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启三年,予洐本该选秀,以充盈后宫。可皇后郑氏非但不愿操办此事,更是不允予洐纳别的女子入宫。予洐一意纵容皇后,遂取消了三年一度的大选,纵使他的膝下只有两子一女。
予洐不欲选秀,反而独宠郑氏,定国公府郑家一脉也因着这样的裙带关系蒸蒸日上。纵使朝中很多宗亲贵戚都看不上他们,但他们绝不可否认,只要在郑皇后在宫中一日,郑家便可在朝野之中屹立不倒一日。
郑家的荣华富贵看得不少人眼热,意图将女儿送入宫中的人,更是只多不少。只是予洐无意于此,皇后身为中宫之主又最是善妒,旁人无法,只得将主意打到了明蓁身上。只是太后不欲与皇后争锋,让皇上为难,对于这些事情自是懒得管的。可旁人没有办法,夏家身为太后的母族,自然能让人来宫中给太后一见。
顺妃领着一粉衫女子进殿,虽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挤出一个笑来,对着明蓁道:“姑母,这是颜儿的妹妹,夕如。”
夏夕如虽是顺妃的妹妹,却只是家中庶妹。她的生母更是顺妃母亲房中曾经贴身的丫鬟。至于如何成为了夏晟的侍妾,自是不必再提,不过是那些腌臜事。身边的侍女一旦生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不管是否得手,于主子而言,皆是十分恶心的事情。
顺妃不得圣恩,夏家自然着急。昔日先帝还在的时候,还是昭皇贵妃的太后宠冠六宫,夏家更是简在帝心,那是何等的风光。岂料予洐一登位,郑皇后一入宫,便是更倚重郑家了,这叫夏家如何忍受?送夏夕如入宫争宠,顺妃自然不满,因为这便代表着家族不再会只支持她一个人了。若来日夏夕如真的入了宫,还生下了皇子,那么,与周平晏相争的人,便又多了一个。
明蓁看向夏夕如,见她恭敬行礼过后便不再动作,心知她是知礼的,不论她的生母做了怎么样的错事,孩子总是无辜的,所以明蓁对她的感官也还不错。只是……她打量了一会儿夏夕如,见她面若桃花、娇艳欲滴的模样,确实是颇有姿色的。遂看向顺妃,神色有些不悦:“哀家已是太后,你也贵为顺妃,哥哥还是不肯满足吗?”予洐倚重郑家,又何尝没有觉得夏家荣华太过的缘故?自古外戚专权终究是为帝王者最忌讳的。如此情况下,夏晟犹嫌不够,莫非是要整个大周的后宫都姓“夏”吗?
顺妃笑得有些勉强,但她是不敢违抗父亲的,便只好对明蓁解释道:“父亲只是让夕如进宫陪伴姑母罢了,并不多妄想些其他的。”说着,她看了夏夕如一眼,见她只是木讷地站在一旁,心下更是不喜,却不可避免地放松了些,若夏夕如可以一辈子都这么安分,不与她和平晏相争,那迎她入宫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顺妃小心地说道,“自然,若是姑母喜欢她,肯留她在身边,那便是她天大的福气了。”
“哀家虽是你姑母,可皇家规矩为重,你这称呼也该改一改了。”语罢,不顾顺妃的神色,明蓁又去看夏夕如,见她确实十分沉得住气,便也多了几分耐心,“你唤作夕如?”
“是。”夏夕如垂眸,又一服身,“臣女夏夕如,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长乐无极。”
明蓁:“抬起头来。”夏夕如依言抬头,眼中却是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什么野望。明蓁心下了然,“哀家身侧已是有许多人陪伴了,有你长姐在身侧,也不缺一个你了。”
夏夕如的眸子里果然有一抹喜色闪过,真心实意道:“是。”她本也不想入宫,只是她身为庶女,本就人微言轻,反抗不了父亲。皇上纵使再雄姿英发,也只是一个倾心于郑皇后的痴心人。自郑皇后入宫以来,他的六宫便形同虚设,待后宫中的女子亦是十分冷淡。夏夕如自认自己比不得敦妃娴雅,更是比不得顺妃尊贵,纵有几分姿色,也无法与艳名远播的郑皇后相比,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予洐注意到她。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入宫‘守活寡’呢?
夏家总算还有一个清醒的。明蓁心中欣慰,待夏夕如也多了几分欢喜。予了她不少赏赐,便送她回去了。夏家这一辈,已经有一个女儿折在后宫里了,没必要再送一个女儿进来。
——郑家自出了个皇后,荣华富贵便接踵而来,他们却从不知收敛。定国公三子郑耀祖素日里遛鸟斗鸡,做的俱是不入流的事情,虽然家中已经有妻妾无数,却从不收敛,堪称京中纨绔子弟之最,自郑家再度富贵以来,他身为宫中郑皇后唯一弟弟,行事愈发出格。多次闹市纵马伤人,引得谏议大夫屡次弹劾定国公教子不严不算,如今更是敢当街强抢民女。
若只是抢了旁的什么平民百姓也许还闹不开。可谁知,他这次抢的女子,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刚刚辞别了明蓁欲返回家中的夏夕如!
其中有皇后的多少手笔明蓁并不知,但她知道,此事定然与郑皇后脱不了干系!否则郑耀祖怎么会正好看上了夏夕如坐的马车,要知道,夏夕如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反而是郑耀祖不知怎的,愣是认准了那辆身边有众多护卫的马车,身边还带了一群家丁。这样有备而来,若是说其中没有郑皇后的示意和通风报信,明蓁定然是不信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夏夕如自然颜面尽失。夏晟更是怒不可遏!明蓁听闻此事,更是怒火攻心,情急之下昏了过去。可谁知还有更荒唐的事情——得知郑皇后的弟弟冲撞了自家母族的表妹,予洐非但没有加以处置,反而听从皇后的建议,将夏夕如赐给了郑耀祖做贵妾。简直是荒唐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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