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如同月清音所料,变得复杂而繁琐起来。
此次的事情当然不是月清音用一个梦境可以含糊过去的。
皇帝竟要紧抓这件事情的根源不放,除了江南灾民的安抚施救工作,紧锣密鼓筹划中的,还有对于江南水灾一事的彻查工作。
月清音倒是不怕,左右她不信会再出一个像江南神算子步惊云那样的神人,能发现她重生的秘密。
事关此事,为了避嫌,近乎是不允许月清音和夜北冥有任何参与。
两人倒是乐得清闲,反倒是苦了夜景焕和巴雅尔。
这两个人要避嫌,如今能抓来为之所用的苦力本就不多了,王之彦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个拿捏政敌的机会?
“回禀陛下,微臣调查过了。此次水患发生之前还有一个最大程度避免百姓伤亡的因素,便是之前一直在鱼米乡加固修缮堤坝的工人。”
“噢?加固修缮水坝?”
“是。”
王之彦俯首躬身,一五一十道:
“鱼米乡的水坝本是乡民自发修建,为了当地的渔业和农业发展所建,当年微臣请工部的大人考察过并无不妥,也不曾阻止他们。”
“而这次的水坝加固修缮,是夜王妃和夜王殿下一力出资修建的。”
“所用,正是之前夜王妃在太后寿辰前夕从北宁采购的那一批石料。”
王之彦说着,眼光闪动,似乎没想到这样的好事月清音竟还愿意分夜北冥一半功劳。
看样子如今的月清音,是真的一心为了夜北冥好。
“竟有此事?”
皇帝挑了挑眉,似有意外之色。
“夜王妃竟当真因一个梦境,为江南百姓做到了如此程度?”
“父皇,此事儿臣清楚。”
他话音刚落,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行宫门外的夜北冥忽然开口接过了话题。
“那日清儿吓得不轻,央着本王说希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希望为江南百姓做些实事。”
夜北冥说着,似是不经意的看向皇帝身旁脸色阴沉的皇后。
“至于修缮堤坝,一来是北宁的石料她也无处使用。二来是清儿说月府向来秉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理念,每年也会做些善事。”
“但岳父大人总觉得仅是定期捐款给知根知底的善堂显得微不足道了些,清儿便做主将今年做善事的机会用在了江南百姓的身上。”
他说着,抱拳躬身,不等再说,便听皇后冷哼一声。
“那月家还真是深明大义,竟还有人嫌自己钱多的。”
俞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皇帝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是,从前朕也听月老爷说起过此事,只是从来不曾仔细过问过。北冥这样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
俞露闻言瞪大了眸子,她想说什么,皇帝却并不给她机会,只是连声道:
“只是江南百姓一事,也本应是朝廷的职责范围。”
“用于赈灾加固修缮的这笔钱,不应该让月家来出。”
皇帝说着,看向王之彦。
“王爱卿待江南百姓安置完毕后,清点一番夜王和夜王妃在江南所耗费的银钱,这笔钱理应由朝廷来出,至于月家。”
他又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行宫门前,探头探脑似是等着夜北冥的月清音,难得露出和蔼笑意。
“丫头,你过来。”
“啊……”
月清音眨了眨眼,连忙乖巧的走上前来,在夜北冥身边站住,冲皇帝盈盈一拜。
“见过父皇。”
“丫头,此事说来也是你有先见之明。昨夜王爱卿呈上来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听闻你还自己斥资提前遣散了鱼米乡的乡民。”
老皇帝说着,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你做的好,朕应该夸你!至于钱,你回去告诉老月,便不必他来出了。”
“是,父皇。”
月清音眨了眨眼,并未与皇帝客气。
左右她又不能改变皇帝的决定,何必因为此事多费口舌。
“你告诉他,月家的心意朕领了。至于赈灾款,国库里之前你和王家小姐联合做出来的那个赈灾香囊的钱,恰好还不曾动用。”
“朕记得你当时说,是为了江南水患提前筹备的,倒也是派上了用场!”
月清音闻言眼前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其实,她倒是怕皇帝忘了这件事,毕竟她做了这么多,为的便是这一刻!
捐钱的时候,满朝文武怨声载道,只觉得夜王和王首辅不当人子。
却只有当这笔钱用之于民,有所成效之际,才会觉得这钱花的值得。
尤其是此事她的本意,本就是赈灾以及给王之柔和夜北冥正名!
如今赈灾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正名,却也是月清音在计划之中的。
“清儿替江南百姓谢过陛下,感谢陛下挂念!”
“也替王小姐和夫君谢过陛下,感谢陛下惦念夜王府和王小姐的共同努力。”
“这笔钱能用于江南百姓的身上,相信这一番辛苦也是值得的。”
不得不说,月清音不愧是商人,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没有半分阿谀奉承的恶臭,却句句都是阿谀奉承。
说着却不让人觉得过分谄媚,还顺带夸赞了一番皇帝‘体恤百姓’!
这放任何人听着,谁能不高兴呢?
这不,皇帝似乎也欣喜于这丫头真知灼见,早早做了准备,也免了他年年因为辽国各地的天灾抓耳挠腮。
迎着皇后铁青的脸色,一双眸子里寒意凌凌,更是恨不得将月清音生吞活剐的样子。
只听皇帝沉声道:
“既然事情调查明白了,朕自然也是赏罚分明的人。”
“此事你们参与之人都有功劳,朕破格封你为诰命夫人,日后继续好生扶持北冥,做他的贤内助。”
“至于王小姐论功行赏,夜王妃意下如何?”
皇帝话音刚落,在场之人中,属王之彦神色最为激动!
好家伙,诰命啊!
这可是实打实领朝廷俸禄的,他什么时候能做个月清音那样的梦呢?
或者,他夫人来做也行啊!
王之彦一言不发,嫉妒到快要变形。
孰料,月清音却没有立马领旨谢恩。
闻言,更是讪讪的抬起头看向皇帝,小声试探道:
“陛下,清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看过来,并未说话。
月清音却明白,皇帝的意思是看看她这个不情之请究竟有多‘不情’,再考虑是否要答应她。
“此次出资,清儿的娘家功不可没,清儿只不过代为照做罢了,不知陛下……”
“好,那就将你娘也封为一品诰命,你这丫头可满意了?”
皇帝的语声听不出喜怒,月清音却知道,朝廷并不缺多一个诰命夫人的俸禄。
而月家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罢了。
身为皇商,总要有拿的上台面的资格。
月家地位稳固,对于皇帝的政局当然也有深远的影响!
所以,与其说是月清音的不情之请,倒不如说是皇帝深思熟虑的结果。
答应起来,自然也没什么压力。
“清儿先替母亲谢过陛下!”
她的欢喜雀跃喜形于色不加掩饰,眼看着若不是夜北冥拉着,这丫头高兴的都快飞起来了!
皇帝见状,不由得无奈瘪了瘪嘴,摇头失笑。
“月家真是没白供着你这个小祖宗。”
“陛下谬赞!清儿多谢陛下抬爱。”
她抬起眼眸,对上俞露一双满是怨毒的眼光之际,并不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夜之间宛如插翅飞鸟般传遍了整个朝堂。
其中,赫然包括如今还在为江南灾情一事鞍前马后,半分不得停歇的夜景焕。
只见他从满桌公文中抬起头来,眼下难掩的青黑之色。
闻言却只是皱紧了眉头,满是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月清音竟然被破格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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