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瑛嫔的旨意在次日午后遍传六宫,因着身孕的缘故,江沁水循例被晋封一级,升为五仪之首的婉仪,又迁出玉屏宫,独居芳心院养胎。
午睡醒来,春风替明蓁梳好妆,给她簪上一支七宝璎珞金簪,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日在上林苑遇见的,是一位羽林郎。”
明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皱眉:“羽林郎?”
春风声音缓缓:“是。只是因着那日太过匆忙,也未敢确认是哪一位,只是奴婢觉着,应是江婉仪熟识的人。”
明蓁目光一凝,她扶着春风的手站起身:“既然咱们猜不到,那便让江婉仪来为我们解惑吧……”
入芳心院时还是午后时分,炎热的暑气被院中铺天匝地的芳芷藤萝一隔。江婉仪的宫女碧禧来引了明蓁进去。
“江婉仪。”明蓁轻轻唤了她一声。
江婉仪大抵是没想到明蓁会来,惊惶地转头,脸上犹有泪痕未曾拭去。明蓁心中的疑惑愈来愈盛,面上却是含笑道:“江婉仪住得还习惯吗?你如今怀有身孕,一切都要以皇嗣为重才是。”
江婉仪垂首,恭谨道:“有皇贵妃娘娘的照拂,皇上也很关心,一切都好。”
明蓁遂道:“既然一切都好,江婉仪为何总是人前欢笑,人后伤心?”
“皇贵妃说笑了,嫔妾并没有。”江婉仪掩饰着笑着,“嫔妾只是思念家人而已。”
“是吗?”明蓁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更加局促,轻笑了一声,仿佛不经意道,“也曾听江婉仪说过,是因为家中早无亲人,才会被太妃选入宫中的。既然江婉仪早年入府便是孤儿,家中已无一个亲人——江婉仪思念的家人又是谁呢?”
她面上一惊,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得无影无踪,她嗫嚅着道:“因为家人早亡,所以……所以思念家人。”
伸手抚一抚她的额头,明蓁的语气越发温柔:“江婉仪受惊了吧,怎么神智糊涂地说起胡话来了。”她停一停,看向她的目光已经有了探询的意味,“这都要怪宫中守卫的羽林郎不好,不能护得你周全,连让江婉仪你心安也做不到。”
“皇贵妃娘娘说什么?!”她倏然站了起来,惶恐地睁大了眼睛,极力想挤出笑容来,“皇贵妃娘娘说什么羽林郎,我半句也听不懂。”
周围并无外人,明蓁收敛了笑意,“前几日偶尔听瑃嫔说起,婉仪有孕,后宫中的羽林郎格外尽心,常常在玉屏宫外巡走。瑃嫔心眼儿小,还以为是皇上特意嘱咐,所以格外羡慕。幸好她没有拿这话去问皇上,否则皇上自个儿也要疑惑起来了,几时下过这样的旨意呢?”
江婉仪满面紫胀,耳后烧得都透明了,低低道:“嫔妾并不知情。”
“你自然不知情。”明蓁看她一眼,伸手拂去她耳边垂落的碎发,语气温和,眼神却越发冰冷,“你若知情,也不必一入上林苑便目光游离似要寻人,早知他时常在你宫外,岂非走出去就能相见?”
江婉仪惊得连连后退两步,“娘娘怎知?”
明蓁缓缓起身,连连逼近她:“一个人若发现了蛛丝马迹起了疑心要查下去是很简单的事,何况出卖自己心思的,往往是自己。你还记得那一日欣睿夫人携你同游上林苑,你神思恍惚地看的那个躲在冬青树后的羽林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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