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一走,宫里就感觉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些不受宠的妃嫔,还有明蓁。她有孕之后,常去拜访太后,也时常去上林苑散心。
一日,路过上林苑的枫叶林时,眼见前方的素衣女子抱了个孩子,也在赏景。明蓁走了几步,那女子似乎是听见了声音,回过身来行礼,却是久不见生人的莞昭仪:“臣妾参见昭毓夫人,夫人万福金安。”许久不见,莞昭仪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是苍白。怀里的胧月帝姬乖巧可爱,明蓁笑了多看了两眼:“日头这么好,莞昭仪也确实应该带着帝姬出来走走。”
莞昭仪看了眼快一岁的胧月,她见罪于玄凌,如今母家又是罪臣,胧月的洗三礼也未曾大办,只她和沈眉庄热闹了一番。玄凌对待胧月,也不太喜欢。宫里世态炎凉,她一个不得宠的嫔妃生的不得宠的帝姬,又能让旁人多尊重几分呢?
莞昭仪惨然一笑:“臣妾如今也就是这样了。母家获罪,臣妾自己也羞见天颜,胧月更是自生下来,便不得皇上喜欢。如今想来,那时刚进宫的时候,便如同做梦一般,倒叫臣妾痛不欲生。”
明蓁见她痛苦,又忆起她昔日的盛宠,叹了口气,不再同她说这个:“宫里新进了一位昌嫔,也是很得皇上喜欢的。莞昭仪可见过了吗?”
莞昭仪收敛了情绪,垂下眼眸:“昌嫔觐见皇后之时瞧过一次,的确是个美人。”
明蓁点了点头,笑了一声:“说起来,这位昌嫔的父亲胡大人,也是罪臣呢。前朝之事罪不及后宫之人。纵使是罪臣之女,也没有永世不得翻身的道理——”见莞昭仪垂眸不语,明蓁摸了摸肚子,眼角眉梢俱是慈爱之色,“看着帝姬如此玉雪可爱,本宫倒是希望,本宫肚子里的这个,也是个帝姬呢。”
莞昭仪抬眼看了看她显怀的肚子,估摸着已经有四五个月了,倒是真心实意地说了句:“夫人膝下已有了二皇子,福泽深厚,无论是皇子还是帝姬,皇上都一定会喜欢的。”她承了昭毓夫人不少恩惠,这份情她是记得的,也感激不尽。
明蓁闻言一笑:“那便借莞昭仪吉言了。”她扶着春风的手,同莞昭仪告辞,“本宫有些乏了,夏日里日头大,也愈发容易惫懒,莞昭仪也赶紧带着帝姬回去吧。”
莞昭仪抱着胧月行礼:“是,臣妾恭送夫人。”
回了永宁宫,明蓁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已是晚膳时分了。春风服侍她起身:“奴婢正打算唤夫人起来呢。小厨房做了酸菜鱼,想着夫人会喜欢吃的。”
明蓁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可放了辣椒吗?”
“放了放了。”春风笑道,“都说酸儿辣女,夫人这次,想来是能得偿所愿了。皇上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本宫已是夫人,太后顾忌着朱家和皇后,定然不会让本宫做大的。本宫膝下已有了予洐,此次若是个皇子,只怕不能在本宫身边长大。还是个帝姬好,不必引旁人猜忌,也凑个‘好’字,儿女双全。”明蓁摸了摸肚子,眼底有忧虑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对这个小生命的憧憬。
春风应了声“是”,扶着明蓁出了寝殿,替她盛了碗鸽子汤,说起了明蓁的母亲进宫一事:“妃嫔有孕八月,可唤母亲进宫陪护。想着,夫人也定然十分高兴。”这个‘夫人’指的是她的母亲夏虞氏。
虞氏出身望族,未出阁时,也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同太后乃是闺中密友。
明蓁怀予洐的时候,她的母亲并未入宫陪护,她是在太后的照料下生产的,如今能有机会见一见自己的母亲,她自然也十分高兴:“如今才不过四个多月,说这些是不是早了些。等等吧,看皇上怎么说。”
“是。”春风应了,便不再说话,专心服侍明蓁用膳。
入夜,春风服侍明蓁入寝,同她说起了秋月:“秋月近来倒是十分安分,也不知是不是在等待机会。”
“她若真是皇后的人,安分才是常事呢。”明蓁倚在床栏上,“本宫如今有孕在身,即便获罪,皇上和太后念及皇嗣,也不会对本宫太过苛责。此时动手,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春风替她掩了掩被角,嘱咐了一句:“夫人有孕才是最要紧的,别为了这些小事烦心。夏竹同她同屋,奴婢已经让夏竹看着她了,想来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夫人放心便是。”
明蓁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你做事,我自然放心。你我二人相互扶持多年,这份情,我都记着呢。”
春风大为感动,跪在明蓁床边:“夫人言重了。您与夏夫人对奴婢有恩,当年若非您带奴婢入府,只怕奴婢便要被卖进楼里去了。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
明蓁笑着替她抹泪:“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哭什么。”
春风用袖子拭干了泪珠,替她放下帷幔:“夫人快睡吧,奴婢在这守着您。”
明蓁应了一声,有孕之人嗜睡,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