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诗槐怎么可能认识谢祁舟呢?
不仅如此,她和他从未见过面,她的梦里怎么会有谢祁舟,也不应该有。
谢屿眼眸沉沉,疑问一层层覆盖。
可想到温诗槐初见自己的样子,又想到了她听见谢祁舟这个名字的陌生态度,谢屿还是短暂地将自己的疑问抛到了脑后,照顾着正在发烧的温诗槐。
指尖微微颤抖着,温诗槐再一度梦见了车祸现场。
车轱辘磨痕重重碾过地面。
刹车声尖锐而剧烈,温诗槐的脑子昏昏涨涨,仿佛遭受了一场猛烈的撞击。
那台银黑色的限量款c8伫立在黑夜之中,张开了血盆大口。
温诗槐想出声,想求救。
嗓子眼却宛若被堵住了一般,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皲裂的梦里,是男人支离破碎的脸,他抬起手,触摸着她的眉眼。
温诗槐看不清他的眉眼,心里却很清楚。
那是贺故深。
贺故深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自己。
……
入眼是黑白极简风格的吊顶,温诗槐怔怔地看着陌生的装饰,下意识扭头看向床边。
一夜没睡的男人正坐在床边,手臂交差,他眼下一团青黑,“醒了?”
温诗槐点了点头。
刚想说话,她嗓子干得发痛,抿了抿唇,只能把话吞了下去。
谢屿也察觉到了,端起旁边刚倒的温水,塞到温诗槐冰凉的手掌心里,随后,他又把温诗槐扶起来,坐靠上床头。
粗粝手指和柔软掌心交错,泛出柔情脉脉。
温诗槐:“……”
指尖微蜷,她端着水杯再喝了口,遮掩起自己的不好意思来。
谢屿也没戳穿她,只是静静看着她的小动作。
目光逡巡周围,温诗槐发现这是男人的房间。
要是按照谢屿平常性格来说,他是不会将她带入别的男人的房间的。
更别说……她现在还睡在别的男人的床上,谢屿还无动于衷,给她端水。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蹙起眉尖,温诗槐侧脸瞧过谢屿,以目询问。
男人没有着急告诉她。
反而是,先替她换了一遍额帕,再将体温计塞入腋下,测量体温。
而后,他开口道:“这是谢祁舟的房间。”
温诗槐:“谢祁舟的房间?”
“是,”男人又说:“也是我的房间,我还有事没有跟你说……”
温诗槐:“什么?”
谢屿:“小酒是谢祁舟的儿子,亲生的。”
“……”温诗槐明显感觉到男人想说的不止这些。
她伸出手,覆盖在男人的手背上,“还有呢?”
如果是别人,温诗槐是绝不会相信这种说辞的。
但他是谢屿。
是一直以来偏袒自己的谢屿,保护自己的谢屿,甚至……愿意为自己放下骄傲的谢屿。
温诗槐没有理由不相信。
从始至终,温诗槐的情绪是坦然的,她看着谢屿,没有觉得他奇怪、也没有觉得很诧异,反而是——隐隐的,一种包容的态度,好似无论怎么样,她都会爱他。
这刻,谢屿的情绪像是有了出口。
太阳攀上窗棂,透过木头,斜斜射入房间里。
光烁漂浮,如梦如幻。
谢屿说:“我和谢祁舟严格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人。”
他意识到这么说有点乱,解释道:“我和谢祁舟只是共用一个身体……但,我们的记忆并不互通,人格、行事作风也是,我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谢祁舟是谢祁舟,而我是我,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不依附于其他任何人。”
温诗槐沉默了。
即便谢屿跟她说明白了,也将他们的关系申述的很明白。
但她很清楚,谢屿就是谢祁舟。
就算不是同一个人格,但他也是他,温诗槐头一遭感受到了命运弄人。
在很多年前,她爱上了谢祁舟。
而在很多年之后,她又再一次爱上了他。
好似怎么样也逃不开谢祁舟这个魔咒。
手指虚虚圈起来,温诗槐垂下眼,说道:“谢屿,其实我和谢祁舟……相爱过。”
谢屿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近乎死寂的沉默当中。
他再次开口:“谢祁舟三年多以前就已经消失了,你那时候在哪里?你和谢祁舟都不在一个城市!”
温诗槐也不想相信,但记忆是不会骗人的。
在一夜的休整里,她已经能将自己的记忆梳理清楚。
她和谢祁舟是真真实实交往过,即便她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她也能很清楚意识到,自己确实喜欢过谢祁舟。
于是,她道:“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喜欢的是谢祁舟,不是你。“
没等男人出声,温诗槐打断般的继续说:“我想清楚了,我对你可能是潜意识的移情,因为你和谢祁舟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我才会在后续的相处中表现出‘喜欢你’的样子。这种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黎心烟她不也是这样吗?”
那台c8撞死了贺故深。
既然温诗槐清楚谢屿是谢祁舟,那她就没办法替贺故深原谅他。
可想象之中的痛快并没有到来,心口反而泛起密密麻麻的痛,舌苔也苦得要命。
但——
她和谢屿,或许是真的不可能。
睫尖微微颤抖着,温诗槐抬起头,和谢屿对视着。
男人黑黢黢的瞳底布满阴翳,手指收紧。
温诗槐毫不怀疑,要不是她还正在生病,这双手铁定会落在她的脖颈上。
“谢祁舟背叛你了,他和别的女人都有孩子了,你还爱他?”他问。
温诗槐缓慢回了一个是,“既然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谢屿我们分开吧。”
谢屿怒极反笑,“分开?”
情绪很淡,温诗槐掀开被褥,“我不爱你,再勉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撞死贺故深的就是谢祁舟。
她不会爱上杀人凶手,也不会和杀人凶手在一起。
所以现在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趁着她和谢屿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刻,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抬脚下床,准备回自己的家里。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冷冷把温诗槐摁回被褥里。
他目光冷然地站起来,“这段时间就在谢家好好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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