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朝堂上宛如沸腾的开水,气氛逐渐喧嚣起来。
弹劾夜北冥的众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别说是旁边看热闹的人信不信,这言辞凿凿的模样,就连夜北冥都快信了。
他眉峰紧蹙,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而是一眨眼不由得想到……
这是谁想针对他,难不成是夜景焕?
“陛下,夜王殿下身为王爷,不为民表率以身作则,公然行贿,其心可诛啊陛下!”
周遭的喧嚣纷纷扰扰,却半分没能叨扰夜北冥的安宁。
世人哭笑无常,夜北冥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现在只是开始思考这些看起来来自不同派系的几位官员,究竟是受到了谁的指使,谁的挑唆?
若是换个猜疑心重的皇帝,只怕是眼下不信都要信了半分。
“陛下,夜王殿下前不久还软禁了安王殿下,眼下又闹出了公然行贿一事,存的是什么心思,还请陛下明察啊!”
下方弹劾血书此起彼伏,可是只有高座之上那人心底无比清楚……
别说是夜北冥行贿了,这混小子今日就是公然举兵说想当皇帝,他都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夜北冥有那个实力,何必要舍近求远,还费劲吧啦的行贿?
就在气氛一时间陷入僵局之际,大殿门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清冷女声。
“好啊夫君,我说呢王府账目这么空,原来你还偷偷摸摸做了这等事情!”
这道声音一落,整个朝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为其他,就为了朝堂之上竟然出现了女人的声音,这件事本身就显得那般离谱。
别说是他人了,就连夜北冥都不由得愣仲了片刻,愕然的回过头来……
“清儿,你……”
他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月清音怎么会忽然出现于此。
而且听她的意思,难不成她也相信他是那种会公然行贿之人?还是说……
月清音从始至终都是装的,此刻突然出现,也是因为夜景焕的挑唆指示,让她出来搅局?
毕竟别人说他行贿,千百遍都不如自己王妃的一句话,可以落实他的罪名。
夜北冥皱了皱眉,薄唇紧抿,看着她的身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你都给这些人送了什么呀,居然连我的彩礼都快掏空夜王府的积蓄了,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如此舍得。”
月清音皱了皱眉,却没人看见她内心仿佛被一只大掌狠狠捏住,近乎令人窒息。
后背渗出了冷汗,从她查到这件事至今,也刚过去了不足七日。
这群人的行动竟然如此之快,究竟是谁想要在暗地里对夜北冥动手……
她握住夜北冥衣袖的掌心微微渗出了汗来,一双眸子盯着夜北冥,除了‘审视’之外,更多的却是关切。
“哼!你不说是吧,你不说我就亲自来问问。”
月清音算得上是仗着皇室的恩宠,无法无天惯了。
甚至此刻她站在朝堂之上,小手叉腰,连皇帝都没有半分阻拦的意思。
老皇帝挑了挑眉,不由得想到他最后一次见到月清音,还是小两口成婚的当晚,月清音莫名出现在坤宁宫的时候。
而这才几日不见,他忽然觉得这丫头变了许多……
“各位大人,还请你们详细说说,我家夫君都给你们送了什么东西。”
她皱皱小鼻子,怒气冲冲,宛如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半点没有‘温婉贤淑’的王妃模样。
也有不明就里的官员见到这一幕,来了几分兴致。
夜王迎娶月清音本就是众说纷纭说法不一的一件事情,如今看来……两人的婚后生活,似乎并不和谐啊。
然而月清音这样一说,几位联名弹劾夜北冥的官员仿佛来了兴致,刚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月清音眼疾手快的一把抢了过去!
众人都是一愣,下意识想伸手抢回来,又忽然发现月清音一介女流之辈,他们确实是不好动手……
然而月清音看样子也没有想毁尸灭迹的样子,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本一本展开了册子,朗声道:
“我来看看,嗯,陛下赏赐的玉狮子一对,皇太后赏赐的金玉镯子一双,还有前些年立了战功赏赐的红木珊瑚……”
夜北冥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月清音纤细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在想,若是她当真想要自己的命,死在她手上,他似乎也不算冤。
只是,月清音念着念着,语气中的怒气却一点点转化成了疑惑。
见她瞪大了眸子,将掌中几本册子统统展开,神色夸张道:
“不是吧大人们,你们确定这是我夫君送的东西?”
夜北冥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月清音仿佛遭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颤颤巍巍道:
“这……他真的送给你们了?”
“千真万确,我们还有人证。”
几人说着,冲皇帝通禀一声,将原本‘告病还乡’的张管事带了上来。
月清音挑了挑眉,眼光冷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张管事,唇角微勾。
“你是何人,你如何证明夜王行贿一事的真伪?”
皇帝不可能见过每一位皇子府上所有的人,不认识张管事也是寻常。
但月清音可太熟悉了,只是,她没有当场拆穿张管事的把戏。
“禀告陛下,草民乃是夜王府上的一名管事,当初受了夜王殿下的命令,多年来帮着夜王殿下上下打点关系,都有记录在册,还请陛下过目。”
这次,月清音没有去抢,而是默默的看着王喜公公亲自上前来,将这本册子接了过去。
皇帝接过册子,匆匆扫了一眼,眉峰紧蹙。
不得不说,这父子二人唯独疑惑懊恼时,这神情才终于有了几分相似。
“你确定,这是夜王行贿的证据?月清音,把你手上那几本拿上来给朕瞧瞧。”
皇帝对月清音极好,那近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是以连月清音可以亲自呈上政务,也没什么古怪的。
只是无人知,再次踏上这熟悉台阶的一刻,月清音内心却宛如惊涛骇浪般波澜不休……
她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前世的重重,夜北冥的死,夜景焕的死,月叮伶的死……以至于她本就尚未完全痊愈,身形都不由得晃了晃。
殿前金池的拱桥上,她险些快要迈不动步子,反倒是夜北冥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异样,飞快上前来一把托住了她的腰肢。
月清音身子一僵,愕然侧首看去,却迎上了夜北冥满是关切的目光。
此刻,哪怕她正在‘背叛’夜北冥,他看向她的眼光中,竟然半分看不见愠怒或是恼火。
月清音不由得张了张嘴,却见他皱着眉,语气中满是无奈。
“你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勉强,让王公公下来取一趟便是。”
此事,月清音甚至完全没来得及和夜北冥提前支会,原以为她‘作证夜王府账目空虚’的一刻,会迎来夜北冥或是懊恼,或是失望的眼神。
但她从来没想过,哪怕是她已经这样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来不曾在夜北冥脸上看到过怀疑或是猜忌……
这个男人,何苦对她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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