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得知这些,久久未语。他不欲再寻找人证,待知道这些之后,便传召端妃、敬妃、欣妃,一同审理皇后朱氏,明蓁并未随侍在侧,她只想求一个结果,而非去看朱宜修如何承认自己是怎样害死她的孩子的。都是做过母亲的人,她的心,为何会这般狠?那不过是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啊!
而令人惊讶的是,皇后亦不自辩,得知东窗事发,只跪在下首,并不言语。玄凌只问她:“纯元及孩子,是否为你所害?”
皇后神色自若,只颔首:“皇上既已知晓,何必再来问臣妾?”她微微一笑,“姐姐与她的孩子皆是为臣妾所害。”玄凌从前喜爱纯元皇后,如今偏宠昭贤妃,她这个皇后,名为皇后,实则不过是一个没有儿子、没有宠爱、容颜老去的女人。为了宠妃处理正妻身边的宫人,为了宠妃屡次三番下正妻的颜面,为了宠妃逾越礼制却还要她这个正妻贤良大度——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
玄凌他,又是何等狠心啊!
玄凌冷眼看她,又问:“朕与贤妃的孩子,是否也是你所害?”
“贤妃?哈,哈哈哈……”皇后忽然大笑出声,“是啊,就是臣妾所害。臣妾借先德妃之手,硬生生落下了那个孩子,臣妾记得,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型的男孩,孩子的手脚都已经看得出来了,却被臣妾硬生生用藏红花堕下。臣妾记得,贤妃那一日流了好多血啊!哈哈,哈哈哈……”她越想越痛快,偏头去看玄凌,见他眼底的痛恨,忽然收了笑,略有些哀伤,“臣妾也记得,那一日,皇上好心疼贤妃啊……”她喃喃道,“皇上抱着她,同她一起落泪,她伏在皇上的膝头,那般难过。皇上也陪着她,陪着她这么久,她走不出丧子之痛,皇上也走不出来。宫里有这么多女人,或生产或小产,可没有一个人,能再如昭贤妃一般,让皇上牵肠挂肚至此。”
她含泪去瞧玄凌:“皇上今日恨毒了臣妾,到底是因为臣妾害死了姐姐,还是因为臣妾害了您和贤妃的孩子?”玄凌不答,她便道,“臣妾一想也知道,自贤妃入宫,您陪姐姐的时间就少了。宫里有那么多女人,可您只能看见她夏明蓁!她有什么好?能让您将她如此放在心上?您厌恶臣妾狠毒,可昭贤妃不狠毒吗?您说臣妾伤天害理,那她昭贤妃的手就是干干净净的吗?皇上……”
“够了!”玄凌终于出声打断她,“昭昭之善,似你这般的毒妇又如何会知晓?身为皇后,自当贤良淑德,你却背着朕,在后宫搅弄风雨,如今事情败露,还不知悔改!朱氏!你怎么配做皇后!”
“是啊,臣妾不配。在您的心中,普天之下最配做皇后的,就是她夏明蓁了。”皇后笑着说,“所以臣妾才不后悔。臣妾就是要看她痛苦。只有这样,您才会知道臣妾日日夜夜看着您待她如珠如宝的时候,有多痛苦!”
玄凌失望透顶:“不可理喻。”
长夜寂寂,星冷无光,明蓁守在永宁宫的明昭殿,看着窗外:“春风,你说皇上会废后吗?”
春风小心地剪着灯烛:“有太后在,怕是不会。”
其实明蓁心里也明白,但是她就是不甘心,枯坐了半晌,她站起身:“瞧着时辰也该结束了,走吧,我们去仪元殿见皇上。”
春风亦陪同:“是。”
仪元殿外,明蓁站着望着紧闭的殿门,李长很快就迎上来:“更深露重,娘娘怎么过来了?”
“皇后认罪了吗?”明蓁淡然道。
“已经认了。”李长见她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哀伤,劝道,“皇后娘娘的话说的戳心,娘娘还是莫要进去了。皇上若是见了娘娘如此伤怀,也会伤心的。”
“是吗?”明蓁只轻轻问了一声。自小产以来,她一直在等这一天,可是如今等到了才发现,她以为自己可怜,其实这宫里的女人,个个都很可怜。而与之相比,她已是后宫中过得最如意之人了。有玄凌的悉心呵护,她已经胜过这宫中的其他女子万千。
听着里头皇后的疯癫嘶吼之语,明蓁忽然有些难过,她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的情景,可见皇后也有她的锥心之痛。在这宫里,尊如皇后,卑如更衣,都是一样的。只有玄凌,才是掌控生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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