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昭仪紧紧抱着胧月,听着对面的昌嫔的折辱之语,并未有半点反应,只是眼底的阴翳和手心的痛楚提醒着她自己——她绝非是无动于衷的。
昌嫔讥笑她,无非是因为这是昔日的宠妃,她是纯元皇后的表妹,自然知晓这位曾经盛宠一时的莞昭仪是因何得宠的。如今,这在宫里已不是个秘密了。但莞昭仪将其视为奇耻大辱,旁人知虽她不得宠,但她也是九嫔之首,是四帝姬的生母,也只有昌嫔猖狂如此,会捅到她面前来了:“本主再一看莞昭仪,果真是像柔则表姐。”她又看胧月,“就连帝姬,都生得像极了呢。”她捂嘴轻笑,“莞昭仪果真是好福气。东施效颦是笑话,可莞昭仪你,可是大富大贵了呢。”
这话说的着实过分,便如同是在戳莞昭仪的心窝子,且她的位分低于莞昭仪,竟也敢在她面前自称“本主”,可见尊卑颠倒。但莞昭仪知晓昌嫔盛宠,又是那样的出身,她只能忍着,便不言不语。
但她可忍得,浣碧可忍不得:“昌嫔,我家娘娘是昭仪,你只是个嫔位,怎敢如此以下犯上?”
昌嫔果然不悦:“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曾开口,她的陪嫁宫女琼脂就先一步,掌了浣碧的嘴:“哪里来的贱婢,竟敢对昌嫔娘娘无礼。”她一介宫婢,也敢掌箍九嫔之首的贴身大宫女,莞昭仪终是忍不得了,她看向昌嫔:“昌嫔,你只是嫔位,本宫却为九嫔之首,是皇上亲封的昭仪。你怎敢如此无礼!”
昌嫔一笑,姣好的面容却越发狰狞:“昭仪?我可没见过哪个昭仪,似你这般窝囊的。这宫里头,但凡是皇家子嗣,必是生母荣宠,皇嗣尊贵。可看看你。莞昭仪自己不得宠,还带累了胧月帝姬不得宠。恭定帝姬曾经是罪臣汝南王之女,如今却可这般尊荣。谁见了,不得乖乖称一声‘二帝姬’?怎得四帝姬这个表哥亲女,还不如那犯了罪的宗室之女?”
眼见这把火烧到了恭定身上,本在一旁的敬妃也有了怒气,她牵着恭定走过去:“昌嫔这是在说什么呢?皇恩浩荡,皇上仁慈,恭定如今是上了玉碟的皇家帝姬,昌嫔这番话,若是让皇上听见了……”她没再说下去,但谁都知道她的未完之意。
敬妃如今已与从前不同,她有女儿,又有协理六宫之权,昌嫔虽打心眼里瞧不上她这样无宠的嫔妃,但也知道敬妃不比莞昭仪,可以随意折辱:“敬妃娘娘可别往心里去,嫔妾也非有意为之。”她看向恭定,“这就是存希吧,可真是标致。看久了,还有几分像敬妃娘娘呢。果真是亲母女啊。”
敬妃不欲与她多计较,便顺着台阶下了,又看向莞昭仪,见她如今这般模样,也是叹气,便帮了一把:“莞昭仪,胧月帝姬吹不得风,还是快些回去吧。”
“是。”莞昭仪领了敬妃的情,抱着胧月走了。昌嫔也未曾挽留,她冷眼看着浣碧,心里却是恼了她主仆二人。只怕这报复,还在后头呢。
明蓁将一切尽收眼底,摸了摸肚子,和一旁的夏虞氏说:“这宫里,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争斗。”
夏虞氏扶着她,淡然道:“旁人的事情,夫人就莫要操心了。如今,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明蓁笑了笑,知晓母亲也看得通透:“只怕别人没打算放过我呢。”近日,秋月的小动作越发多了。
“夫人切勿多思。”夏虞氏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凡事小心为上,妾身会为夫人看着的。”
“劳烦母亲了。”明蓁和她相携而去,也没多管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再一次领教了昌嫔的跋扈。但她可不是慕容世兰,她们俩可不一样。
入夜的时候,明蓁已经睡下了,玄凌却是悄悄地来了,沐浴之后躺进了被窝里,将明蓁抱进了怀里,明蓁闭着眼,却是醒着的:“这么晚了,明郎怎么来了?”
“怎么还没睡,可是我吵着你了?”玄凌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白日里睡久了,现下还不太困呢。”明蓁睁开了眼睛,偏头看他。
玄凌抬起脸,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今日胡氏可曾惊扰到昭昭?”
听得他这般称呼昌嫔,明蓁还有些怔愣,却是笑道:“没有,昭昭和母亲都未曾走近。”她原以为,昌嫔那样得宠,玄凌是喜欢她的,如今看来,却是她错了。喜欢也许是有几分的,毕竟昌嫔年轻貌美,在玄凌面前也娇俏可人,她的跋扈只是对着后宫中的其他人罢了。只是听他这般的口吻,只怕玄凌心中也不喜欢昌嫔的娇纵和张扬。
“嗯。”玄凌也许是有了困意,伸手摸了摸明蓁的肚子,声音有些依恋,“昭昭,我们的女儿,就叫她澹雅,好不好?”他许是困极了,没一会儿,就没了声音。
明蓁想着,他也许也是知道明蓁如今的处境的。他这般想要一个女儿,也是为了不让她尝一尝母子分离之苦。她笑着替他掩了掩被角,声音温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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