说得很含糊,全部一笔带过了,重点就放在凤凰失踪这件事上,据说他们最后见到凤凰是在长白山云顶天宫,而且她当时眼睛也坏掉了,吴邪觉得凤凰还活着的可能性很低。
我心里没什么感觉,毕竟那不是我认识的人,我姐姐也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好,麻烦你了吴邪哥哥。”我表现得特别感激涕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毫无破绽。
吴邪笑了笑:“客气什么,你如今可是吴山居的正式员工了,也算我的朋友。”
我就也跟着笑。
上次回来之后,吴邪果然履行了诺言,正式把我收入麾下,做他吴山居里的小伙计,严格意义上来说,王盟是我的同事,不过他比我级别要高些,也要更累些,至少我不用打理吴邪的铺子,每天只要乖乖晒太阳就行。
不知道是不是比较满意我寸步不离吴邪的表现,焦老板没有再派手下骚扰我,给我账户里打了说定的那笔钱后就消失了,他不找我,我也懒得找他。
打工人的本质不就是赚钱么,只要拿到钱,别的都是浮云。
吴邪出去之后,我靠在沙发上继续翻看凤凰的手札,一边看一边和淮安交流:“你要去找你师父吗?也许秦家那边会有线索。”
淮安情绪明显不是很高:“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找,她其实挺可怜的,你知道为什么吴邪说,她在云顶天宫眼睛坏掉了吗?”
“为什么?”
淮安苦笑:“因为凤凰身上有一种蛊毒,每次发作起来都要夺走她的五感之一,一次持续一个月,五感轮失,我猜,那时候应该是一个月的期限到了,蛊毒发作让她失去了视觉。”
世界上真有这么毒的蛊虫吗?连我都有些愕然。
“那她会不会”
“不会。”淮安这时反而很坚定地打断了我,“我了解她,她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在做什么事情之前一定会留好后手,就算真的折在云顶天宫,也会设法给族人送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们两个其实都有心魔,都有过不去的坎儿,只不过淮安平时几乎不表现出来,但如今碰到她师父的事,也忍不住有点失控了。
窗外的天气很好,似乎杭州从入夏开始都是这样蔚蓝的天空,看着这样的颜色能让我心里轻松一点。
手札后面的内容我今天也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就合上顺手放在博古架旁边一个小书柜上,这个地方吴邪有时候用来放字帖和书籍,上面的东西几乎没有人会动,放在这里我下次要看也方便。
我一直觉得日常生活剔除了吃饭和睡觉,其实就没什么好干的了,在我过去十多年的人生中,我既不需要上学写作业,也不需要打扫做家务,我只是不断的在各个深山老林里出现,去过的地方很多,但真正能让我想要停留的地方却不多。
有时候我会觉得厌烦,但一旦我停下了脚步,又会立刻开始茫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该干嘛,还是得走我的老路,替各种各样的雇主办事,我反而会觉得满足,淮安常常嘲笑我,说我是自己找罪受。
她是嘴硬心软,嘴上不饶人,其实我的身手都是她训练出来的,那些脏活苦活也全被她包揽了,她从来没喊过累,所以我第一次看到小哥他们的相处方式,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我的姐姐,她好像也是这样,慢慢带着我就长大了。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去医院拆石膏,然后离开轮椅,成为地面人,我心里就隐隐的期待,这种期待表现得过于明显,以至于吴邪和胖子他们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我趴在沙发上傻笑。
胖子就乐了,跑过来在我眼前挥挥手:“小宋你想啥呢?这么乐呵。”
“明天拆石膏,高兴啊,半个月没下过地了。”
胖子点点头,把他们在外面买的小吃拿出来在桌子上放好,问我:“新鲜出炉的烤鸭子,虽然比不上咱北京的,但味道也还不错,要不要来点?”
