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蓁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夏虞氏有些忧心,但也没多说什么。玄凌见明蓁要生产,近日陪得紧,明蓁生予洐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如今这个孩子的出生,他定要好好看着。
那是一个雨夜,明蓁倚在玄凌怀里看雨,神色恬然。明蓁有孕,还霸着玄凌,后宫众人自然怨声载道,但腿长在玄凌身上,他自我行我素,谁也奈何不了他。1
听着玄凌的读书声,明蓁捻起糕点吃了一口,她近日胃口大,总喜欢吃糕点,有些酸甜之味,很是可人。她低下头摸了摸肚子,却感觉下腹一阵痛楚,不禁有些痉挛。玄凌很快反应过来:“昭昭,怎么了?”
明蓁额间有冷汗冒出,捂着肚子:“只怕是,要生了……”
玄凌一把将她抱起,也有些慌张,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快来人!”
已是深夜,但整个紫奥城却是灯火通明。这个夜晚,注定没有人能睡得着。昭毓夫人生产,所有人都在等,等她生下腹中的孩子。若是个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只怕皇后的位置就坐不稳当了。
玄凌只听得里头没有声音,有些慌张:“为何里头还没有出声?可是昭昭出了什么事?”
太后亦匆匆赶到,听他称呼明蓁的小字,便晓得他是真的害怕,遂宽慰道:“昭毓夫人已不是头胎生产,现下没声音,是为之后攒着力气呢。皇帝,你是一国之君,怎可如此失态。”又吩咐人照料好予洐,叫他莫要来这里,省的心慌。
虽有太后坐镇,玄凌却还是慌张。见他这副模样,殿中的高位嫔妃只觉得心酸,也就是昭毓夫人,除她之外,又有何人生产能让早已不是初为人父的玄凌这般心神不宁?
又等了半盏茶工夫,只听里头突然惊慌,有产婆满身是血地跑出来:“皇上!太后!昭毓夫人这胎只怕是不好了!”
殿中众人皆是惊慌,玄凌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夫人胎位不正,怕是,怕是会有难产之险!”产婆跪在地上,玄凌只觉得脑子嗡嗡响,下意识要往里面去。太后急急忙忙派人拦住他:“皇帝!产房污秽,你怎可入内!”
玄凌却是挣开众人:“母亲,昭昭若是有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他说得认真,太后一怔,竟是忘了阻拦。殿中嫔妃俱惶惶然,不敢再听。皇后掐着手心,目光阴毒,果然,昭毓夫人绝不能留。
里头的人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玄凌进来,明蓁痛得厉害,看见他,有些忧虑:“明郎不该进来的。”
“没有该不该,只有我想不想。”玄凌抱住她,用龙袍给她擦汗,“昭昭别怕,我在这。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见玄凌进来,夏虞氏也有些惊讶,见他满心满眼都是女儿,便知他是真心喜欢夏明蓁的。她看向屏风外的太医,听得徐太医主张用参片含着,便知明蓁是真的不太好了。可她检查过这些产婆和宫女,平日的吃食也细心妥帖,明蓁怎么还会如此?
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明蓁含着参片,已是有些神志不清。她强撑着按住玄凌的手臂:“明郎,若是、若是当真不好……还请明郎……勿要顾及多年情谊,舍大保小……”
玄凌双目通红,一国之君,竟那般伤心:“昭昭,我可以有很多孩子,但我只有你。”他揽着明蓁,看着殿中的太医和产婆,语调坚定,“若有万一,舍子保母。”
若有万一,舍子保母。
殿外众人自然听见了玄凌的声音。他膝下单薄,若换了旁人,若是有个万一,自当是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孩子。即便玄凌有心相护,也至多说一句,定要母子均安。
昔日欣妃生淑和帝姬时,那般凶险,玄凌仍要保住孩子。如今换了人,却已是另一副口吻,着实是个无情人。
太后闭着眼,心下叹气,自古皇家出情种。先帝是这样,玄凌又是这样。他对昭毓夫人的感情太深,总有一日,会连她都挟制不住玄凌。届时,皇后又当如何保住朱家的满门荣耀?只怕是连自己的后位都保不住,遑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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