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十八年九月,宸王府格格吴氏诞宸王次子,却不幸生有足疾。如此天厌之人,自然犯了皇家的忌讳,吴氏自己亦是每日垂泪自哀,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得之不易的孩子。
明蓁念其可怜,待孩子满月的时候,亲自赐了名字,唤作“平安”,又好生宽慰了吴氏一番,给了不少赏赐。既是生有足疾,那便与大统无缘了,此生能平平安安,亦是一桩好事。吴氏感她大恩,也终于稍稍宽了心,不论如何,总归是有了依靠,不必担忧日后了。
十一月,格格吕氏诞宸王三子,算起来,这是予洐的儿子之中,第一个让玄凌觉得欢喜的孩子。大喜之下,玄凌为这个孩子赐名周平靖,对其母吕敏敏亦是多有赏赐。
一日午后,刘淑媛抱着和睦帝姬来请安,神色舒朗,可见除了胡氏之后,她确实是心安了许多。和睦帝姬毕竟年纪小,对生母的记忆并不十分深刻,刘淑媛视她为命根子,日日精心照顾着,时间一长,和睦帝姬与她也真真有了几分亲生母女的样子。
刘淑媛一边抱着和睦帝姬轻拍着哄她,一边与明蓁说起晋康翁主来:“她女儿是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她竟是还不肯死心呢,听说是求到了皇上面前去,又扯出了已经仙去的太后,一个劲地哭诉,要皇上放胡氏出来呢。”语罢,她又带着一股狠劲,去觑明蓁的脸色,试探道,“胡氏大胆,竟敢以巫蛊之术诅咒娘娘,臣妾以为,像她这样的毒妇,死不足惜呢。”
明蓁瞥她一眼,又去看和睦帝姬,和睦帝姬自是一副懵懂的样子,想来她是不知道如今自己的亲生母亲落到了何种地步的,也是可怜。这么想着,明蓁捻起一块糕点示意和睦来抓,神色淡淡的:“玉碟已经改了,无论是名分还是旁的什么,你都是帝姬的生母,是她唯一的母亲,又何必这么急迫呢?”见和睦抓走了糕点,明蓁便收了手,不再逗弄她,反而看向刘淑媛,“若是日后帝姬长大了,知晓了这些,怕是会伤及淑媛和帝姬的母女情分。”明蓁声音轻轻的,让刘淑媛有些惴惴不安,她踌躇半晌,看了一眼明蓁的神色,道:“臣妾愚钝,私以为,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呢。宫中流言纷纷,却从不止于智者,臣妾想着,也不拘什么真假,只要做的干净利落,也就是了。”语罢,见明蓁神色之间看不出喜怒,便渐渐歇了声。
明蓁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将刘淑媛打量地浑身不自在,才淡淡移开视线,意味不明道:“胡氏生有哮症,平日里尽去不得柳絮纷飞之地呢。刘淑媛若是喜欢柳树,待来年春日里好生观赏一番便是了——本宫听闻,锦宫之旁,便有好几株杨柳呢,想来春日里也是美煞人的。”她轻轻抿了抿茶水,目光在睡熟的和睦帝姬身上旋了一瞬,眸色冷了不少,“皇上历来念旧情。帝姬年幼,离不得母妃,刘淑媛亦是要好生照料自己才是。”
刘淑媛闻言大喜,笑吟吟道:“臣妾明白,望娘娘放心。”
明蓁只淡然一笑:“刘淑媛伶俐能干,本宫自然放心。”诚然,刘淑媛有一句话不算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胡氏是皇亲,出身尊贵,纵使犯了大错,前朝的那些宗亲遗老们,未必便肯看着她老死冷宫。届时又是一桩麻烦事。倒不如快刀斩乱麻。都说人死如灯灭,到了那个时候,纵使那些宗亲们再怎么闹腾,也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其实胡氏于明蓁而言并不算大敌,只是她昔日种种做派之跋扈,确实让人心生厌恶,加之昔日熊咆于殿上,她意图让明蓁以身饲熊之语,不可谓不诛心。既然刘淑媛有意出手,那她便顺水推舟一把,又有何不可?左右是刘淑媛要杀胡氏,与她无关。
次年,温仪帝姬周良玉被册为重庆公主,降岳州刺史洛肃,即恭瑞贵嫔洛临真之侄。同年,在无人问津的冷宫之中,更衣胡氏因哮症发作逝世,玄凌念着表兄妹的情分,追封其为才人,无谥。
而夏夕颜,这在这一年,迎来了她千方百计皆未能得到的孩子——七月之际,宸王四子降世,玄凌为其取名为周平晏,取自海晏河清之意,可见对予洐和这个孩子的期望。
与此同时,玄凌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有一日李长慌张来报玄凌昏倒于仪元殿之中,明蓁才惊然知晓,原来他为求长生,一直服用丹药,如今已有三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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