我不吃东西的习惯现在只有吴邪知道,所以我只能摇摇头:“胖哥你们吃吧,我不饿。”
胖子端着盘子就嘀嘀咕咕地走了,边走还边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啊,什么都好,就是爱俏,这瘦的身体该不健康了。”
我知道他是好意,其实之前去看腿上的伤,医生也特别交代过了,说我有点营养不良,要多吃点维生素,平时进食也要肉蛋搭配营养均衡,我只能苦笑。
饭菜是什么味道,我很久以前就尝不出来了,我也试着为了身体健康去吃一些食物,但往往刚吃进去就会条件反射性地呕出来,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不适导致的生理反应,我现在也没有很好的办法,静脉注射营养针只是一种维持状态的手段,并不能真的代替进食。
所以这就造成了,白天我的意识活跃的时候,几乎不会进食,晚上我的意识沉睡,淮安的意识苏醒,身体就会感到十分的饥饿和虚弱,导致她不得不去觅食,而且要吃大量的食物来补充。
而且对于人格分裂这个病症,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误区,并不是所有的人格都能合理共生的,更多的例子是副人格想要占有躯壳,于是就想尽办法来毁灭主人格,两者是对立关系,这也就导致很少有人能真正和自己的副人格进行沟通,更不要说我们这么和谐的相处了。
甚至可以把我们当成白天妹妹,晚上姐姐,这样的姐妹组合,虽然我和淮安可以做到无缝衔接,但并不是无限制的,我的大脑和身体承受力有限,为了不损伤身体,淮安其实不敢长时间的在白天出来控制身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常常对话,但淮安却出现得很少的原因。
她只会在我无法应付局面的时候或者危急时刻出现,比如暗杀,比如打群架,再比如对付古墓怪物,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她会选择交给我自己处理,因为副人格的每一次出现,也许都会对主人格产生不可逆的伤害。
淮安在用她的方式保护我。
吴邪只知道我有心理原因不能进食,但并不知道我有两个人格的事情,我暂时也还不想暴露,就和他说好,我在吴山居旁边租房自己住,白天来吴山居上班,这个租金他给我报销。
其实我现在是不缺钱的,但是我也不能和吴邪说,因为我之前告诉他,我和家里闹翻了,很困苦,才选择来他店里打工,如果一个员工比老板还要有钱,那是不是不太合理?
今天是原定的去医院拆石膏的日子,之前在河谷溶洞被粽子抓的那一下,直接掰折了我的小腿胫腓骨,医生都说,这比车祸撞击的力量还大,也许会留下后遗症也不好说。
我倒不是很在乎,只要不影响我走路那都好说,不能走路的话对生活的影响也太大了。
吴邪八点多就来敲我家的门,因为我和淮安意识强盛期不同,我的睡觉时间是很零散的,逮到空子就在补觉,但每次睡着的时间都很短,基本看不出来我的身体在休息,如果有人半夜来敲我家门,说不定就会是一个精神奕奕的我去开门。
当时是淮安出来进食的时间,正在吃早饭,我自己的意识正在睡眠期,所以淮安想了想,没有把我叫醒,直接开门把吴邪放了进来,模仿我的语气问他要不要吃早饭。
这间房子就在孤山后面的一栋民居里,因为我腿伤还在恢复期,就租了个二楼的屋子,方便我进出不用爬很高的楼梯,屋子向阳,采光很好,两室一厅一厨一卫,装修得很清爽,那天来看房子的时候我一眼就看中了这里,就是租金有点小贵。
为了顺理成章租下这个房子,我悄悄和中介说让他把价钱报低一点,差价我自己来补,中介大哥立马露出一个我懂我懂的眼神,就给吴邪报了个中等的价格。
吴邪进门换拖鞋,胖子和小哥也跟在他后面,三个人高马大的人一进我的小房子,瞬间感觉空气都拥挤了。
淮安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微笑:“你们都吃早饭了吗?没吃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两三天才吃一顿饭的淮安每次都准备很多的分量,我亲眼所见,她真的会做饭,如果有人不相信两个人格的事实,那么让我一个家里从来都没有厨房的人突然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出来,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这些我当时并不知道,是后来听淮安说的,当时吴邪他们那个表情真是精彩极了,吴邪应该是觉得我说话不实在,明明告诉他自己不爱吃饭,结果偷偷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胖子应该是没想到我这么瘦饭量还这么大,小哥的话,他一向都淡淡的,淮安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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