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里头玄凌在唤敬妃起草废后诏书,明蓁忽然伸手推门,一身月白色的衣裳缓缓入内,对着玄凌盈盈一拜:“皇上,臣妾斗胆,请让臣妾写吧。”
玄凌怔怔地看了明蓁一眼,一声轻叹:“朕与你一起。”他铺开金黄盘龙圣旨,握住明蓁的手,半抱着她,一字一句写下:“皇后朱氏,天命不祐,华而不实。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这一字一字,都是明蓁从未忘记过的痛楚和仇恨。一滴清泪滑落,滴至金黄的圣旨上,一滴、一滴,又一滴,晕染开墨迹。多年来的夙愿终于一朝得偿,明蓁又喜又悲。玄凌叹息一声,将她的身子板过,揽她入怀,明蓁埋脸在他的胸膛,哭得那样伤心。玄凌听着也不好受,他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脊背,似乎想同她一起分担这份苦楚与激动。纵使诏书已毁,但玄凌又如何忍心苛责?
这殿中远不止他们二人,但此刻,却仿若唯有他们二人。
“吱呀——”
殿门被缓缓推开,明蓁抬起头去离开玄凌的怀抱,殿门处的老人虽已有老态,却气度不凡。那是用铁血手段诛杀摄政王的太后,是天子的母亲,是这个国朝最尊贵的女人。
玄凌见太后亲临,忙上前相迎,殿中众人亦不敢怠慢,叩身请安。
太后的目光在明蓁未干的泪渍上一扫而过,缓缓问道:“废后的诏书下了吗?”
玄凌道:“只差一枚朱印。”
太后“嗯”了一声,道:“贤妃是你心头所好,皇后自然比不得。她如今犯下这种种罪过,皆是哀家管教不力。”旁人自然声称“不敢”。她浅浅看了明蓁一眼,见她泪水涟涟,淡妆出尘,更显楚楚动人,心下叹气,便知玄凌如今是已经放不得贤妃了,旁人再怎么说闲话也是无用。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眼底有失望之色,但她沉默半晌,却是平心静气看向玄凌:“皇帝,差一枚朱印,那就是还没有废后。”
玄凌面色一沉,知晓了她的意思:“母后,朱氏之罪无可饶恕,儿臣不能不废了她以慰纯元九泉之灵。还望母后不要劝阻。”从前玄凌一直以为皇后乃是贤良淑德的皇后,一向大度,有着容人之量,她又是纯元皇后的亲妹妹,陪伴他多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纵然没有喜爱之情,玄凌对她却也是敬重信任的。却不知道,原来一心以为贤惠明理的妻子,他的枕边人,却是个手染无数人鲜血的毒妇!这让玄凌如何能容得下她?
听了玄凌的话,太后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明蓁:“是因为纯元,还是为了贤妃,你心中清楚。贤妃隆宠太过,引前朝六宫侧目,而皇帝仍不加以收敛,莫非是要哀家亲手废了她吗?”她的神色始终很平静,仿佛是看淡了世间所有的生死,再无有一点眷恋之心。
宫中有传言说,太后昔日为保玄凌的皇位,与摄政王有私情,甚至是肌肤之亲。奈何她最终还是断然诛杀了摄政王,一举扫清了摄政王的余党。这样的女人,心计远胜过世间诸多男儿。纵然她如今已经不再管事,却没有人敢小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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