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一声惊彻云霄的猛吼,□□的枪尖贯穿了人熊的喉咙,缓缓滴下点点殷红的血珠。
摩格微微眯眼,透出几分锐色,他鼓掌叫好:“好枪法!”
因着他的赞许,更显得大殿内那样静,空荡荡的安静,似不在人间一般。昭华一下子挣脱了乳母的怀抱,哭着扑过来,拽着明蓁的裙角低低呼道:“母妃母妃!”
而明蓁此刻却是半点也顾不上她了,她看着玄凌的双目,想起他方才奋不顾身的相救,眼泪便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怎么也止不住。玄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以唇轻轻贴着明蓁的额头,感受着生与死的须臾之别,亦是不自禁地颤抖着手。殿中明明不只他们二人,此刻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明蓁仰面看着玄凌,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定定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明郎乃是一国之君,若是来日当真又遇险境,还求明郎万万顾及自身,莫要念及昭昭!”
玄凌一手揽她,一手抚着她的背,以示无声的安慰,他也不去看皆躲在身后的众妃,只对明蓁道:“世上只有昭昭真心待我,我为人夫,亦为人父,若是连自己的妻子和儿女皆无法保全,又有何颜面为人君?”
明蓁不觉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玄凌环视四周,轻轻松开她,复而又展臂一把将她横抱起:“我陪你回去。”他颔首向摩格示意,“爱妃受累,朕先失陪了。”
摩格道:“皇帝请自便。”语罢,又是饶有兴致地去看明蓁,果真如同世人所传言的那样,昭皇贵妃夏氏便是大周乾元帝的软肋。
庄贵妃眼见玄凌不闻不问便要走,微微发急,忙道:“表哥,和睦吓得哭了呢。”
明蓁闻言忽然回神,伸手牵一牵玄凌衣袖,却也不只是为了和睦,也是为了被遗忘的昭华。玄凌头也不回,只抱着明蓁徐步往前走:“请太医来看吧,小孩子害怕哪有不哭的。”又是嘱咐春风,“春风,送昭华帝姬去二皇子那儿。”予洐还未大婚,自然是还没有出宫建府的。昭华虽有些不愿,可春风自然不会让她打扰了玄凌与明蓁,连哄带骗地将她带走了。
“表哥!”庄贵妃上前两步,急的还想说话,玄凌却没了耐心,他回头,冷冷看她:“你可知,若非记挂着太后,凭你今日要皇贵妃以身饲熊之语,便可让朕杀你千次万次!”他似是恨极了庄贵妃,狠声道,“贵妃胡氏内德不修,德不配位,着褫夺封号,贬为婕妤,和睦帝姬便交由慎贵嫔抚养。”若非看在胡蕴蓉的出身的份上,此刻她所受的责罚,又何止是褫夺封号、降位失女?龙有逆鳞,触之即死。任何想伤害夏明蓁的人,在玄凌眼中,皆是不可饶恕之人。
慎贵嫔刘令娴早失恩宠,在宫中便是一个透明人,未曾想到,竟有一日也会轮到她有这样的福分。可是胡氏跋扈,和睦帝姬又是她唯一的女儿,只怕日后是麻烦不断呐。
其实,若非高位嫔妃皆有子女傍身,这样的事情是轮不到她的。只是和睦帝姬既是麻烦,也是依靠。以玄凌今日的态度来看,无疑是已经厌弃了胡婕妤,若可一举将她捶死,再也爬不起来,和睦帝姬日后便只是她刘令娴一个人的女儿了。
玄凌冷冷地扫视了在场的诸妃一眼,抱紧了明蓁,大步离去。
待入了永宁宫,玄凌将明蓁安置在软榻上,忽然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今日之事确实让他心有余悸,若是夏明蓁当真出了什么事——他简直不敢去想这样的可能。他的声音低低的,在明蓁耳畔回响:“你可知我方才有多害怕?昭昭,若是你当真出了什么事,让我如何承受得住?”
明蓁想起他方才奋不顾身舍身相救,更是动容:“患难之中见真情,今日明郎一力护昭昭,昭昭万死不足以回报万一。只是明郎身为大周的君主,一人之身却从不只是一人,而是天下所有黎民百姓,若是来日又遇险境,还望君王万万保重自身,莫要顾及昭昭。”她握住玄凌的手,情真意切道,“若能为明郎而死,于昭昭而言,是死得其所……”
“我不许。”明蓁话语未尽,便被玄凌打断,他望着明蓁的双眼,定定道,“我不许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到了何时何地,你我夫妻二人,皆要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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