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下旨废后,后位空悬,必然引起了前朝后宫的议论。不知何时起,宫中已是流言四起,皆是说,昭成太后临终前下旨,命玄凌发誓,此生不立昭皇贵妃夏氏为后,而生而带有玉珏的胡婕妤,才是身负凤命的女子,理当成为皇后。1
而这样的流言,便牵扯出了一桩旧事——昔年胡婕妤仿照钩弋夫人旧事入宫,那‘万世永昌’的玉佩字样,更是给了她无上的荣宠,而当此刻,又爆出了,那玉佩上所篆刻的神鸟,并非发明,而是凤凰之事,似乎更为佐证了她身怀凤命的流言。
在这样的当口,后宫人心浮动。明蓁不将胡婕妤自导自演的戏码放在眼中,自然有人心焦到彻夜难眠——一日晨起向明蓁请安的日子,后宫诸妃皆在,慎贵嫔出首状告胡婕妤欺君罔上、罪不容诛。听得此言,众妃一时哗然,又去看胡婕妤,只见她面有怒色,瞪着慎贵嫔的目光十分凌厉。慎贵嫔微微一瑟缩,却是仍然硬着头皮道:“臣妾的母亲前些时候入宫来看望臣妾,说是京中近日出了一个手艺十分了得的工匠,做出来的玉佩,无一不精妙绝伦。有旁人问起他昔年所做,他颇为自得,酒后曾说漏了嘴,言如今所见的玉,成色皆不好,想他当年有一得意之作,一壁刻着凤凰,一壁刻着万世永昌,实乃世间难得一见之作。”言罢,她去看胡婕妤,继续道,“臣妾原也没有疑心胡婕妤,只是这事实在巧合,臣妾不敢不多想。”随即,她收回目光,对着明蓁重重伏首,“请皇贵妃娘娘明查!”
明蓁和淑妃对视一眼,见她神色并不惊讶,又去看德妃,见她又只是微微一笑,心下便已明白过来——这慎贵嫔,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出头鸟而已。当下便对着胡婕妤道:“慎贵嫔为人素来小心谨慎,想来亦是一片好心。胡婕妤可要自辩吗?”
胡婕妤忍一忍怒气,对着明蓁道:“皇贵妃明鉴,慎贵嫔与臣妾早已有所嫌隙,她从臣妾身边夺走了和睦,如今又想出这样阴毒的计谋来污蔑臣妾,其心可诛!这样的恶妇,皇贵妃应当速速将她杖毙了才好!”
慎贵嫔闻言一抖,连忙去看德妃,德妃不紧不慢地开口:“皇贵妃娘娘在此,尚未查明事情真相如何,胡婕妤一个婕妤,便已经想要杀人了,可是想越俎代庖吗?”
“说到底,胡婕妤与咱们是不一样的,人家出身高贵着呢。”淑妃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可胡婕妤也别忘了,你已不是一宫主位,皇贵妃面前,理应谦称嫔妾。且,慎贵嫔与你又有何嫌隙?和睦帝姬是皇上亲口所言交于慎贵嫔教养的,胡婕妤自己不会养孩子,还想耽误帝姬吗?如今还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可见对皇上心存怨怼呢。”
胡婕妤怎么忍得了这样的气?当下便发作起来:“淑妃,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皇贵妃养的一条狗罢了!竟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也配?!”
明蓁本端着茶盏,闻言直接一掷,将茶盏摔碎在她脚边,重声道:“放肆!”
殿中寂静了一瞬,随即便有众妃下跪垂首,齐声道:“皇贵妃娘娘息怒!”
明蓁冷着脸,见胡婕妤依旧站着,满脸桀骜,遂道:“胡婕妤身份尊贵,既然本宫管束不住你——来人,去仪元殿请了皇上来,且让他好好瞧一瞧我们这位胡婕妤的威风吧。”语罢,便叫诸妃起身坐下,不再多言。
当下便有人领命去,玄凌很快便赶了过来,见殿中狼藉,皱眉道:“胡婕妤又做了什么事,让皇贵妃这样生气。”他开口便是这一句,胡婕妤当下委屈,将将要开口辩解,便听慎贵嫔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玄凌果然大怒:“看来降位还不足以让你改过!你这样跋扈,竟也配婕妤之位吗?不若贬到冷宫去思过!”语罢,不顾胡婕妤仓皇之色,对着李长道,“你去,搜查燕禧殿,有搜出什么,都带过来。”
“是。”李长脚步匆匆,很快离去。
殿中一时安静,明蓁和玄凌并肩坐着,等着消息。李长很快回来,带回来的,却不是什么有关于玉佩造假的证据,而是几个木偶。
李长战战兢兢答话:“皇上,奴才从燕禧殿的花木下面,挖出了这些。”语罢,将木偶呈上于玄凌和明蓁。那些木偶显然埋下已有些年月,皆已生出苔藓,上面刻着淑妃、德妃等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而写着夏明蓁三个字的木偶上,还插着数根银针,可见对明蓁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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